隱在窗下的黑影動了動，滿臉通紅的少年抱著菜盤走了出來，嘴上還沾著醬油漬。周采意看向?qū)Ψ綉阎斜惶虻靡桓啥舻谋P子，她的夜宵已經(jīng)完全進了對方的肚子。

    這是房景延和周采意第一次相遇。那一天房景延被七劍堂師父罰不許吃晚飯，他半夜餓得發(fā)慌睡不著，偷偷潛進廚房里看有沒有食物，結(jié)果吃掉了周采意的晚飯。周采意后來回想起這件事，總覺得冥冥之中早有預兆。她和房景延不會有好結(jié)果，曾經(jīng)屬于她的東西，永遠會被別人占去。

    房景延在明夷宗當了半年刺頭，崔鳴劍終于注意到這個他曾經(jīng)十分看好的孩子。他與房景延談過一次話后找來房臺雨，委婉地勸房御史尊重孩子的意見，而不是勉強房景延修仙。房景延得以成功離開明夷宗，回到家里繼續(xù)做他的富貴公子。

    即便房景延已不再是明夷宗弟子，他和周采意之間的書信往來卻從未斷過。周采意偶爾會抱怨身為大師姐要挑太重的擔子，房景延也會說起朝廷中的黨派爭競。故人情誼并未隨著時間的流逝淡去，看起來似乎是這樣。

    “我十五歲的及笄生日，師父為我大辦宴席，問我可有什么想請的朋友。我特地下了請?zhí)?，請房景延來明夷宗做客。他回信說攝政王賑災南巡，那天他家要接駕，恐怕趕不過來，我不用等他了。當時我有一點點難過，但也只有一點點。”

    周采意回憶著往事，眼神悠遠，唇角還帶著微微笑意。

    “但他還是趕到了，不是嗎？”燕月生揣度周采意的表情。

    “他確實趕到了?！敝懿梢獗砬楹鋈焕湎氯ィ镜娜崆榛腥鐣一ㄒ滑F(xiàn)，“但他卻不是一個人?！?/br>
    他還帶了一只貓。

    房景延趕到明夷宗時，席上客人早已酒足飯飽，三三兩兩散去了。周采意辭了師父出來，久違地想偷會兒懶，在后山散步。剛走到外墻下，一個黑黝黝的影子“砰”的從墻上跳了下來。周采意不防，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反手拔出劍，便要將敵人的頭割下來。

    “是我?！卞\衣青年急忙舉起手投降。

    “景延？”周采意認出房景延的臉，及時收手，“好好的大門不走偏要翻墻，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br>
    “還沒看清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動手，你也是一點都沒變?！狈烤把又逼鹕怼?shù)月未見，他比先前又長高了一些。周采意站在他面前，陡然覺出一種壓迫感，是她以前從來沒有的新奇感覺。

    “你還是變了一點的?！彼J真地說，“你長高了?！?/br>
    房景延沒料到她突然改了口風。他定定地看著周采意，過一會兒笑起來。

    “我們的少宗主也變了，變漂亮了?！?/br>
    他聲音比起少年時低沉許多，周采意只覺得有一片羽毛在給耳朵撓癢癢，臉“騰”的熱了起來。好在后院墻上樹影搖晃，遮住了月光，房景延沒有察覺到周采意的異樣。他從懷里掏出一只貓，小心翼翼地舉到周采意的面前。

    “這是我為你準備的生辰禮，喜歡嗎？”

    “你確定要拿一只快死的山貓當我的及笄禮物？”周采意掃一眼便看出這只貓的不對勁，“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房景延?！?/br>
    “好吧，果然瞞不過你。它是我在來的路上撿到的，似乎被過路的馬車碾斷了腿。我看它還有氣，順手抱過來了?！狈烤把記]趣地摸了摸山貓的腦袋，“或許你愿意用救它來換另一件禮物？”

