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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差距太大時,不用交手就能感受到強烈的壓制,可他卻這樣了解自己。 連錚沉默了三秒,終于露出一個苦笑:“是啊……我的志向是成為一名戰(zhàn)士……” 他看向了木偶一般的雄蟲,自己也摸不清自己的思緒。 他永遠無法忘記,當(dāng)他看見那只黑發(fā)的雌蟲沖進來,將阿德萊跪壓在地上時,他的心里到底遭受了多大的震撼。 這是哪怕在夢里,他都不敢去想象會發(fā)生的事。 就好像一只螞蟻,它的前進方向只有前后左右,螞蟻的世界只有二維。 而他的震撼,不啻于在茫茫的蟻群之中看到了一只抬起頭,將視線望向天空的同伴。 這一刻,螞蟻的世界從二維,跳到了三維。 連錚看到了一片前所未見的廣闊天空。 雌蟲向來不擅長隱藏情緒,雖然他們平時看起來很是冷淡,但那只不過是他們乏善可陳的生命中,并沒有值得他們?yōu)橹畵軇忧榫w的事。 一但他們有了情緒,就會變得極生動。 一股酸意爬上了連錚的鼻根,guntang的液體從他的眼中落下,跌在他傷痕累累的身上。 雌蟲低下頭,用那雙滿是厚繭的手捂住了臉,透明的液體從他指縫中溢出。 他寬闊的背脊彎曲,肌rou群如同連綿的大山。 安靜的房間里,一陣金屬拉鏈滑動的聲音響起。 夏白淵脫下外套,蓋住了連錚傷痕累累的身體。他靠在窗邊,單手撐著下巴,耐心地等待著。 直到很久之后,連錚才逐漸恢復(fù)了平靜。 夏白淵問道:“現(xiàn)在感覺如何?” 連錚披著外套,臉上表情有些茫然,但他誠實地說出了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很輕松——我還從來沒有這么輕松過?!?/br> “是嗎?” 銀色的發(fā)絲從毛線帽的邊緣漏出一小撮,帽子上的兔子吊墜和發(fā)絲一起搖晃,夏白淵的嘴角露出一絲極淡的笑意:“那就好。” 現(xiàn)在他知道,這只名叫連錚的雌蟲,不會把今天的事泄露出分毫了。 哪怕再精明的偵探過來,也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哪怕真的查到了他們的頭上,也無法定罪名。 他雙手揣著兜,朝門口走去:“那就這樣吧,我還有事先行離開——啊,至于那只雄蟲……” 夏白淵想了想,毫不在意地說:“總會有人找到這里來的,不用擔(dān)心?!?/br>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引得連錚臉上的肌rou抽動了一下,勉強露出個算是微笑的表情。 他又想起了什么,連忙追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這個從三年前打破了軍校記錄以后,再也無人可以超過他記錄的軍校風(fēng)云人物,除了必要的時候,幾乎很少在軍校里出現(xiàn)。 關(guān)于他的傳聞有很多,或荒謬或合理,或可笑或滑稽,但這一切都讓他顯得是那樣神秘。 這樣的夏白淵,居然知道自己。 不僅知道自己,還把自己的事記得這么清楚,這實在是很不可思議。 “只是湊巧看過了新生的志愿單而已,”夏白淵已經(jīng)走出了教室,聲音被風(fēng)吹散。 “好記性偶爾會派上用場,就比如現(xiàn)在?!?/br> 他一邊走著,一邊用手抓了抓頭發(fā)。 假如是自己的話,一定會選擇更穩(wěn)妥些的方式。 他從來沒有出過錯,有無數(shù)辦法可以從阿德萊的手里救下連錚,還不會招惹麻煩。 可是…… 陸昔能做到的事,卻比他多得多。 夏白淵或許能救下連錚一次、兩次、三次,無數(shù)次,但他永遠無法像陸昔那樣—— 將大象從那條無形的鎖鏈里放出來。 夏白淵抬起頭,天上有候鳥飛過,它們來溫暖的南方過冬了。 ———— 【十六班】 “顧青!!顧青?。 ?/br> 早自習(xí)還沒開始,但教室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穿著制服的學(xué)生們有的坐在自己的桌面上高談闊論,鬧成一團;有的則是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畢竟他們將來是要正經(jīng)上戰(zhàn)場的,準(zhǔn)備越充分越好。 有幾個學(xué)生扒著窗,探頭進來叫嚷著顧青的名字。 顧青都不用回頭,就知道這個破鑼嗓子的主人是誰。 學(xué)校并不禁止學(xué)生之間的切磋,但必須以安全為第一準(zhǔn)則。自從上次九班來挑釁反而輸給了十六班之后,這個九班的梁黃川每隔幾天就要挑釁一次。 到目前為止,十六班九戰(zhàn)九勝,未嘗一敗。 顧青都不知道梁黃川哪來的勇氣,讓他敢來挑戰(zhàn)第十次的。 他都不想理這個煞筆。 “顧青??!顧青!!” 顧青背對著玻璃,裝作看著羅詔的樣子。 啊,雄蟲,雄蟲好啊,雄蟲妙啊,真是個可以無視傻逼的好借口啊。 梁黃川這能忍?他深吸一口氣,扯著他那破鑼嗓子吼起來:“顧青!顧青!你上周追雄蟲被甩啦!你這周又換新的啦!” 顧青狠狠地嗆了一口口水,瘋狂地咳嗽起來,巧克力色的臉龐都透出了一點紅。 他咳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仿佛要把肺都要咳出來了,引得羅詔轉(zhuǎn)頭看著他:“你沒事吧?” 顧青連忙揮舞著手:“沒事——沒事!” 下一秒,他霍地站起來,攀著桌子一個蹬腿騰躍,越過兩排桌子,來到了窗戶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