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新帝一起重生后 第40節(jié)
龍舟賽后,眾人跟著去了如宴樓,酒桌之上,難免又是黃酒下肚,忘記了自己姓啥名誰,說話之間也沒了分寸。 尤其是幾個(gè)大老粗見著沈月溪吃相秀氣,端著酒杯小口輕啄,并不像裴衍洲所說是個(gè)彪悍的,私下里嘀咕著。 喝得有幾分醉的陳無悔仗著他與裴衍洲從小的交情,直爽地說道:“從前我保護(hù)過夫人,我就說夫人不是個(gè)彪的?!?/br> 陳無悔坐得離沈月溪不遠(yuǎn),她能聽得一清二楚,望向他那邊,又聽到另一個(gè)將領(lǐng)說道:“不過人不可貌相,沈太守看著儒雅還不是能打仗?夫人是沈太守之女,定也十分了得?!?/br> 又一個(gè)人接道:“我相信將軍?!?/br> 沈月溪滿是疑惑地看向裴衍洲,“他們?cè)谡f什么?” “沒什么,”裴衍洲敲了敲食案,威懾著說道,“夫人在此,莫要亂說話。” 眾人噤聲,但是沈月溪總覺得有些不對(duì)勁。 待到宴席散時(shí),如宴樓的王掌柜推托著不收銀兩,裴衍洲看向沈月溪。 沈月溪喝得微醺,她將手搭在裴衍洲手臂上,說道:“吃飯給錢天經(jīng)地義,王掌柜盡管收下,你若不收往后我們可不敢再來吃飯?!?/br> 她知道裴衍洲身上無錢,自然地從荷包里掏出銀兩放在王掌柜面前,王掌柜瞄了裴衍洲一眼,見他點(diǎn)點(diǎn)頭,忙笑著將銀兩收下。 沈月溪笑著朝外走去,只是她走路有些搖搖晃晃,顯是醉得不輕,裴衍洲從后將她抱起,她也習(xí)慣了裴衍洲這樣抱她,手臂環(huán)在他的脖子上,頭倚在他的肩膀上。 裴衍洲將她抱上馬車,二人漸行漸遠(yuǎn),只余下目瞪口呆的眾人。 便是崔瑛從前見慣了父母恩愛的人,見著裴衍洲就這樣將沈月溪抱走,也有些發(fā)愣,羨慕道:“主公與夫人的感情真好?!?/br> “所以主公是真的怕夫人嗎?”有人問道。 “咳……”沈南沖重重咳了一聲。 眾人才想起沈太守可是夫人的阿耶。 左無問自是知道裴衍洲當(dāng)初能娶到沈月溪靠的是什么手段,笑著對(duì)沈南沖說道:“沈太守,姻緣自是天注定,主公與夫人確實(shí)般配。” 沈南沖“呵呵”一笑,“你怎么不說強(qiáng)扭的瓜也能甜?” “他們不甜嗎?”左無問反問。 沈南沖啞口無言,哼了一聲,便離去了。 左無問搖頭笑道:“一物降一物,誰能知道看著無情的男兒最是癡情?” “那魏七郎呢?”始終站在他身后的崔瑛問道。 左無問回頭,一身男裝的女子明媚又英氣,如開在枝頭的扶桑,“魏七郎早已死了,站在崔娘子面前的是左三知?!?/br> “你何不改為左四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贝掮爸S道。 “不,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左無問溫和地笑著。 崔瑛握緊拳頭盯著他看了許久,并不知道二人之間波濤暗涌的陳無悔從后搭上崔瑛的肩膀,醉醺醺地說道:“崔三娘,我們回軍營再接著喝?!?/br> 左無問淡淡看了一眼那搭在女子肩膀上的手,狀若無事地拱了拱手,“如此左某先走了,兩位將軍隨意。” 他果斷地轉(zhuǎn)身,沒去看崔瑛眼中的失望。 端午過后,各地選□□的人才皆趕往汾東參與復(fù)試,這一批學(xué)子之中最引人注目的,還當(dāng)是林季白。 