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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慎并未走遠(yuǎn)。 這祖廟的布置更像皇家園林,尤其這供奉牌位的祠堂外,重重高墻下樹蔭茂密,極易藏身。 江慎負(fù)手立于高墻之下,他的身后,有人快步走近,單膝跪地:“殿下?!?/br> “人抓到了?”江慎輕聲問。 “是,潛入祖廟的一共二十九名死士,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已全在控制之中?!?/br> 來者正是郁修,他抬手示意,身后便有兩名侍衛(wèi)押解著一名黑衣人走上前來:“還有此人……” 那人蒙臉的黑布揭開,竟是那位禮部的祠祭司主事。 “原來是李大人?!苯鞯恍?,“您老人家是個文臣,又不會武,怎么殺我還親自來???” 年過半百的老者瞧著有些狼狽,說話時也沒有了先前那番和氣:“你早就猜到了?” “猜到什么?猜到你們會趁我孤身在祠堂祈福之際,派人來暗殺我?這一點(diǎn)也不難猜?!苯髂樕线€是帶著微笑,眼底卻并無笑意,“倒是你,你們怎么不想想,本殿下剛逃過一劫回到京城,為何忽然要在這時提出前來祭祖?” 李大人一怔:“你……你一早就謀劃好了?” 江慎:“你們在京城外截殺我未能成功,我回京后步步緊逼,沒給你們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間。你們需要一個找我出氣的機(jī)會,所以我便給了你們這個機(jī)會?!?/br> 包括先前在京城的那番動作,也是為了今日的鋪墊。 江慎故意將矛頭對準(zhǔn)三皇子派系,短短一個月便下獄處死了數(shù)十名官員,但那只是清洗了明面上支持的大臣。 在朝堂這暗潮涌動之下,還潛藏著不少人。 而祖廟這一行,就是為了給他們制造個機(jī)會,讓他們能夠浮出水面。 斬草除根,向來是江慎一貫的做法。 “但我沒想到真的是你。”江慎走到李大人面前,略微彎腰看他,“連你也支持老三?” 此番太子祭祖,隨行的官員其實(shí)不少。對于這次到底會是誰浮出水面,江慎先前在心中大致有過一些猜測。 但從沒猜過面前這位。 李大人年事已高,從先皇在世時便在禮部當(dāng)職,主持各類祭祀慶典,已經(jīng)算得上元老。這么多年來,他從未參與過皇子之間的明爭暗斗。 在此之前,江慎幾乎沒有懷疑過他。 直到,他在今日祭祖大典結(jié)束后,要求江慎立即入祠堂。 “李大人最是重禮,那老三生性散漫,不守禮教?!苯鲉枺澳銥楹螘С炙??” 李大人道:“三殿下天賦超群,文采非凡?!?/br> “嗯,老三的確有點(diǎn)才華?!苯鼽c(diǎn)點(diǎn)頭,又道,“可他是非不分,為達(dá)目的不折手段。前兩年他縱容一紈绔當(dāng)街強(qiáng)搶民女,事后那女子被逼死,他還動用皇子身份瞞下此事。只因那紈绔是京城富商之子,能幫他良多?!?/br> “這樣的人,你真覺得他能當(dāng)個好皇帝?” “還是說……”江慎眼眸瞇起,輕聲道,“老三只是個幌子,你背后侍奉的,另有其人?!?/br> 李大人垂眸不答。 江慎還想再問,忽然聽見身旁有人喚他:“殿下,祠堂那邊——” 他猝然抬頭,只見沉沉夜色當(dāng)中,忽然亮起一道火光。 那火勢燒得極快,大火從殿后燒起來,幾乎轉(zhuǎn)瞬間,火光便沖上了天際。 “去救火!” 江慎低喝一聲,回過頭卻看見,跪在他面前的老者臉上,忽然浮現(xiàn)起一絲笑意:“殿下此番棋差一著,我共派了三十名死士,前面那二十九個,都是為了給最后那個鋪路?!?/br> 江慎沒有理會,他面沉如水,快步往主殿去。 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間,他便知道這人的計劃是什么了。 從頭到尾,李大人沒有想要?dú)⑺?,他派出三十名死士,甚至不惜用自己做誘餌,想要的,不過是燒了祠堂。 祠堂里供奉著皇室祖先牌位,江慎今夜在祠堂齋戒祈福,祠堂便遭了一場大火。無論這起火原因是什么,江慎的失察之罪是免不了的。如果運(yùn)氣不好,祖宗牌位受了損害,他便更是成為了皇室的罪人。 到那時候,圣上觸怒還算輕的。當(dāng)朝從皇室到民間,皆信奉天命,此事一出,民間必然會興起一番波瀾,認(rèn)為太子殿下未得祖宗庇佑,不能繼承大統(tǒng)。 這些搞禮教的,最擅長人言可畏這一套。 這才是祠祭司主事能想出來的招數(shù)。 至于為什么冒著會被江慎懷疑的危險,偏偏選擇今夜,多半是因?yàn)橹挥薪褚篃o星無月,山風(fēng)最大。 最適合放火。 但事實(shí)上,這招對江慎的作用有限。 他并非重禮教之人,也從來不會被一兩句謠言壓死,就算祠祭司主事當(dāng)真一把火將祠堂燒了個干凈,至多不過是被治一個失察之罪,他認(rèn)了也無妨。 至于那些迂腐老臣,皇親國戚如何看他,他本來就不在意。 可是…… 黎阮還在祠堂里。 他一早就猜到對方會在今晚動手,原本是不想晚上的事驚擾到黎阮,才會提前離開祠堂。江慎特意大搖大擺走出祠堂,就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看見,以為祠堂里沒有人,也就不會在混亂中傷到黎阮。 他沒想到,有人如此膽大包天,為了讓他坐不穩(wěn)這個皇位,竟不惜在祠堂放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