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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撥重臣后他當(dāng)真了 第89節(jié)

    三人往里走。

    顧無隅過來就是為了求簽,別的看也不看,直奔簽筒,他把簽筒拿在手里,往秦博約手中一塞,道:“毋意,請。”

    秦博約疑惑道:“求什么?”

    “自然是求功名?!鳖櫉o隅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馈?/br>
    秦博約搖頭一笑,“倘若三兩竹簽便可斷人此生,我等寒窗苦讀數(shù)十載又有何意義,你若要求,你自己求?!?/br>
    顧無隅把簽筒拿了過來,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秦博約,點(diǎn)了點(diǎn)自己腦袋,說:“書都讀死了?!彼煤炌搽S便一晃,“即便盡人事,更需聽天命?!被蛟S是因?yàn)檫^于用力,竹簽竟然直接被他晃得飛了出去。

    李成綺站在旁邊看他狼狽地蹲下?lián)祜w出去的一堆竹簽,忍不住笑了出來。

    秦博約找了另一個干凈的簽筒遞給李成綺,道:“文小郎君可要試試?”

    李成綺本想說我亦不必,他身為皇帝,于名位一事已加無可加,只能在謚號上以示區(qū)別了,然而他忽地想到了什么,接過簽筒,道:“多謝?!?/br>
    他晃也不晃,從中隨意抽了一支出來。

    這樣抽簽,令顧無隅都大開眼界。

    李成綺翻過來,唯見四字:宗廟饗之。

    秦博約含笑道:“見之大吉,我在此提前恭喜文郎君了。”

    李成綺點(diǎn)頭一笑。

    顧無隅口中喃喃道:“宗廟饗之?”

    他口無遮攔,開玩笑一般地對李成綺道:“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是上上之簽,然于仕途一門上有限,上代之福衍于本代,尤其惠于情,”他接過李成綺手中的竹簽,擲入筒中,“這是支姻緣簽啊,文小郎君。”

    作者有話說:

    上章加了1.3k。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1章

    李成綺搖頭, 遺憾道:“原來如此,我卻白高興了, 以為能進(jìn)士及第, 光宗耀祖,原來不過是姻緣罷了;

    顧無隅大笑,“毋意你看文小郎君,他分明歡喜, 還裝得渾不在意?!?/br>
    李成綺道:“我歡喜?”

    秦博約頷首笑道:“笑一直沒停?!?/br>
    李成綺以手碰了碰嘴唇, 方才意識到自己唇角一直翹起。

    他晃了晃腦袋, 唇上笑容卻愈發(fā)粲然。

    寺外擺著小攤, 各色小東西擺著,賣什么都有。

    李成綺看什么都新鮮, 在攤主滔滔不絕地贊美之下,買了兩張寫著進(jìn)士及第的金符,四角壓好, 放在錦囊中,李成綺買送給二人, 顧秦二人也沒有多推辭, 笑著接過了。

    秦博約調(diào)侃顧無隅, 有意道:“你不是信佛嗎,卻改道門了?”

    顧無隅把錦囊掛在腰間, 頭也不抬地回嘴,“我佛慈悲,想來不會在意這點(diǎn)無足輕重的小事?!?/br>
    對于顧無隅來說, 只要有用就行, 何必講究佛道。

    秦博約注意到李成綺只買了兩個, 有些疑惑道:“小郎君不求一個?”

    李成綺摸了摸鼻子, 道:“我不思上進(jìn),像我這般,便是做官了也要為禍一方,百姓可憐,何必再添我這樣一個負(fù)累,只是家中催逼不過,才過來的,來日廷試,胡亂答一同應(yīng)付家中便是?!?/br>
    “也是為了應(yīng)付先生?”顧無隅戲謔道。

    “我家先生卻愿意讓我過來?!崩畛删_實(shí)話實(shí)說。

    哪個來帶礪寺求簽的貢生不求高中?偏偏李成綺說了出這樣的話,神情又真摯,叫人一眼看過去竟發(fā)現(xiàn)他是認(rèn)真的,攤主笑著接口,“想來小郎君家財(cái)萬貫,才能說出這樣灑脫的話來,郎君不求功名,又有家產(chǎn),不知可缺個紅袖添香的美人嗎?”他從旁邊的盒子里拿出個嫩粉如桃花的錦囊,“這姻緣符郎君可得收好?!?/br>
    李成綺迎著兩人帶著看熱鬧般笑意的目光,面色自然地接過,“也好?!?/br>
    他要買,顧無隅反而搶著將錢付了,只道:“權(quán)作方才的謝禮?!?/br>
    李成綺毫不扭捏地接了,“卻之不恭?!彼?。