    “你這么說，好像是我為了禮物才會選擇救它。沒你這樣埋汰人的?！敝懿梢夂莺莸夭攘朔烤把右荒_，趁他呼痛的時候?qū)⒇垙乃麘牙飯筮^來。山貓奄奄一息地“喵”一聲，鮮血染紅了周采意的黃衣。

    “只是腿折了，里面可能有瘀血，內(nèi)臟沒什么問題?！敝懿梢饷艘辉獗阒说?，“隨我進屋吧，我屋里有以前用的傷藥。如果運氣好，大概養(yǎng)幾天便能痊愈?！?/br>
    “那就把它寄養(yǎng)在你這里好了，說起來，你還算它半個救命恩人呢?！狈烤把与S口說道，“也許它哪天就會變成一個玉樹臨風的公子，要你以身相許來報救命之恩?！?/br>
    周采意不喜歡這種玩笑話：“她是個女孩，怎么變成公子？我看你才是應該小心的那個?！?/br>
    “有姑娘投懷送抱，為什么要小心？”房景延不以為意，“我娘最近還在四處給我說親呢，可惜沒一個合適的。如果現(xiàn)在我?guī)б粋€姑娘回去，說有人愿意嫁給我，我娘一定歡喜瘋了。”

    “你這么早便要說親？”周采意臉上的笑容淡去些許。

    “我已經(jīng)十七了，說親也很正常吧，我又不是修士，能活到七八十歲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狈烤把颖е竽X勺，閑閑地跟在周采意身后，“之前我執(zhí)意不肯修行，我爹已經(jīng)揍過我一頓了。如果這次我又違拗他們的意思不愿成家，我爹非得揭了我的皮不可，問就是‘我們房家五代單傳，怎么會生出你這么一個不肖子孫’！”

    他將房御史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周采意卻沒有笑。房景延干笑了兩聲，自己也覺得沒趣。眼看院落后門近在眼前，周采意忽然輕輕地問：“修行就這么讓你痛苦嗎？”

    “你說什么？”房景延沒有聽清。

    “你就這么不愿意當一個修士嗎？”周采意聲音大了一點，“修行有很多好處，可以比旁人活得更久，可以不用對皇帝卑躬屈膝，可以將想要身邊的人都保護在羽翼之下，你爹也不會急著比你逼你成家，我也可以——”

    少女的臉紅勝過一大篇情話，何況周采意平日里總是謹言慎行，也不愛管他人旁事，忽然滔滔不絕說出這么一篇道理。房景延在官場中歷練過些日子，模糊地猜出了一點意思。

    “采意，你未來會是明夷宗的宗主，是三大劍派的翹楚。而我荒廢了這么多年，已經(jīng)不能再回頭了?！狈烤把诱咀∧_，檐下花燈照亮了他的臉，“從我離開明夷宗起，我們就已經(jīng)不再是一路人了。就算是崔宗主，也不會同意你喜歡上我這種繡花枕頭的?！?/br>
    “你可以重新修行的！”周采意急急辯解，“師父早先一直對你的放棄感到惋惜，他說你雖然功課從不上心，那半年也打下了很好的底子，重新?lián)旎貋砘ú涣硕嗌贂r間?！?/br>
    “崔宗主怎么會這么關(guān)心我這個棄徒？”房景延若有所思，“我知道了，定是你先前去問過宗主了?！?/br>
    周采意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形，忙要否認。房景延卻已經(jīng)繼續(xù)說下去：“即便我天賦再高，我也已經(jīng)十七歲了，錯過了修行最好的年紀。再要回頭，恐怕也來不及了吧?！?/br>
    “來得及！”周采意拼命搖頭，“你聽說過九龍寺的慧空方丈嗎？師父跟我說過，他前二十一年的人生始終是個普通人。但他二十一歲乍然悟道，在九龍寺出家，現(xiàn)在也能和我?guī)煾覆Ⅰ{齊驅(qū)。何況你才十七？”

