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年不識酒沾唇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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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看師兄獨來獨往,鮮少與其他人通信,還是提醒你一句,明日就是去無定崖召喚神武的日子,莫要錯過了?!?/br> 他留下這么句話,便走了。 只剩2號還叼著錦囊滿地打滾,滿臉欲仙欲死。 我鄙夷地看著它為了這點恩惠就投敵,上手就要給它戒“毒”,2號極不配合,錦囊被扯開了。 散出來的,除了木天蓼,還有一小縷用紅繩系好的發(fā)絲。 確認是荊年的。 原來木天蓼是幌子,其實要送我頭發(fā)? 難道是什么我不知道的降頭術(shù)? 用貼身物品詛咒人之類的。 太可怕了,絕個交而已,就記恨在心。 可為什么還要先禮后兵,送我靈石? 望著河對岸亮起燈火的寢居,我覺得有必要再搬遠一點,最好十年八年都不相見那種。 薛佳佳的玩家面板卻在這時亮了起來。 【新任務(wù):阻止明日荊年獲得無定崖的神武?!?/br> 伴隨著薛佳佳的碎碎念?!昂眯值?,記得幫忙做任務(wù)?!?/br> 我掐斷了連接。 做你個頭。 第44章 但為君故 次日,我特意在天沒亮?xí)r,就出發(fā)去無定門了,避免和荊年碰面。 哈欠連天的薛佳佳頗為不滿,但礙于人設(shè),路上也沒說什么,抵達目的地后,才假模假式道:“小酒啊,不必這么拘泥,任務(wù)不是生活的全部,你要學(xué)會用發(fā)展的眼光看待問題,今天可是重大日子,神武被召出后會認主,品級優(yōu)劣,對日后修行影響巨大?!?/br> 他說得沒錯,其余提前到場的弟子,無不面色虔誠,已經(jīng)開始籌備著凈身、焚香等一系列繁瑣儀式了。哪怕是我這種湊人數(shù)的,出門前也被命令不許帶貓,2號被迫看家。 至于還未到場的荊年,儼然是今年最有希望召出高品級神武的人選。 “我能怎么發(fā)展?路都堵死了,你不會還指望我能召出東西來吧?”我望著仙氣繚繞的無定崖,隨手扔了顆石子下去,久久未聽到回聲,自嘲道,“放塊磁鐵,吸上來東西的概率都更大?!?/br> 薛佳佳被堵得半天說不出話,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古琴聲,如鳴佩環(huán),讓人心隨弦動。他雙眼一亮:“這不就有得發(fā)展了?意外之喜?。 ?/br> 什么玩意? 我循聲望去,碧霄上云氣舒卷,金光瀉出,無定門的弟子齊齊飛上空中,閉眼,雙手高舉過眉心,掌風(fēng)攜著浮云造出一架云梯。 云梯的盡頭,便是琴聲的來源,我將視覺靈敏度調(diào)至最大,隱約看見撫琴人是名年輕男子,雖專注于指尖弦樂,可雙眼卻被黑緞所覆。 黑緞上赫然繡著枚金色豎瞳。 和游戲界面里一模一樣。 我向薛佳佳求證道:“莫非這就是……” 薛佳佳沒來得及回答,就有弟子驚呼出聲:“先知!今日竟能親眼見到先知,真是不虛此行!” “大驚小怪,哪有點名門弟子的樣子?都忘記今日是來做什么的了?你,還有你,連著幾年空手而歸,滾去崖邊給我跪著反思!” 薛佳佳板著臉把起哄的人轟走,可還是經(jīng)不住群情熱忱,氣得他干脆坐下不管了。等冷靜下來,也和其余人一般,朝云端投去艷羨的目光。 就像凡人看到神明,飛蛾向往燭火。 我搖了搖他的肩膀。“清醒點,對方一樣也是玩家。” 薛佳佳喪氣道:“但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撇開游戲里所有屬性加成,單論先知對劇情的掌握度,我是冰山一角,人家是滿級金手指?!?/br> 而兀自沉浸在樂曲中的先知,底下sao動了半天,全然沒有擾得他半點閑情逸致。 他無所不知,不受世間雜事所困,故而選擇歸隱,蹤跡成謎。 而像今日這般大張旗鼓的露面,算是稀罕事。據(jù)薛佳佳所言,上次先知預(yù)言修真大陸將有天子降世時,也不過是召集了幾個最大門派的掌事。 難不成,這次要續(xù)說未竟的預(yù)言? 先知不發(fā)話,也沒人敢擅自詢問。 我聽著他們的談話,想起了什么,問薛佳佳:“按理說,先知應(yīng)該只是這些玩家的統(tǒng)稱,且遮擋了面目,怎么就能確定上次的預(yù)言,也出自同一人?” “靠琴聲分辨,每位先知彈奏的樂曲不同?!