    香囊他沒掛在腰上,只拿著盒子。

    顧無隅又想過去看看,被秦博約踢了一腳才老實(shí)。

    李成綺聽到聲音回頭,見面色如常的秦博約和呲牙咧嘴的顧無隅,“兩位?”

    秦博約擺擺手,“我與慎言有幾句話說,請文小郎君自便?!?/br>
    李成綺頷首,特意往前多走了幾步。

    他如此知情實(shí)意,顧無隅喃喃道:“你說,文小郎君是不是真是個姑娘?”

    秦博約已經(jīng)懶得踹他了,他道:“你方才一直湊過去看,是想看什么?”

    顧無隅露出向往的神色,道:“我想看看他耳朵上有沒有環(huán)痕?!?/br>
    秦博約攥緊了拳頭,忍了忍,又忍了忍,最終還是沒忍住,一腳踹在顧無隅小腿上,“都說了讓你多看書?!?/br>
    少看戲!

    顧無隅疼得臉一青,忍不住嚷嚷道:“秦毋意你怎么不踢死我!”

    秦博約望著前面李成綺在小攤前流連的身影,突然收斂了滿面笑意,低聲道:“慎言,這位文小郎君來歷不明,大約出身極顯貴,你不要去招惹他。”

    顧無隅連連道:“啊啊啊,知道知道?!币膊恢缆犨M(jìn)去了多少。

    旁邊有一賣花老人,白發(fā)蒼蒼,頭上卻插著一朵顏色鮮亮的花,笑得瞇眼睛,宛如任何一家都能見到的慈祥老祖母,顧無隅過去買了一籃子花,無甚名貴花,但開得都極大極鮮艷。

    顧無隅擺弄著其中一朵紅花,也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身份顯貴不正好,我生平只想做兩件事,一是考中進(jìn)士,二是娶個高門富貴的媳婦,若有后者,前者也不重……”他靈巧地一跳,躲開秦博約,“哎,踢不著。”

    他快步朝李成綺跑過去,道:“文小郎君,快過來簪花。”

    秦博約嘆了口氣,也跟了上去。

    三人白日出去,夜晚方歸,顧無隅頗意猶未盡,還想拉著李成綺喝酒,在秦博約和李成綺的一同拒絕下作罷,他倆目送李成綺上樓,然后兩人在樓下喝酒。

    李成綺累了一天,將裝著姻緣符的錦囊往床上一扔,自己也沒骨頭一般地躺到床上。

    他按了按脖子,瞥見門外有個人影,道:“奉謹(jǐn)?”

    奉謹(jǐn)站在門口,詢問道:“臣……”他還沒適應(yīng)過來,趕緊改口,“我可以進(jìn)來嗎?”

    李成綺懶散地嗯了一聲。

    床帳放下,奉謹(jǐn)也看不清其中光景,回身關(guān)上門,道:“陛下,謝侯說宮中無事,請陛下在外一切小心?!?/br>
    李成綺半撐著起來,“沒了?”

    奉謹(jǐn)?shù)溃骸爸x侯沒再說其他?!?/br>
    除非氣極了,不然讓謝明月那樣的人讓奉謹(jǐn)傳話說想他,實(shí)在太難。

    不過若是謝明月氣極了,此刻房中就該是李成綺與謝明月兩個人了。

    李成綺捏著錦囊,有點(diǎn)困倦地合上眼睛,然后忽地想起奉謹(jǐn)還在,他隨口問道:“禁軍統(tǒng)領(lǐng)還是趙上行?”