他是拷著鐐銬被官差押著進(jìn)考場的,汾東識(shí)得他的人不少,在他走過之處指指點(diǎn)點(diǎn),束發(fā)之年的少年與兄長有幾分相似,圓臉猶帶稚嫩,一雙眼眸卻是極亮,提筆落字一氣呵成。 當(dāng)裴衍洲拿到林季白的卷子時(shí),也忍不住贊嘆,除卻那些文縐縐的用詞,林季白的文章甚是對(duì)他的胃口,“確實(shí)是個(gè)可用之才,往后跟著左先生,先生得告訴他說事不要繞彎子?!?/br> 左無問看了那一篇將賦比興用得恰到好處的駢文,華麗辭藻之下依舊能言之有物,他摸了摸鼻子,可惜是媚眼拋給瞎子看,裴衍洲這人只看內(nèi)容不看文采,也不過恰恰是裴衍洲不拘一格善用人才,他方死心塌地奉其為主。 除了將林季白選為榜首之外,另選出了十一人留在汾東,其余人回原籍在官署里謀事。 林季白除去鐐銬被左無問帶著去見裴衍洲時(shí),高高在上的男子開門見山地說道:“你那篇對(duì)付水匪的文章我看了,若是直接讓你上陣有幾分把握?” 林季白以為裴衍洲只會(huì)讓他做幕僚,卻沒有想到竟是讓他直接上戰(zhàn)場,他毫不膽怯地面上眼神銳利的男子,道:“若是我與別的將領(lǐng)上陣,我只有六分把握,但是若能與我長兄并肩作戰(zhàn),我便有十成把握?!?/br> 裴衍洲站在高處,目光如炬,看得林季白也生出了壓力,瞬間坦誠道:“我確實(shí)想將我大哥救出,我大哥雖然跟著姚潛在軍營中多年,但我們兄弟三人不管是誰,若是遇到二哥當(dāng)時(shí)的情形必然會(huì)做出與二哥一樣的選擇?!?/br> 裴衍洲也只是思忖了一息,便應(yīng)道:“好,就由你兄弟二人前去?!?/br> 沈月溪從遠(yuǎn)處走來時(shí),正遇上林季白從書房里出來,她對(duì)著他溫和一笑,如今婦人裝扮的沈月溪比起從前在姚府更加?jì)趁膭?dòng)人。 林季白喉結(jié)微動(dòng),恭敬行禮道:“多謝夫人,若非夫人相助,我亦難以今日站在此處。” 沈月溪不知道他從何得知,愣了一下,忙擺手道:“你阿兄曾說過林夫人與你們兄弟三人皆是無辜,我相信你阿兄的為人。何況,你的文章確實(shí)出眾,能站在此處靠的還是你自己。” “夫人也可相信我的為人?!绷旨景椎﹂_,和姚仲青的容貌極為神似,只是少了一對(duì)梨渦。 沈月溪又是一愣,感嘆道:“你與姚二郎好生相像。” “夫人往后請(qǐng)稱我二哥為林二郎?!绷旨景准m正道。 他失禮地與沈月溪對(duì)視了幾許,沈月溪感到一點(diǎn)怪異,卻不失禮貌地回以一笑。直到裴衍洲走出來擋住他的視線時(shí),林季白才緩緩行了一禮離去。 裴衍洲盯著他的背影,摩挲刀柄,再回頭看向一貫不敏感的沈月溪,倏地俯身啄了一下她的紅唇。 沈月溪驚地退了他一下,略有些生氣地喊道:“郎君你怎能如此浪蕩——” 裴衍洲早已站直了身子,面色如故,“并無人看到。” 站在不遠(yuǎn)處的左無問半躬著身子,只裝作沒看到。 第五十九章 姚伯蒼原本在東軍營的時(shí)候便管著水軍, 十分擅長與水匪打交道,林季白向裴衍洲推薦他固然有私情,然而更多的還是從大局出發(fā)。 裴衍洲十分大方地將姚伯蒼的舊部歸還于他, 再加上一個(gè)林季白, 上上下下都是姚伯蒼的自己人。 姚伯蒼難免動(dòng)了心思,他與林季白不同, 是家中長子又跟著姚潛的時(shí)間最長,不愿意相信自己的阿耶是匈奴jian細(xì),也不愿意改姓為林。 