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蘇九歸勾了勾唇,起了逗弄的意思, 道:你又不是沒跟我睡過。 逐白小時候害怕總往蘇九歸寢殿跑, 估計現(xiàn)在長大了并不想讓人提起那段丟人事。 逐白咬牙:我守禮懂規(guī)矩。 蘇九歸冷漠:你不是說是我爹嗎? 逐白: 逐白笑了一聲,那股笑意冷冷的, 道:不敢, 我還記得自己怎么被逐出師門的, 我也知道避嫌二字怎么寫。 逐白咬重了避嫌二字,仿佛蘇九歸身上有什么臟東西。 這回輪到蘇九歸不說話了, 逐白說他還記得, 可是蘇九歸不記得了。 逐白為何被他逐出師門?世人都說是因為逐白犯戒, 犯的哪條戒律他們又說不清, 有人說逐白以下犯上想要弒師。 陸云戟對逐白的管教可以說很放縱,不少人說逐白被他養(yǎng)廢了, 前面那樣寵愛, 后面要在他身上刻下咒印,甚至狠心把他驅(qū)逐出師門, 全然不管下山之后的逐白是死是活。 為什么?他們之間怎么了? 蘇九歸太陽xue仿佛被針扎了一下,總覺得還有很多事自己沒想起來。 看逐白如此忌諱與他親近, 蘇九歸大概能猜到一個大概。 現(xiàn)在是夢里,夢醒之后蘇九歸就像是泥牛入海徹底消失在人群,逐白不一定能找到他。 這是詢問過去最好的時機。 逐白是最接近真相的,與其問別人不如問本人,蘇九歸說出心中猜想:我曾與你有段情緣嗎? 咳! 逐白懷疑自己聽劈叉了,他震驚地看著蘇九歸,完全不信這話是他師尊說出來的。 蘇九歸真是天生沒有七情六欲,孩童時期的他竟然比修道之后還要冷漠,他問這話也并不考慮其他,直勾勾問出來,簡直比問是不是欠你錢還要自然。 逐白想起了天水河那只囂張的狐貍精。 逐白臉色越來越沉,蘇九歸猜測真相可能比這個還糟糕,不然逐白也不會對他有這樣滔天的恨意。 蘇九歸不確定問:我睡過你? 砰地一聲。 茶杯一個不穩(wěn)從逐白手心里掉下來,茶水潑出去大半,濡濕了桌上一塊繡著鴛鴦的帕子,變成了一塊暗色。 那塊茶漬濕乎乎,把鴛鴦浸得像個臟兮兮的鴨子。 蘇九歸緩緩皺起眉,如果事實并非如此,逐白會直接反駁,可是他沒有。 他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單純臉色很難看,仿佛被人戳了痛處。 他真睡過自己的徒弟? 然后沒有負責? 難道犯戒的不是逐白是自己?他把逐白驅(qū)逐下山是因為自己犯戒之后太清山長老震怒? 也不像,如果他真的對逐白有情,不會保不住自己的愛人,那不符合他的作風。 太清山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和逐白有關,也跟噬淵有關,當時犯下了一個大錯導致陸云戟被處以雷刑,嚴重到太清山要鬧到最后封山的地步也必須要處理。 逐白臉色越來越冷,問:你不記得了? 蘇九歸嗯了一聲,道:很模糊。 他記得一些過去的事,比如逐白幼年時發(fā)生的事,可是在他的記憶里這位徒弟就沒長大過。 逐白笑了一聲,手里把玩著茶杯,那小茶杯在桌子上被他撥弄,不倒翁一樣怎么都站不起來。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蘇九歸會失憶。 那杯子一停,被逐白反手扣在桌上,擺弄的聲音停了,顯得有些突兀。 再次抬起頭時逐白露出一個很玩味的笑來,有意思。 有意思,真有意思,蘇九歸不記得,可他記得清清楚楚。 蘇九歸不解,逐白露出了他很陌生的表情,嘴角還帶著笑意,卻不像是平日里那副溫和的樣子,他眉峰一挑,看蘇九歸的目光帶著些許玩味。 蘇九歸總覺得他身體里有另外一個人。 一個蘇九歸陌生的人。 逐白道:說說正事吧,看出端倪了嗎? 逐白沒打算繼續(xù)說,蘇九歸也沒有再問,如果他真的睡了逐白,那逐白就是被他欺負的黃花大小子,確實不應該掀人傷疤。 蘇九歸道:這鎮(zhèn)子很普通。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跟其他城鎮(zhèn)沒有任何區(qū)別,每一個人都謙和有禮,可這里是夢靨,越是普通就越是不普通。 夢靨的夢善于偽裝,一定不會擺在明面上給人看,連一個試圖殺了蘇九歸的怪物都沒出現(xiàn),大概是想把他溺死在這個溫柔鄉(xiāng)。 簡單來說算是迷魂術,這個版本的云間城很適合過日子。 人人在這兒都能過得不錯,不用去管凡塵的紛紛擾擾,愿意在這兒永遠活下去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逐白也明白這層道理,問:你準備干什么? 蘇九歸:睡覺。 你要在夢里睡覺?逐白道:再深入一層,我可就沒那個本事救你了。 現(xiàn)在的夢境很淺,大不了逐白將他打破,最壞的結(jié)果也能保住一個癡癡傻傻的蘇九歸。 但如果蘇九歸死在這兒,唯一的念力殘魂直接灰飛煙滅,逐白想救他都來不及。 蘇九歸:嗯。 逐白:我再提醒你一聲,你在夢里死了真的就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