    趙上行長袖善舞,在李言隱那時便是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李成綺登基之后,李言隱所用之臣他大多棄置不用。

    然而趙上行于他登基有功,為人又知進(jìn)退,方從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成了禁軍統(tǒng)領(lǐng)。

    奉謹(jǐn)?shù)溃骸盎乇菹?,還是趙大人?!?/br>
    這么說話奉謹(jǐn)習(xí)慣多了。

    李成綺點(diǎn)點(diǎn)頭,純粹是在沒話找話。

    外面忽然一陣sao亂,其中依稀聽到了顧無隅的名字。

    李成綺按了按太陽xue,道:“奉謹(jǐn),去看看怎么回事?!?/br>
    奉謹(jǐn)領(lǐng)命出去,卻沒有下樓,只在暗處看著。

    樓下已分了兩邊,飯菜酒碗皆在地上,桌椅東倒西歪。

    掌柜的抱著他那最名貴的酒躲在柜臺下面,拿著帕子繼續(xù)擦,一邊賬房縮在他旁邊,正扒拉著算盤算賬。

    兩邊有人站著有人坐著,一喝得醉醺醺的貢生朝顧無隅笑罵道:“先帝仁厚,給了你們這群東西一個躍龍門的機(jī)會,”他冷哼一聲,一口飲盡了杯中酒,“呸!就你們那張八輩子窮酸臉也配面君!”

    李昭新政以試選官,然世家不事生產(chǎn),且多書香門第,底蘊(yùn)豐富。

    無論是讀書時間,還是所能讀到的書,所能請到的先生,寒門士子自然遠(yuǎn)不能及,前幾年選出來的多是世家子弟,寒門所出如鳳毛麟角,新政幾乎可有可無。

    然之后李昭也意識到了這點(diǎn),命各地大開縣學(xué),鄉(xiāng)學(xué),請地方有才德者做先生,俸祿待遇等同官身,這才慢慢轉(zhuǎn)變局勢。

    今為新政第十四年,寒門子弟人數(shù)已占了有小半,對于朝中有蔭封的人家來說不算什么,對于累世公卿的大家更不算什么。

    因?yàn)槟呐潞T子弟占了大半,占了十中之九,與他們而言,都沒有任何區(qū)別。

    其中最不滿的當(dāng)屬已落敗,卻還沒全然破落的世家子,與不上不下,往上無人接納,又拉不下臉向下的一些人家。

    顧無隅是會試第三,為人又張揚(yáng)隨意,這春鳳樓中欣賞他的人不少,看不上的就更多。

    馬上就要廷試,貢生中氣氛愈發(fā)緊繃焦躁,有人喝多了酒,在大堂中就忍不住陰陽怪氣,對顧無隅等多有譏諷之言。

    顧無隅本不以為然,聽到辱罵父母先祖,才笑著駁了,話中帶刺,連本帶利還了回去,令那人下不來臺,便爭吵起來。

    奉謹(jǐn)過來時,旁邊起哄的人剛剛?cè)油昃仆搿?/br>
    顧無隅欲要起身,卻被秦博約一把按住了手。

    那人愈發(fā)得意,正要再罵,忽聽秦博約好聲好氣地詢問:“這位,自先帝新政始,士人在朝中愈多,這是陛下德政之功,你說我等不配面君,可是對先帝新政不滿,”他抬眼,溫和的眼睛望過去,“還是對先帝心懷不忿?”

    此言一出,原本沸騰的大堂忽地安靜了下去。

    那方才趾高氣揚(yáng)大罵的貢士聽到對先帝不滿,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嘴比腦子快,當(dāng)即道:“你今日搬出誰來老子都不滿!那先……”先帝本是世家出身,何必多此一舉的話還沒說出來,當(dāng)即被旁邊面色蒼白的貢士捂住了嘴。

    大堂內(nèi)落針可聞。

    那貢士掙扎了幾下,被人一杯茶潑了臉才反應(yīng)過來,臉由紅轉(zhuǎn)白,緩緩地凝出了一片青。

    秦博約拍了拍顧無隅,走到柜臺前敲了敲,道:“掌柜的?!?/br>
    掌柜的聽到要賠的數(shù)字發(fā)皺的老臉已經(jīng)展開得像朵花似的,忙不迭從下面鉆出來,道:“這位郎君,這位郎君?!?/br>
    這些貢士用的都是真名,不怕找不到人,都有功名在身,若因?yàn)椴毁r這點(diǎn)錢,被革去功名,那就劃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