待到上了戰(zhàn)船之后, 他便向林季白說道:“我們既出了汾東,直接沿長河往西投奔朝廷,何必做他裴衍洲的狗!” 林季白陰沉地看著他,比兄長要瘦弱許多的少年抽出腰間的劍便對(duì)上了姚伯蒼的脖子, “我在裴將軍面前許下諾言才將大哥保出來, 大哥若是背信棄義,我便先殺了大哥再自盡?!?/br> “三郎, 你這是干什么!”姚伯蒼面色狼狽地瞪著自己的三弟,少年眼中的光十分堅(jiān)定, 沒有一絲的動(dòng)搖—— 姚伯蒼抹了一把臉, 想不出林季白為何就這般堅(jiān)決地跟了裴衍洲? 他很早便知道自己與幼弟走的不是一條道, 卻沒有想到分歧會(huì)如此之大。 姚家若沒有出事,他這一輩子也只會(huì)在軍營里,而林季白會(huì)被舉薦為士大夫, 姚家出事之后,他什么也沒有了, 可林季白依舊能通過文章得到裴衍洲的賞識(shí)。 姚伯蒼承認(rèn)自己心底的微酸, 可是姚家散了, 他想要重振姚家曾經(jīng)的門楣,更不想失去如今還好好在自己跟前唯一的親人——跟著裴衍洲便跟著裴衍洲吧,他身為兄長總要保護(hù)好幼弟。 論頭腦,他不及林季白,但是在武藝上,他還是絕對(duì)碾壓的,姚伯蒼一個(gè)矮身就繞過了林季白的長劍,一個(gè)手刀下去就打掉了林季白手中的長劍。 姚伯蒼粗著嗓音說道:“自家兄弟就不能好好商量嗎?非要你死我活的,也不知道那個(gè)裴衍洲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你非要為他賣命?” “大哥,不是為裴衍洲賣命,長河水匪威脅的是汾東百姓,你我在汾東長大,為百姓做事是分內(nèi)之事,而且……”林季白想到那個(gè)冷面的男子以及他身邊那溫柔的女子,不自在地說道,“而且裴衍洲能不計(jì)前嫌用我們,我們就不該辜負(fù)這份信任?!?/br> 姚伯蒼看著突然紅了臉的少年,雖不明白他為何臉紅,卻覺得這樣的幼弟沒了少年老成,終究還是個(gè)少年。 他伸手摸了摸林季白的腦袋,“你說得對(duì),汾東是我們老家,先把水匪解決了,再想下一步?!?/br> “大哥,”林季白無奈地說道,“我已經(jīng)不是孩童了,不要這樣摸我的腦袋?!?/br> 姚伯蒼水上帶兵非常有一套,而且有林季白在旁邊出謀劃策,他們接三連四地拿下了幾個(gè)不大不小的水匪幫。姚伯蒼打得高興,一路沿著長河將船東上,出了汾東的地界,這一片水域雖然依舊是兗州與冀州交界,卻已經(jīng)是冀州的管轄之地。 林季白隱隱覺得有些不對(duì)勁,他勸自己的兄長:“我覺得這些水匪不像是普通的水匪,很可能是哪方軍士所扮,引誘我們上鉤……” “你小小年紀(jì)怎么疑心病就這么重?你兄長帶兵你且放心,不會(huì)出事的!”姚伯蒼不在意地說道。 林季白依舊覺得不安,他暗中給汾東的裴衍洲寫了一封密報(bào),分析了這些日子的情形,希望裴衍洲能另派一路水軍暗中行事,他們?cè)诿魈幷T敵,最后能將水匪一網(wǎng)打盡。 裴衍洲收到密報(bào)之后,幾乎只是思忖了一瞬,立刻命公孫陌暗中帶另外一只隊(duì)伍,扮成商販,伺機(jī)接應(yīng)林季白他們。 左無問覺得有些驚奇,問裴衍洲:“那林三郎年少且未打過仗,主公為何如此信任這林三郎?” 