    “慧空大師可是個和尚，你這么想要我向他學習，難不成也想讓我去做和尚？”

    周采意鼓起嘴，房景延止住她的話：“你的意思，我已經(jīng)明白了。我會回去跟我爹娘商量的，你放心。”

    “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嗎？”周采意試探地問。

    “如果說到這個地步還不明白，我現(xiàn)在就不應該站在這里了。好不容易把攝政王他們送走，我為什么不回去休息，偏要趕來見你？”房景延聲音低下去，“其實我以前就有些疑心……”

    “什么？”周采意裝傻。

    “沒什么，你照顧好它，半個月后拿它來跟我換你的生辰禮?！狈烤把痈┫律泶亮舜辽截埖暮殻∝堃缿俚靥蛑氖种?。

    “生辰禮難道不該是當天送嗎？”周采意追出幾步。

    “我改主意了，覺得這個禮物拿不出手，還是換個新的?！狈烤把尤嗔巳嘀懿梢獾念^，“放心，它一定會是你最喜歡的生日禮物。”

    作者有話說：

    但他其實沒那么喜歡你。

    第46章 、婚約未定

    昔日房景延選擇放棄明夷宗, 某種意義上他和周采意已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周采意雖然竭力勸說房景延回頭，心里也明白修行荒廢如此之久，再要重撿回來絕非易事。九龍寺出了一個慧空, 但不是人人都能成為慧空。

    她不敢貿(mào)然和崔鳴劍提, 于是拿這件事先去和慧空方丈商議。在周采意看來，慧空方丈生性寬和, 必能為她守住秘密。何況方丈也是半路出家，必定能為房景延的修行提出合適的建議。

    但周采意萬萬沒有想到，慧空方丈在知道她的小兒女心腸后, 竟然竭力反對。

    “房夫人春天帶著獨子來過九龍寺上香, 我見過那位房公子, 根骨確實不錯, 卻并非良人。”慧空方丈試圖阻止周采意的決定, “房夫人說要為房公子說一門親, 請我為他卜算一卦?！?/br>
    “方丈算出的結(jié)果不太好？”周采意完全忽略了慧空方丈的前半句話。

    慧空方丈默然片刻：“房景延真心所愛之人, 會因為死亡早早離開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 但這就是他的命運, 無法更改?！?/br>
    周采意愣住：“方丈勸我不要和房景延在一起，是擔心我早亡嗎？”

    “你難道就一點不害怕？”

    “有師父護著，我想不出誰能輕易殺了我。”周采意咬住下唇，“如果房景延愛的人是我，也許我可以改變他的命運?！?/br>
    “崔鳴劍確實能護住你一時，卻護不住你一世。你難道能一直待在你師父的庇護之下？”慧空方丈放緩語氣, “如果你和房景延在一起，也確實相安無事平安到老, 那只能證明他不是真心愛你, 你會甘心？”

    周采意想反駁慧空方丈的話, 卻不知從何談起，半晌憋出一句：“至少我能夠確定，他眼下并沒有傾心相愛的姑娘，不然房夫人也不必擔心他的親事了。”

    “現(xiàn)在沒有，以后未必。你就沒有想過，房景延從前討厭修行，現(xiàn)在為何忽然愿意回頭？難道就一點沒有借此逃避他父母安排親事的意思？”

    “方丈想說，他只是想借修行逃避他不確定的未來？”

    “我不確定，但很有可能。房景延和你在一起，無論是前途還是家庭，房御史夫婦盡可放心。這對房景延來說是可以接受的未來，但他并沒有非你不可。”

    周采意默然片刻：“我不相信。”

    慧空眼見周采意油鹽不進，也知道這孩子自小執(zhí)拗，撞了南墻也絕不回頭。他長嘆一聲，飄然而去。

    半月之期流水般滑過，轉(zhuǎn)眼到了約定的日子，房府管事親自上明夷宗，一起到的還有數(shù)輛塞得滿滿的馬車。周采意踮腳望去，沒有瞧見房景延的蹤影。

    “景延沒有來嗎？”

