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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離開之前,曾經(jīng)安慰自己說,梨花謝了,小狐貍也該回去了,他果然沒有騙自己,他真的是一只小狐貍,可是哪怕報完了恩,哪怕回到了山林,他也舍不得放手,而是再次化為人身,回到了自己身邊。 哥哥,你真的回來了,你竟然待我如此……顧雪城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終于勉強(qiáng)控制住極其激動的情緒,做夢般的感覺漸漸散去,潮水般的狂喜洶涌而來。 這種狂喜的情緒,在那人輕喚“小城,吃糯米餅了!”的同時,更是達(dá)到了頂點(diǎn)。 那人喚完之后,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他回過神來,望著空空蕩蕩的廚房,臉上露出了極其失落的表情。 顧雪城看在眼里,只覺得一顆心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揪緊了,他立刻就想解除隱身,沖進(jìn)去緊緊摟住那個人,發(fā)狠一般吻得他喘不過氣來,再也不讓他離開自己! 正在此時,廊下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一個十八九歲的漂亮少年快步走進(jìn)廚房,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哥哥,你給我做糯米餅了?” 顧雪城微微一愣,停下了腳步。 周悅驚訝地回過頭:“小雨?你不是去演武場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名喚小雨的少年湊了過去,從身后把下巴搭在周悅肩膀上,撒嬌一般抱怨道:“哥哥,我都練了三個時辰了,人家真的好累啊。” 周悅不以為意道:“這就叫苦了?冬練三九,夏練三伏,聽過嗎?” 少年癟了癟嘴,烏溜溜的眼珠骨碌一轉(zhuǎn),轉(zhuǎn)移了話題:“唔,好香啊,剛出鍋的糯米餅最好吃了。” “瞧你那副饞樣,手也不洗?!敝軔傄贿厡櫮绲剌p斥,一邊用筷子打了他的手背一下,“這只手沒了,今天你又輸了一招,明天多練半個時辰?!?/br> “哥哥好狡猾,竟然偷襲!不行,重新來過!”少年哀怨道。 顧雪城怔怔看著兩人說笑打鬧的樣子,一時間幾乎反應(yīng)不過來,方才輕盈得仿佛要飛起來的一顆心,從高高的九霄云層之上,直直墜了下來。 這是怎么回事?那少年是誰?他為什么會叫周悅……“哥哥”?那明明是屬于自己一個人的稱呼,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膽敢僭越! 顧雪城死死盯著那漂亮少年,看著他趴在周悅肩膀上肆意撒嬌的模樣,一時之間,他幾乎想狠狠掐住那纖細(xì)的脖子,徒手把它擰斷! 顧雪城深深吸了一口氣,死死捏緊顫抖的拳頭,勉強(qiáng)壓下胸口沸騰一般的guntang殺意,冷靜,冷靜,再仔細(xì)看看。 他按捺住洶涌的妒意,輕輕瞇起眼睛,細(xì)細(xì)打量起了那個漂亮少年,少年膚色白皙,頭發(fā)烏黑,模樣清秀漂亮,眼尾微微翹起,嘴唇十分嬌嫩……總之不是正經(jīng)模樣。 顧雪城看著看著,忍不住擰起了眉頭,隱約覺得有幾分熟悉。 片刻之后,他腦海里猛地一亮,終于想了起來,這是……金蕊樓那個名喚雨兒的小倌!沒錯,就是他! 當(dāng)初哥哥對他很好,讓自己很不舒服,沒想到一別多年,自己竟然又在哥哥身邊,看到了這個矯揉作態(tài)的小倌! 認(rèn)出少年的身份之后,顧雪城更加疑惑了,雨兒怎么會在哥哥這里?還和哥哥如此熟稔親密?隨即,他又想起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情,為什么哥哥不愿和自己相認(rèn),還費(fèi)盡心思地喬裝打扮,躲著自己? 這所有的一切加起來……難道,哥哥變心了?喜歡上別人了? 想到這個可怕的可能性,顧雪城胸口陡然一沉,一顆心仿佛墮入了無邊無際的冰水里,刺骨的寒意鋪天蓋地地洶涌而來。 冷靜,不可能的,不要自己亂了陣腳,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幾乎用盡渾身力氣,終于勉強(qiáng)保持住了冷靜,繼續(xù)仔細(xì)觀察二人。 漸漸地,顧雪城看出了一些端倪,雨兒一直沒臉沒皮地糾纏哥哥,一會兒偷吃花生碎,一會兒偷拿糯米餅,一會兒玩弄哥哥的頭發(fā),哥哥有些無奈,也有些寵溺,但兩人之間并沒有任何逾越的親密舉動,就像穩(wěn)重溫柔的兄長,對待倍受寵愛的幼弟。 發(fā)現(xiàn)這個結(jié)果之后,顧雪城暗暗松了口氣,仿佛從冰冷刺骨的水里浮了上來,終于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 是了,自己是哥哥的前世恩人,哥哥深愛著自己,甚至忍著羞恥,愿意以男兒之身,兄長之尊,委身做自己的妻子,最后還舍命救了自己……這樣的哥哥,怎會輕易變心? 顧雪城心里稍稍安穩(wěn)了些,但還是有些酸溜溜的,于是他隱匿身形,一路跟著跟著二人,從廚房到了臥房。 一進(jìn)臥房,顧雪城就忍不住深深蹙起了眉頭,哥哥就住在這種破地方? 低矮的屋檐,破舊的桌椅,缺口的碗盞,硬板床上竟然鋪著一層簡陋的稻草,被褥更是漿洗得發(fā)白發(fā)硬……而且,竟然只有一張床! 顧雪城瞪著那張唯一的破床,心里簡直又酸又苦,又妒又恨,仿佛打翻了一壇陳年老醋,幾乎立刻又開始懷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 他沉著一張雪白的臉,無聲無息地站在桌旁,看著周悅和那名為白晨雨的少年一起用晚膳,白晨雨時不時地給周悅夾紅燒rou,周悅也催促了白晨雨幾次,讓他趁熱喝了那盅排骨藥膳湯,除此之外一切正常,沒有任何過于親密的舉止。 顧雪城心中稍稍安穩(wěn),終于從那種又酸又苦的妒意中清醒過來,是了,外門弟子和灑掃仆役居住條件非常簡陋,兩人睡一張床,也是常有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