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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慎撫摸小狐貍腦袋的手悄然停下來。 他從來不知道。 這小狐貍每日活力滿滿,好像天生就沒有什么煩惱似的,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 他沒有想到,他竟然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 但小狐貍瞧著倒沒有很難過的樣子,反倒江慎停止摸他讓他不大開心。他撐起腦袋在江慎掌心蹭了蹭,示意他繼續(xù)。 “我腦子才沒壞,我就是暫時忘記了?!崩枞钤獨馐愕?,“等我飛升之后,一定能想起來?!?/br> 江慎微笑起來,輕輕應(yīng)了聲:“嗯,會想起來的?!?/br> 一人一狐說話的時候,魚漸漸烤好了。 黎阮舒服得不想從江慎身上下去,江慎便將烤魚拿在手里,剃了刺喂他。 分完兩條魚,黎阮翻過身來,讓江慎給他揉肚子。 黎阮今天打了一架,又受了傷,這會兒填飽了肚子,就開始有點犯困。他很快被江慎摸得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卻忽然想起了什么。 “不行,不能睡……”黎阮強忍著睡意睜開眼。 江慎問他:“怎么了?” 黎阮聲音都是困倦的,好像隨時會睡著:“你今天回來路上答應(yīng)讓我踩的,我可沒忘記,你別想……唔,蒙混過關(guān)。” 這個詞好像不是這么用的。 江慎低笑,又問:“可你還踩得動嗎?” “當(dāng)然了……” 小狐貍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瞇成一條縫,眼皮很沉似的,一下一下往下耷拉。他迷迷瞪瞪爬到江慎腿上,兩只小爪子一腳深一腳淺,踩來踩去,卻連位置都找不對。 江慎就這么看著他折騰半天,正想勸他放棄,誰料忽然小狐貍用力一腳踏下去,正中紅心。 “嘶——”江慎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小狐貍好不容易找對了位置,爪子將那小片衣物死死攥著不肯松手,江慎不敢亂碰,被他氣笑了:“你這是想把我廢了?” “要是廢了,你可就再也別想雙修了?!?/br> 小狐貍困得腦子不太靈光,但這句話是懂的。 他連忙松了爪子,再踩下去的力道放輕了很多。 這下,就是另外一種感覺了。 小狐貍的爪子很軟,絨毛覆著軟軟的rou墊,尖指甲小心地收起來,每一下都像踩在心尖上。 江慎呼吸一亂,手懸在半空,好一陣沒有動作。 江慎自小不喜歡旁人近身。尋常皇室子弟,十五六歲就有人往寢宮送宮女,就連江慎那幾個弟弟,小小年紀(jì)也已經(jīng)妻妾成群。 只有江慎的宮里,至今無人。 沒什么原因,只是厭惡,不想碰來路不明的人。 倒是他母后有段時間被嚇得以為他身患隱疾,找他旁敲側(cè)擊好幾次,知道真相后,又勸了好幾次。 膝下有子,才好爭奪皇位。 江慎不以為意。 皇位本來就該是他的,哪怕日后真要爭一爭,這種方式,他不屑。 因而,江慎活了這二十三年,還從未有人近過他的身。 只有這只傻乎乎的狐貍。 要不怎么說狐貍精最擅長玩弄人心,江慎堅持了二十多年的原則,在他面前形同虛設(shè)。 “夠了?!苯魃钌詈粑?,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低聲道,“小狐貍,你別再……” 這一開口,才發(fā)覺小狐貍已經(jīng)好久沒有動作。 那小小一團(tuán)的趴在江慎腿上,兩只爪子直愣愣伸著,指尖勾著江慎的衣服,卻已經(jīng)睡著了。 睡著了。 江慎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不過,睡著了總比繼續(xù)好,江慎自認(rèn)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絕不會做出和一只狐貍……的事。他抓著小狐貍的爪子,輕輕讓那尖指甲從他衣服里退出來,把小狐貍抱起來。 在他的床邊,有個同樣鋪了干草的小窩。 是小狐貍睡覺的地方。 這小狐貍平日粘人,但夜里從不與江慎一起睡,都是自己跳進(jìn)小窩里休息。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受了傷,小狐貍今天比往日都要粘人得多,竟然破天荒在江慎身上就睡著了。江慎剛要將他抱下床,小狐貍便像是受到驚擾一般,伸出爪子緊緊抓住江慎的衣服。 小爪子攥成拳頭,抓得緊緊的。 江慎輕輕把那爪子撥開,他又重新抓上來。 就連那條蓬松的長尾巴也覆上來,勾住了江慎的腰。 江慎索性松了手,小狐貍竟然穩(wěn)穩(wěn)掛在他身上,腦袋還在他胸口蹭了蹭。 江慎:“……” 從小到大,江慎還從沒讓什么人與他同塌而眠。 但這是一只狐貍,不是人,所以原則稍微放寬些應(yīng)該……也無妨? 江慎這么想著,無聲地嘆了口氣,就這么抱著小狐貍躺下了。 小狐貍身體很暖和,像是蓋了一層暖烘烘的絨毯,江慎抱著他躺了會兒便覺得困意襲來,沒多久也沉沉睡去。 . 翌日,黎阮醒得很早。 他幾乎是一睜眼就覺得不對勁。但他剛從睡夢里醒來,還有些迷糊,一時沒想清楚是哪里不對。他下意識抬起頭,看見了男人近在咫尺的臉。 黎阮眨了眨眼。 江慎他怎么……好像變小了? 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不是江慎變小了,是他變大了。 黎阮低下頭,看見了自己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