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隱含笑意，“今晚就麻煩你了。”

    態(tài)度陡然一變，顧亦徐猝不及防，被砸了個正著，有點暈眩茫然。

    那廂話音剛落，程奕手即提在下擺，眨眼除掉了上衣。

    顧亦徐驚訝得瞪大雙眼，目不轉(zhuǎn)睛看著程奕。

    他脫下衣服時，肩寬腰窄腿長，身體比例完美到不似真人，□□的上半身出現(xiàn)在顧亦徐面前，運動褲的松緊帶卡在腰間，邊緣壓出一圈淺淺的紅印。

    程奕抓住她的手，“來吧，讓我看看你怎么‘幫’我洗的?！?/br>
    顧亦整個人僵住。

    這！想歸想，可實際上，她沒做好準備??！

    程奕一聲招呼不打，就……

    “不，等等！”

    方才的那些話已經(jīng)是顧亦徐的極限，現(xiàn)在臉皮薄得直想找個角落鉆，她急于躲避，程奕甫一碰到她得手臂，頓時像受只驚嚇的兔子炸毛跳腳。

    程奕紋絲不動，攥著她手臂將人拉到身前：“我可是傷患。”

    “我我不，我什么都沒說。”

    顧亦徐磕絆道：“今晚你還是自己洗，沒事的話，晚點我再過來?！睊暝﹂_程奕的手，飛也似逃了出去。

    房門“砰”地一聲巨響甩上。

    關門時有多急促，彰顯那人心底有多慌張。

    背后，程奕“嗤”地笑了聲。

    ——這個膽小鬼。

    ·

    由于傷勢不算嚴重，養(yǎng)了足足近一星期，程奕腳踝好了七七八八，終于可以正常走路。

    最開始姿勢有點別扭，但沒有辦法，剛?cè)痪弥荒苈m應，不能立刻把身體重量壓上去。

    前幾天程奕沒法走路上課，都請了假，研究生課程不算多，只有五六門，平時課堂表現(xiàn)是其次，關鍵是各項大作業(yè)、論文和課題報告。

    老師們一聽說程奕受傷，立即爽快批了假，并紛紛慰問傷情如何，那股親切熱絡的態(tài)度，讓從沒受到過如此區(qū)別對待的顧亦徐羨慕不已。

    不過仔細一想，像程奕這樣的學生有哪個老師不喜歡？他的導師周贊元教授更是恨不得把程奕當親兒子似的關懷。

    程奕能走動后，周四一早，就去了學校上課。

    臨出門前，顧亦徐問他晚上回不回來，他猶豫一刻，答應了。

    顧亦徐掩飾不住欣喜，笑了起來。

    這段時間，程奕已經(jīng)完全適應了和她住在一起，兩人的生活習慣，興趣愛好逐漸同步，共同話題越來越多；回想程奕第一次來家中上課時，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聊天的話題，短短一個多月，竟能發(fā)生如此巨大的變化，真是出乎意料。

    兩節(jié)課分別在早上和下午，程奕上完最后一節(jié)課，收拾好東西，離校前，拐道去了第二體育館。

    聽聲音，排球館內(nèi)已經(jīng)有人在練習。

    程奕對此不感到意外。

    他們的訓練時間具有彈性，除了周末外，每個人的學院、年級不同，課程上找到個所有人不沖突的練習時間是不可能的。因此有人選擇在晚飯前練習，也很是常見。

    程奕來體育館自然不是打排球。他傷還沒好全，只是走到半路上，記起上周六穿著球衣走人，原先換下的衣服還沒拿走，留在了更衣室。

    然而沒想到，更衣室內(nèi)很是熱鬧。

    隊里好幾個人都在，包括宋鳴、老賀，一群人窩在更衣室的海綿墊子上聊天。

    那幾塊厚墊子本來時學校半年前買來練跳高時多了剩出來的，恰巧那段時間更衣室沙發(fā)壞了，破了個大窟窿。教練指使三四個男生到隔壁第一體育館的儲物間，拖幾張出來先應付下。誰知這么躺著躺著，結(jié)果躺出了感情，后來誰都不愿意換，于是這么湊合著用了大半年。

    他們一見開門的是程奕，話頭登時頓住，隨即哄笑道：

    “唷，隊長好了?。　?/br>
    “程哥也來訓練嗎？”

    “……”

