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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出包袱里的匕首,熟練地將魚開膛破肚,削去鱗片。 這原本削鐵如泥、得過高僧加持的匕首,到了這山野之間,也只能用來做這些事。 洞府外的雜草被清理過一次,黎阮的腿漸漸不疼了,百無聊賴趴在江慎的小床上,抬眼就能看到洞口那身影。 江慎如今處理食材已經很熟練了,手起刀落間沒有任何猶豫,動作流暢優(yōu)雅。 好看的人,無論做什么都是好看的。 說是賞心悅目也不為過。 黎阮盯著江慎看了一會兒,覺得心頭暖暖的。 妖族關系淡漠,黎阮又沒有多少朋友。他以前受傷的時候,哪怕傷得再重,都沒有人給他上藥,也沒有人給他弄東西吃。 就像今天那只黃鼠狼精,被他揍得那么慘,現(xiàn)在多半躲回洞府自己舔舐傷口去了,哪有他如今的待遇。 難怪凡人都喜歡群居的生活。 有人照顧的感覺的確不錯。 “你在發(fā)什么呆?” 小狐貍想得太出神,沒注意到江慎何時回來了,手里還拿了兩條處理干凈,串好樹枝的鯉魚。 他把鯉魚架在火邊慢慢烤著,在床邊坐下。 “江慎,我把我的事告訴你吧?!崩枞钔芭懒藘刹剑X袋靠在江慎腿上。 自從吃過江慎的精元之后,他就十分喜歡和江慎挨挨蹭蹭。 當然,黎阮可不是凡間那種只會撒嬌的小寵物,他這是為了早日恢復法力。因為他發(fā)現(xiàn),有時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單純靠得近一些,身體都會舒服很多。 江慎順勢在小狐貍腦袋上摸了兩把,又捏了捏后頸。 小狐貍不喜歡別人捏他的耳朵,但很喜歡別人捏他后頸,每次捏兩下就身體就軟下來,如果再摸摸后背,還會舒服得低聲哼哼。 這些都是江慎近來慢慢摸索出來的。 外頭天色已經黑盡了,山洞中央的火堆燒得極旺,柴火噼里啪啦爆開,火光將整個洞府映得仿若白日,添了幾分靜謐。 江慎將手下的毛團揉揉捏捏好一會兒,才問:“怎么忽然又愿意告訴我了?” “因為我把你當朋友。”黎阮說完這話,又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之前不愿意告訴你?” 江慎默然。 當然是因為這狐貍好像完全不懂得該如何隱瞞自己的想法,也不懂得該如何撒謊,不想回答的事每次不是轉移話題,就是裝傻帶過。 他不會還覺得自己隱瞞得很好吧? 江慎在小狐貍背上摸了兩把,沒有戳穿他。 黎阮被他摸得直哼哼,很快就把這事忘到了腦后。他腦袋枕在江慎腿上,閉著眼睛,慢悠悠道:“我告訴你哦,我們頭頂?shù)奶炜罩希胖靥旄叩牡胤?,是仙界。?/br> “仙界和人間完全不一樣,那里沒有病痛,沒有災難,也沒有戰(zhàn)爭和死亡??墒欠查g的人和妖,是不能輕易踏足仙界的,想上去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劫云和天雷。”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扛過去了,便能洗髓筋骨,褪去凡身,飛升仙界。” 說到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頭問江慎:“我和你說的這些,你相信嗎?” 江慎:“為何這么問?” “因為別人都不信。”黎阮失落地搖了下尾巴,“仙界就是存在的,只是他們都沒有見過?!?/br> “在來到長鳴山之前,我也不相信這世上有妖?!苯鞯?,“但這世間,有多少人敢說自己閱歷豐富,無所不知?沒有見過,就不相信,是他們局限?!?/br> 他自己曾經也這么局限。 但經歷了這些之后,他再也不會輕易否定自己未曾見過的東西。 “我也這么覺得。”黎阮又開心起來,興沖沖道,“所以,我就是想飛升仙界。而且啊,我能隨時召來劫云和天雷,只要我想,隨時都可以渡劫,就連阿雪都做不到這個?!?/br> 可江慎聽后,卻皺眉:“我記得你說過阿雪修煉有千年,既然就連他都做不到,為何你能做到?” 黎阮眨了眨眼:“……是哦,為什么呢?好奇怪?!?/br> 江慎:“?” 現(xiàn)在才開始覺得奇怪嗎? 小狐貍顯然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他低頭思索起來,想了好一會兒,才不太確定道:“也許是因為我有仙緣?” 江慎:“……” 這小迷糊真能成仙嗎? 江慎嘆了口氣,道:“你繼續(xù)?!?/br> “哦?!崩枞罱又?,“然后也沒什么啦,就是飛升沒成功,把自己搞得打回原形了,還沒法繼續(xù)修煉?!彼诮魍壬喜淞讼?,“所以才要靠你幫我恢復法力嘛?!?/br> 原來如此。 他先前便好奇,小狐貍既然這些年從未離開長鳴山,這山中又沒有強敵,是如何被傷成這樣,以至于打回原形。 原來是天雷所傷。 但江慎還是有些地方覺得奇怪:“你為何對飛升之事如此了解,你……以前去過嗎?” 小狐貍沉默下來。 江慎原以為他是不想說,正打算轉移話題,卻聽黎阮道:“我不記得啦?!?/br> “你不記得?” 黎阮“嗯”了一聲:“我沒有騙你,也沒有故意不想告訴你,我就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自己從哪里來的,想不起為什么要飛升,阿雪說我大概是渡劫了太多次,被天雷劈壞了腦子,才會把以前的事都忘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