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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無咎一愣,這個問題他根本就沒有想過。 “當初我與你們二人定下的契約,內(nèi)容是在找回魂火,地府穩(wěn)定后,你們便是自由身。”閻羅大君瞇著眼想了想,慢悠悠地說道,“只是當日我突然沉睡,羅酆山生變,這才讓你們多留了些時日?!?/br> “若是想走,我也不攔著?!彼a充道,“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留下。” 范無咎帶著這個問題回了院子里,開始思考未來的去留。 有了魂火,他與謝必安在人間與地府來去自如。如果想要離開地府,那也只需要把當初閻羅大君給他們的印記還回去就行了。 只是如果回到了人間,他與謝必安又要去做什么? 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人間千年,偶爾去也只是為了辦差,偶爾清閑的時候可以去原本的家鄉(xiāng)逛逛。但是人間滄海桑田,時光轉(zhuǎn)瞬即逝,他們所熟悉的一切早就已經(jīng)隨著歲月一同蹉跎了。 就像年關(guān)時逛的集市。集市還在,人也還在,可一切看起來都沒有了當年的滋味了。 人間也許已經(jīng)沒有留給他們的位置了。他們是旁觀者,而非參與者。 范無咎坐在窗邊,看著已經(jīng)抽了芽的薄荷嫩苗,心頭五味雜陳。 若是在百年前,能夠和謝必安一起離開地府,回到人間,他必定是愿意的。畢竟和單調(diào)乏味的地府比起來,人間的浩淼煙波要有意思得多。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習慣了地府的生活,擔慣了地府的責任。他的生活中有的不僅僅是妖魔鬼怪,還有地府給他帶來的改變。 他已經(jīng)不再是普通的考生范無咎,而是地府鬼差黑無常。 所以,如果真的要自己選擇,也許會選擇留在地府吧。 但是謝必安呢?范無咎把自己縮在榻上,歪著頭想,他又會怎么選擇。 如果他想離開,那么自己要不要跟著去呢? 實際上,謝必安并沒有給范無咎太多糾結(jié)的時間。 閻羅大君在告知范無咎契約內(nèi)容后,也同樣傳信給了謝必安。 對謝必安而言,在人間還是在地府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卻別。只要范無咎與他在一處,那么什么地方都可以是很好的。 但范無咎定會糾結(jié),糾結(jié)到底怎么做,糾結(jié)要不要去人間,糾結(jié)自己的選擇。 所以謝必安在得到消息后,立馬把手中的公務(wù)都扔給了剛剛回來的判官。 有時候工作還是沒有內(nèi)人重要的。 而范無咎似乎也猜到了謝必安會匆匆趕回,看他的樣子,也已經(jīng)等了一會兒了。 見人來了,范無咎開誠布公:“老謝,我想留在地府。” 他的話來的又急又快,好像生怕謝必安說出自己的答案:“但我也不想放開你。” “所以,如果你也愿意留在地府,那么我們就繼續(xù)當鬼差,住在一處,吃在一起,這很好。”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有些遲疑,“但是……如果你想留在人間,我一定會和你一起?!?/br> 謝必安被他這陣仗弄的有些意外:“怎么突然想到說這件事了?!?/br> 他看出了范無咎的不安,但是也不知道這股不安來自于何處,故而只能坐在他身邊,循循善誘:“你說不想離開,那我們一起留下來就好了。反正與我而言,地府與人間也沒有太大的差別?!?/br> 聽到他的回答,范無咎長舒了一口氣,靠在他的肩膀上,道:“也沒什么……只是每次去人間看你都挺喜歡的,以為你想離開地府?!?/br> 這話一出,謝必安就知道,無咎是一時沒想明白,鉆了牛角尖了。 其實范無咎有這想法也不奇怪:以前是因著他的事情才讓謝必安一同成了鬼差,兩個人雖然一起共度了千年,心意已明,話也說開了,但范無咎總覺得自己欠了謝必安挺多的。 盡管謝必安一直在告訴他,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但范無咎總覺得,有時候是不是自己束縛住了謝必安。 這一回,兩個人又一次面臨選擇。范無咎生怕類似的事情再一次發(fā)生,因此才會急急忙忙想要先把自己的選擇放在謝必安之后。 反正不管做出什么選擇,都沒有謝必安來得重要。 謝必安伸手,把人抱在胸口,手指上卷著范無咎的發(fā)尾:“你在就行了?!?/br> 他語調(diào)悠悠,仿佛說的不是什么rou麻的情話,而是稀疏平常的家常話:“現(xiàn)在這樣,你陪在我身邊,就足夠了?!?/br> 范無咎略微起身,抬頭看了一眼面帶笑意的謝必安,伸手摸了摸他眼角下的痣,也跟著笑了一下,點點頭。 這樣就夠了。 正文完 第23章 番外 黑白無常的一天 卯時。 地府周遭還是濃霧彌漫,但是謝必安已經(jīng)醒了,他看了一眼還在趴在自己邊上抱著枕頭熟睡的范無咎,悄無聲息地起身換衣,臨走前還不忘記給范無咎拉好有些踢開了的被子。 今天鐘馗說要帶厲鬼回來,他得先關(guān)照地獄做好準備,順便讓判官備案,上報閻羅大君。 辰時。 范無咎悠悠轉(zhuǎn)醒,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身邊已經(jīng)微微泛涼的被褥,睡眼惺忪地起來了。 他摸到了謝必安給他放在床邊椅子上的衣服,套好后隨手抽了一根腰帶帶上。 鬼差不用吃飯,所以他直接拿了鎖扣就準備出門。 昨天鐘馗傳信,讓他今天去人間一次,幫著抓厲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