    一群人七嘴八舌，程奕反而奇怪：“你們這么早過來？”

    問了方知，原來今晚是司旻的生日，他們提早來這布置驚喜，準備讓這小子大吃一驚。

    程奕聞言挑眉。

    依他對這群人的了解，這不是驚喜，應該是驚嚇吧？

    “感覺怎么樣？還行吧?！?/br>
    宋鳴走過來問道：“這幾天去你宿舍，怎么都敲不響門，跑哪去了？”

    程奕淺笑，“你說呢?！?/br>
    宋鳴嘿嘿一笑，他自然猜得個大概，程奕這副表情，分明就是承認。

    “肯定是跟女朋友黏一塊了吧？都這樣了，還不準備請我們吃飯？”

    “飯吃多少頓都沒關系，但她肯定不會來?！?/br>
    “這么難搞？”

    宋鳴訝異：“她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架子擺的這么高，這是不給你臉啊?！?/br>
    “和她無關?！?/br>
    宋鳴：“？”

    “是我不想給你們臉?！?/br>
    “……”

    宋鳴頓時無語，他發(fā)現(xiàn)程奕這人挺陰險的，剛想回擊幾句，外頭又進來一人。

    看清來人的那刻，室內(nèi)突然詭異地安靜下來。

    這人他們再眼熟不過。

    就最近那個周六，他才跟程奕倆人發(fā)生了不小的沖突。

    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雖然不知道他倆哪里結(jié)了仇，但每逢見面時必起爭執(zhí)，而且次次都是同一人主動惹事。

    齊垵瞧見程奕，明顯有些意外，愣住幾秒。

    正當眾人以為齊垵又要生事時，這回偏偏出奇地很——齊垵很快恢復神色如常，自顧自走到柜子前開鎖，存取東西，連同宋鳴都沒打招呼。

    “……”

    “……”

    隊友們面面相覷：這樣的平和，還真是聞所未聞。

    正當眾人捉摸不透時，齊垵忽然停了動作，轉(zhuǎn)身，徑直盯向程奕。

    “談談？”

    語氣輕描淡寫。

    程奕打量他一會，沒立刻回。

    看表情，像是在思考可行性。

    最后，他頷首：“行啊?！?/br>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更衣室，余下十幾人相互對視。

    沉寂片刻，老賀忍不住道：“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不好說?！?/br>
    “他倆有什么好談的？”

    隊友們搖頭不解。

    他們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到宋鳴身上，在場人中，他是唯一一個和齊垵、程奕都交好的人。

    宋鳴神情凝重，眉頭一皺，根本搞不懂齊垵在想什么。

    “先不管，看情況再說。”

    話雖如此，排球隊眾人卻都很放心不下。

    二人進了隔壁，那間原先是體力測定室，后來廢置不用，改成了雜物間，比如存放排球筐、拖把等，原先廢棄不用的運動器材、康復器材，還擱置里頭。

    換言之，這里邊趁手的利器不少。

    宋鳴等人商量著過去聽墻角，起碼到時兩人大打出手，他們可以攔下。

    但還沒等他們聽到什么，門“咔噠”一聲從內(nèi)打開，兩人繼而走出來，瞧著面色平靜，根本不像暴發(fā)過劇烈爭吵的樣子。

    十幾雙眼睛望過來，其中宋鳴最為震驚，什么時候這兩人能心平氣和地獨處了？

    他忍不住率先問：“你們在里頭說些什么呢？”

    程奕指了下齊垵，“你自己問他。”

    說完抬步回更衣室。

    齊垵將頭扭到一邊，“一些私事?！?/br>
    “你和他有能有私事？”宋鳴狐疑。

    逼問幾回，奈何齊垵嘴風太緊，什么都套不出來。

    最后，齊垵不耐推開他，“別問那么多行不行，煩不煩啊——”

    一轉(zhuǎn)身，卻在走廊拐角，看到嘉芙。

    她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眼神無比復雜地看著他。

    ·

    出了校門，到附近站牌“東華大學”的公車站等候，程奕往常都從這里出發(fā)，在江濱公園下車，之后步行五分鐘，就能到顧亦徐居住的小區(qū)。

    從校門到公交站的短短路程，程奕不禁想到剛才和齊垵的簡短對話。

    實話實說，程奕對這么一個時不時到挑釁滋事的人毫無興趣，甚至提不起憤怒的情緒，只覺得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