裴衍洲手扶長刀,淡淡說道:“我收到密報(bào),姚潛投靠了冀州的陸霄,陸霄不過是表面同我們交好,這些水匪很可能是由姚潛帶人假扮的?!?/br> 左無問更覺驚奇,“他們二人畢竟是姚潛親子,主公不怕……” “親子才能引出姚潛露面,何況可不可用便看這一次,左先生以為呢?”裴衍洲喜怒不表于面上,那雙狼眼中看透人心的精光從未退去。 左無問倏地一驚,他竟到現(xiàn)在方明白過來裴衍洲的用心。 裴衍洲掃了他一眼,波瀾不驚地說道:“天下未平,左先生不可失了警惕?!?/br> 左無問忙躬身稱是,待到他從將軍府的書房里出來,外面夏光明媚,暖風(fēng)吹過,左無問卻是渾身顫抖了一下,只覺得背上一片濕冷,不知不覺中出了一身冷汗—— 這些日子他跟在裴衍洲身邊,見多了他與沈月溪的相處,便常忘了這一位的殺伐果斷與心機(jī)。他低頭苦笑,自詡身負(fù)血海深仇的他確實(shí)是放松警惕了。 “左先生是要回去嗎?不如留下吃個(gè)便飯?”正提著食盒過來的沈月溪見左無問匆匆往外走,連忙叫住了他。 左無問面色復(fù)雜地瞧向純良溫善的沈月溪,眼前的女子如月下透徹的溪流,只一眼便能被人看到底,可這樣一個(gè)女子倒是能治住像裴衍洲這樣如頭狼一般的男子…… 他收斂起心底的驚嘆,人畜無害地笑道:“不了,今日還要尋公孫將軍,某先行告退。” 沈月溪見著他行色匆匆的離去,也沒往心里去,便瞧了瞧裴衍洲的房門,“郎君,我可能進(jìn)來?” “阿月進(jìn)來便是?!迸嵫苤奚锨盀樯蛟孪_了門,順手便接過她手中的食盒接了過來—— 也不怪左無問時(shí)常忘了他究竟是怎樣一個(gè)男子,在沈月溪面前的裴衍洲此刻雖然沒一點(diǎn)神情變化,眉目卻是連他自己也不知的柔和了下去,駭人的氣息也在無聲無息之間散去。 沈月溪帶上房門,左右環(huán)顧無人,才悄悄拉著裴衍洲問道:“最近天氣太熱,你身上的傷要勤換藥,免得生瘡。” 裴衍洲的傷已經(jīng)結(jié)痂,可天氣炎熱傷口容易發(fā)癢,她備了些清涼的藥能緩解傷口的瘙癢之癥,以免裴衍洲抓爛傷口。 “阿月過來是要給我換藥嗎?”裴衍洲貼著她的手臂說道。 夏日里,男子身上的熱氣格外明顯,只沾著沈月溪便叫她臉熱得緋紅,不著痕跡地往邊上退了一小步,“食盒里的鴿子湯是給郎君的,郎君快些喝了?!?/br> 裴衍洲卻不允許,他長臂一伸,便將沈月溪攬進(jìn)了懷里,“阿月同我一起喝。” 沈月溪想要拒絕,無奈整個(gè)人都已經(jīng)被他帶著走了,裴衍洲拉著她一道坐下,打開食盒,當(dāng)真是給沈月溪喂一口,又給自己喂了一口,一柄小勺在兩人的齒間來往不斷。 “這般……不干凈吧?”沈月溪微弱地反抗著,她自小習(xí)慣了分餐而食,再親密的人都是公筷母匙,裴衍洲突然的喂食讓她頗為不習(xí)慣。 “有何不干凈?”裴衍洲將她拉入懷中,竟用舌直接卷過她的唇,“你我都吃過彼此的津液?!?/br> 裴衍洲說的并沒有錯(cuò),沈月溪這般一想,渾身都犯了紅,殷紅自白膚底下透出來,如同三月的桃花粉,又似晶瑩剔透的水晶糕。 裴衍洲看得眸色深沉,低頭便咬了一口她的面頰,沈月溪痛呼出聲,氣得嘟囔起了臉,“郎君怎能咬我?” 裴衍洲松開她,眼眸中帶著些許挑釁,指了指自己的面頰,示意沈月溪咬回來。 沈月溪被挑起了脾氣,站起身朝著他的臉也咬了一口,奈何男子的臉看上去也是光滑的,咬著卻是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