毖鸭淹兄?,“別問了,仔細聽?!?/br> 我自然不吃他這套故弄玄虛,追問問:“就沒有名諱么?” “有的,名諱是‘叁’?!?/br> “3?拿數(shù)字當(dāng)名字?太草率了吧。” 說完,我愣了愣。 那不就和我一樣么? 還想細問,但薛佳佳沉溺在琴聲中,不再回應(yīng)我。 不僅如此,周遭的猜測議論也被終止。 唯有琴聲裊裊,繞梁不絕,音韻如纏綿柳絮,無形中襲入識海,平息思緒。每個人臉上都露出靨足神態(tài),好似生平之志都已了卻,終登青云仙境。 云? 我猛然回神,才發(fā)現(xiàn)云氣不知不覺已沉至腳下,一時分不清踩著的是實地還是浮云。 有冰涼的東西掠過了我的小腿。 撥開云霧,發(fā)現(xiàn)下面居然有魚群,正循著樂曲的音律游動,我一時好奇,想將其抓起,可它們分外靈活,次次都從指縫里逃走。 追著魚邁出十余步后,云端上突然傳來個聲音。“別再往前走了,下面就是懸崖。” 閑散,還帶著幾分笑意。 我霎時間感受到對方強大的神識,將方圓幾千里籠罩,一聲蟲鳴一片落花都逃不出法眼,可偏偏在我周圍隔開一層保護屏障,非但不覺壓迫,反而伴隨琴聲,讓高度緊張的神經(jīng)稍稍舒緩下來。 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 “多謝?!蔽沂栈啬_尖,心想好險,差點就摔成破銅爛鐵了,嘴上卻還是給自己找補道,“都是琴聲害的,我方向感本來很好?!?/br> “嗯?!毕戎p輕答道,“我也不喜這曲子?!?/br> “那你還彈?” “但為一人,沉吟至今?!?/br> “誰?” “在下的道侶?!?/br> “你道侶死了?” 由于先知太過配合,對答如流,導(dǎo)致我說出的話也未經(jīng)思考,反應(yīng)過來時,才意識又冒犯人了。 他不僅沒動怒,反而笑意愈深?!安唬瑳]死,只是忘了我?!?/br> “道侶都能忘?” 在這個修仙世界里,道侶等同于夫妻,一旦結(jié)成就默認要忠于彼此,哪怕一方過世,另一方通常也不會再覓新歡。 我瞇起眼睛,發(fā)現(xiàn)他琴身的漆灰有些黯淡,像是上了年頭,想必琴的主人在漫長時日里,將曲子在心頭吟誦了無數(shù)遍,以至于蒙著眼都能流暢彈奏。 我不由有些同情,安慰道:“那你下次謹慎些,不要再被薄情女子辜負?!?/br> “他不是女子?!?/br> “呃……反正薄情人都可恨,不分男女?!蔽覉A場道。 “也談不上可恨?!彼麆幼鲀?yōu)雅地抬起左手拇指,改用環(huán)指跪弦,琴弦繃緊,音色愴然升高,呢喃細語轉(zhuǎn)為珠落玉盤,潺潺流泉匯入急越飛瀑。 男人低沉的嗓音隱于其后,朦朧不清。“游戲通關(guān)后再重啟,數(shù)據(jù)清零,npc當(dāng)然記不住玩家?!?/br> 這回我是真詞窮了,只能干巴巴道:“游戲的事,我也不太懂?!?/br> “無妨,我們可以談點別的。”他語氣輕松問道,“你做過夢嗎?” “做過……一點?!?/br> “那就同我說說,你夢見了何人何事?” 我的臉頓時紅白交加,半是羞赧夢中旖旎,半是預(yù)感不祥,雖然說不清,但直覺卻催使我回避他。 “我不想聊這個……不……我也不想聊別的,我要走了?!?/br> “慢著?!蹦腥说穆曇舳傅靡怀粒阱懮系慕鹜鞴庖绮?,他悠悠道,“去還是留,可不是你決定的?!?/br> 第45章 不是狗鈴鐺 我警惕地后退兩步,“你要做甚?” “等?!彼浇枪雌鹨荒\笑,輪廓完美如數(shù)字雕塑。給我一種虛幻感,既熟悉,又匹配不出結(jié)果。 定是由于那截黑緞,好比一葉障目,若是取下,便能揭開謎題。 背后腳步聲此起彼伏。 失去意識的人們正排成隊列,走向懸崖,腳步?jīng)]有絲毫停滯,像自殺的羚羊群一般震撼。 “等你每多考慮一刻鐘,我就多殺一人。” 我只得妥協(xié)?!澳阆肓氖裁矗俊?/br> 這個世界真是沒有正常人。 “果然要用喜歡的方式,才能讓你聽話。”他似是滿意了,豎瞳里的光芒才消隱下去,我手里憑空出現(xiàn)一截黑緞,沒有圖紋?!按魃习?。” 緞面接觸眼睛的瞬間,我的身體漂浮起來,踏上專屬于先知的云端。 同時,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夜息免疫、先知預(yù)言、黑緞蒙眼等信息連成一線?!敖趟舳蓸I(yè)宮影衛(wèi)綁人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