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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有不舍,縱有遺憾,縱有留戀……終也不能再有了。 分不清嘈雜的是耳畔風聲,亦是心中悲涼哭音,他輕聲道:“如今,我罪無可赦。唯趁還有心……” ……有心? 或許他從來不該有心。 整顆心臟仿佛正被蠻力緊緊攥著,擠出滴滴鮮血,猶如淚滴,在心底連綿成海,是苦,是悲,是傷,是痛—— 他的聲音卻依舊平靜:“……便將這血rou,還予天地吧。” 一如當年提劍刎頸般果斷,隨他最后一字落下,他再度閉眼,縈繞周身的絲縷黑霧突變道道細刃,深扎入體,又自內而外地穿出。隨經脈骨rou一同砰然爆裂開來的,是他那顆尚未魔化的血rou之心。 血色濺地,天際白云、拂面流風、徐徐波濤、葉正闌欲裂的眼眶、眾弟子震驚的面容——都仿佛剎那定格在了這一瞬間。 下一瞬,風煙俱凈,天山共色。海浪一疊疊沖刷著石岸,滿目狼藉的聚滄山上再尋不見一絲魔氣。 仿佛一場鬧劇轟然落幕,眾宗人怔然望著地上殘落的血rou,空張的口中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 ——地府深深處,望鄉(xiāng)臺上一只黑鴉振翅嘶鳴而起,直沖閻羅殿而去。 天宮中亦是一陣喧嘩。云井旁圍聚著的天女們無不掩唇低泣,淚濕衣襟。顆顆淚珠落下,便化作了人間紛紛細雨。 哭聲擾人,帝天君卻敏銳地察覺到了地府的異動,無言以對地轉頭看向身側那完全沒打算動作的閻羅主:“喂……” 閻羅主卻只是笑笑,聳了聳肩:“我已說了,事在人為嘛?!?/br> 第一百一十七章 “醒、醒——” 七道落雷穿身的痛楚如蛇般在體內游走,似要逐節(jié)擊碎他的骨頭。再微弱不過的兩字脫口,已耗盡了他最后所有的氣力。談風月緊緊繃起的心弦驟然一松,終再撐不住,任痛意如同一只無形巨手般緊攥住他的意識狠狠下拖,直至陷入了一片深黑。 耳際喧囂,魔霧彌漫,心內擔憂,統(tǒng)統(tǒng)被滿目漆黑隔絕了開來,歸于了沉靜。 而等再能視物時—— 呈現(xiàn)在眼前的卻是一片詭譎的紅。 迷瞪瞪地,四肢皆有些發(fā)軟無力,仿佛正浮在海里。入目,是一彎被血意染透的紅月,手側、身畔,皆是血色淋漓。 而他正背著一人,步步踏在這一片晃眼的血色之間。 敵襲、恩仇、驚懼、擔憂、呼嚎、慘叫……都化作了掠耳的微風,他只背著背上的人,仿佛背負著自己的所有,一步又一步,緩緩慢慢地走著。 輕輕地,他像是怕擾醒了背上的人,因而將聲音壓得極低,卻又難掩其中笑意:“事已終了,不如我倆就此改名換姓,歸隱山林……” 一顆心像化作了飛鳥,簌簌煽動著羽翼,他的聲線亦微微顫著,“換姓或許有些過了?那便改名吧……改名可是件要緊事……我么,隨意擇字即可,你呢……我想想啊,就叫——” 莫名地,他心中似有一種塵埃落定之感,仿佛一切都落到了實處,一切都回歸了原位,心間不再有驚,不再有憂,更不再有懼,仿佛海魚入水,倦鳥歸巢,只要這條路能這樣踏踏實實地走下去,一切就都—— 驀地,他一怔,沉重的腳步亦頓住了。 似乎……有哪里不對。 就在他停步的一霎,背上的重量倏忽一空。 “……” 無比恍惚地,他怔然回首,擠入眼中的卻依舊是滿目熱鬧的紅,卻有一道笑語喚他:“回來了?” 聲音似是從遙遠處傳來的,卻又像就響在耳畔,似是忘記了什么頂要緊的事,談風月略有些怔忪地站在一片紅彤彤的色彩中,舉目,是掛滿紅燈的碧瓦飛檐,偏頭,是張張熱切的笑顏,好一副年景。 正恍然瞧著這片突兀展現(xiàn)在眼前,卻溫馨無比的景象,一雙微溫的手便親切地搭上了他的胳膊,語氣似嗔,面上笑意卻深深:“今年回來得怎么這樣晚,差點都趕不上三十了!” 思緒被拖得極慢、極鈍,他仍是有些愣的,抬眼看那氣度雍容的老婦人,似有幾分難以置信地,呆呆喚道:“娘親?……” 都說兒子長相隨娘,他還是副年輕俊容,談夫人卻已然高壽,笑起來時眼角皺痕深深,難見年輕時昳麗容顏。 深怕冷落了貴客,談夫人愛憐地輕拍了拍他的手,便松開了他,轉頭向他身側笑道:“秦仙君也來了!好,好——路上可勞頓?” 還不等身側人出聲答話,談風月唰地扭頭,看見了身側那一襲白衣的人,嘴角便先一步慣性地勾了起來,一時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呆呆聽自己娘親熱絡地與他寒暄,聽他惜字如金地用單字答話。 ——不知怎地,明明是副年年可見的尋常之景,他卻像是許久未見了般,只想將他們都凝神看個仔細、留記在心才好。 他一個恍神的工夫,談夫人已自顧將人引進了門廳,邊溫聲地道:“談家有一外戚,數(shù)年前過節(jié)時曾見過的,仙君可還記得?這回他們也來了……” 檐上大紅的燈盞隨風一晃,街上有孩童炸鞭。 像是終于找回了游離在九天之外的神魂,切實置身在了這片溫馨景象當中,雖然仍有些恍惚,卻總算不再失神了。談君迎微微一愣,笑著跟了進去:“娘,你別嚇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