    “少爺執(zhí)意修行，已經(jīng)被老爺送去無妄宗了，沒有時間來見姑娘。但他托老奴將這個帶來?！惫苁聫膽阎腥〕鲆恢荒鞠?，交到周采意手上。

    “這是？”

    “這是我家老夫人的陪嫁，早年老夫人在世時，將這只羊脂玉鐲交給少爺，說算是給孫媳婦的見面禮。只可惜老夫人不久便去世了，未能看見少爺長大成人的一天。”管事顯出十分殷勤，“少爺將這個送給周姑娘，可見是將周姑娘放在了心尖尖上。少爺還說，請周姑娘放心。等他能站得和姑娘一樣高，一定會來明夷宗提親的?！?/br>
    “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周采意搖頭失笑，“算了，他只要遵守承諾，我便沒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你將這只貓帶回去交給他，就說我完成了我們當初的約定?！?/br>
    已經(jīng)痊愈的山貓蜷縮在周采意臂彎，尾巴卷成一朵花。管事忙笑著從周采意手上接過：“這是自然，我們會立刻將它送到無妄宗去。這樣少爺每次看到這只貓，都會想起周姑娘?！?/br>
    “它長得又不像我，沒有這般睹物思人的道理。”周采意看向那幾輛馬車，“這些又是？”

    “這是少爺四處搜羅來的新鮮玩意兒，許多是西域進貢的稀奇貨，老奴也不認得。少爺說姑娘留下來細細賞玩，不喜歡的可以送給同門，算是彌補他這次不能親至的遺憾?！?/br>
    周采意身為明夷宗少宗主，什么好東西沒見過。她對這些身外之物不甚在意，自有小弟子幫忙收進庫房：“那就有勞管事了?！?/br>
    山貓在明夷宗養(yǎng)了幾兩rou，在年邁的老管事臂彎間沉甸甸地往下滑。老頭子一邊費力地勒緊它，一邊賠笑告辭。卸完東西的馬車轆轆遠去，沒能看見房景延的周采意嘆了口氣。

    相比慧空方丈，崔鳴劍反而更能接受周采意喜歡房景延的事實?；蛘哒f，早在房景延剛離開明夷宗的那半年里，身為師父的他時常聽周采意把“房景延”這三字掛在嘴邊時，崔鳴劍便已經(jīng)有所預料。但他那時只以為是少女情竇初開，隨著時間流逝會逐漸淡去。沒想到這兩個孩子還會有繼續(xù)糾纏在一起的這天。

    “師父會覺得他配不上我嗎？”周采意抱著崔鳴劍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問。

    “只論天賦，景延和你不差什么。但他不夠?qū)Ｗ?，也吃不了苦，這是他不如你的地方?！贝搌Q劍任徒弟晃他的胳膊，“如果他只是房御史的兒子，我不會同意，你們未來必然不可能長久。但他既然愿意為你上無妄宗閉關(guān)修行，我暫且相信他是改了從前的老毛病?！?/br>
    “所以師父你是不反對了？”周采意大喜過望。

    “徐宗主寫了信來，說房景延這幾月來表現(xiàn)極好，若是能穩(wěn)定下去，未來必然能成為無妄宗的一代翹楚?！贝搌Q劍將書信放在周采意手里，“不需幾年，他應該就能趕上你兩個不求上進的師弟，何來配不上你之說?！?/br>
    周采意打開信，里面滿是對房景延的肯定和贊許。她微紅了臉，迅速將信從頭看到尾。直到看到信末的時候，周采意愣了愣。

    “師蘭言？”她猶疑地念出這個名字。

    “說是你送給房景延的一只貓，房景延給她起了名字?！贝搌Q劍不甚在意，“我聽徐宗主說，慧空方丈可是對他新收的這個徒兒眼饞得緊。他幾次三番去無妄宗，想渡房景延入佛門。現(xiàn)在徐宗主防他猶如防賊，連面都不許他見?！?/br>
    周采意“噗”的笑出來：“這又是鬧哪一出？九龍寺還沒缺徒弟缺到這個份上吧。”

    “可不是這么說。”崔鳴劍搖搖頭，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話說回來，你也已經(jīng)及笄了，在人間也是可以議親的年紀。我和徐宗主商量過了，過兩月有個黃道吉日，給你倆小擺幾桌交換聘書，也算是將這親事定下來?！?/br>
    周采意沒想到師父想得這么長遠，不自覺飛紅了臉，訥訥道：“沒必要這么快吧?！?/br>
    “只是定親而已，又沒要你們立即完婚，倒也不必這么早害臊起來?！贝搌Q劍擺手，“這些不是你們這些孩子該cao心的了，師父自會為你考慮得周全，不會叫你失了面子?！?/br>
    房景延和周采意定親，并不只是他兩人的事，還牽涉到了三大劍派。周采意是板上釘釘?shù)拿饕淖谏僮谥?，而房景延曾?jīng)學過半年明夷劍，又被無妄宗徐宗主收入門下。自此明夷宗和無妄宗有了這一層姻親，日后聯(lián)系必然更加緊密，隱隱有將歸妹宗丟到一邊的趨勢。

    另一邊，房臺雨身為巡鹽御史，早年私下收了不少賄賂。近來他屢遭言官彈劾，漸漸引起攝政王燕霽云的注意。如今房景延進了無妄宗，頗受無妄劍宗宗主器重，又將要和明夷宗少宗主聯(lián)姻。房臺雨的危機便不費吹灰之力，迎刃而解。

    這背后的利益糾葛，不是十五歲的周采意能想明白的。她依然和房景延保持著書信往來，只是很難再見面。房景延在信中說他修為淺薄，卻能得到宗主器重，難免遭受同門冷眼，只得閉關(guān)苦修。周采意十分心疼，不再提讓房景延來見自己的事，反而搜腸刮肚找些明夷宗的笑話講給他聽，希望房景延能開心一些。

    但她同時也在生氣，氣那些欺負房景延的無妄宗弟子?；劭沾髱熢賮砻饕淖谧隹?，周采意和他講起這件事，意在譴責無妄宗的草包?；劭辗秸沙聊蹋骸澳慵热贿@么關(guān)心他，為何不親眼去看看他？”

    “我去無妄宗？真的可以嗎？”周采意有些吃驚，“我聽師弟說，凡間定親前，只能是男方上門拜訪女方長輩，女方不能貿(mào)然到男方府上造訪?！?/br>
    “那是凡人的規(guī)矩，我們是修士，何必拘泥這些虛禮？”慧空方丈溫聲說，“等你見到那些欺負房景延的孩子，大可出手將他們教訓一頓。三大劍派年輕一輩中，沒有能和你比肩的，你何必擔心護不住一個房景延？”

    慧空方丈很了解這個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周采意果然被說動了心。她抽了個閑暇午后，告訴崔鳴劍她要出一趟遠門，便御劍前往無妄宗。

    她小時候來過無妄宗好幾次，熟門熟路，只不知道房景延住在哪里，不得不一路問過去。那些小弟子倒還罷了，和周采意有過幾面之緣的無妄宗弟子無不用憐憫或同情的目光注視著她。周采意一路被盯得發(fā)毛，終于忍不住發(fā)問：“我是不知道的時候做了什么對不起你們的事嗎？你們?yōu)槭裁炊歼@樣看著我？”

    “周采意，你當真一點都不知道？”

    “有話直說，不要打啞謎，我還急著找人呢?！?/br>
    對方冷笑一聲：“說的可不就是你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