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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魚!魚!” 她聲音很尖,咯咯直笑,在一片嘈雜中突然顯得格格不入。 雌黃手上的訣早已成型,阿倩卻還在叫喚:“魚!” 楚虞垂下頭,和阿倩對視,默默把自己的尾巴往上翹了一點。任雀連忙把楚虞塞回被窩,神色微凜,與雌黃對視了一眼。 他看見雌黃指尖障眼法的訣,三道六門,半秒定訣,那還是他手把手教雌黃的。 訣沒有失效,而是阿倩能看見障眼法覆蓋之下的物體。 女人聽見阿倩的笑聲,先是四處環(huán)顧看查周圍,最后沒找到魚的影子,便氣惱地敲了敲阿倩的頭:“你呀!一天天的在說些什么!” “可是真的有魚……”阿倩委屈地捂著額頭,小聲嘟噥著。 楚虞被壓在被窩里,他尾巴因為慌張動作而向上翻折,實際是非常不舒服的姿勢。他拍了拍任雀的肩膀,想要他稍微往外一點,奈何這人還在和雌黃眉來眼去。 楚虞皺起眉來。 所以等任雀把注意力放到楚虞身上時,這條魚已經用尾巴把他的腳腕纏了三圈,從小腿纏到大腿,八爪魚似地粘在他身上,把頭埋在他胸膛前。 “咕…嗚嗚——” 楚虞發(fā)出意味不明的撒嬌聲,有規(guī)律地蹭著任雀的身體,一邊還用鰭摩擦他的腰骨。 任雀看著這天天纏他身子的發(fā).情精,把手伸進被窩,精準按在楚虞的腰窩上。他低下頭,在楚虞耳邊道: “楚虞,你是不是帶什么東西上來了?” 楚虞立刻不動了,不知道是在思索還是在心虛,總之徒然僵下,身體也逐漸降溫。 任雀冷笑著,一手掐著楚虞的下巴,稍微用力,便在他雪白的皮膚上留下兩道指甲?。?/br> “幾十年不見,你真是學壞了?!?/br> 任雀眼里閃爍著懲戒的冷光。 與此同時,有什么東西從下鋪爬了上來,兩根白嫩的指節(jié)咔嚓一下抓住上鋪防掉的欄桿,女孩的話音幽幽。 “有魚…” “魚!” 任雀和楚虞歪頭一瞥,看到的是一張血rou模糊的臉。 作者有話說: 任雀:我單手能知道楚虞多少斤 雌黃:我單手能做滿漢全席 蕓黃:我單手吊打所有護法 楚虞:我(靦腆一笑)我單手能讓老板叫我老公 任雀\雌黃\蕓黃:??? 第6章 人魚是擅長懲罰配偶的動物 楚虞也就那么沉,才不會泡水就變重,他偷來的零食也不多,完全不是任雀剛推上車子時候感受到的重量。 那時候,楚虞的袋子里,一定裝了別的不知名什么東西。 “跟別人貼貼很開心是吧?尾巴松了,滾中鋪去?!?/br> 任雀指尖捏著楚虞的尾巴,靈巧扣住他軟骨的發(fā)力點,他瞥了眼趴在床頭血rou模糊的小孩,沒有任何反正,抓著楚虞就要往下扔。 “嗚哇——嗚——” 楚虞發(fā)出變調的高音,間或帶了點哭腔,但大多是被迫與任雀分開的不滿。他狠狠抱著任雀的肩膀,尾巴癲狂地晃,一個不小心,用力甩了出去。 啪—— 扇狀魚尾一個橫掃,直接給了床邊試圖伸手的小東西一個大巴掌,力道不小。兩個人還在糾纏,便聽“咚”的一聲,有什么東西砸在了地上。 任雀眨眨眼,楚虞疑問地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尾巴。人魚眼神不太好使,空間幽暗,全副精力都在任雀身上,他勾了下尾巴,魚尾的肌rou流出堅韌線條。 “咕?”他拿出一種“剛才是什么東西?”的眼神,看向任雀。 任雀:…… 這魚到底是敏感還是不敏感? “跟別人抱完了來貼我?我rou體潔癖,起開?!比稳敢皇值种莸男靥?,諷刺地道。 楚虞眼淚毫無征兆地掉下來了。 他吧嗒吧嗒流著淚,飽滿水珠在從眼眶落下的一瞬間變?yōu)閳A潤而富有光澤的珍珠,斷了線似地往下掉,不一會就鋪了滿床。 任雀瞳孔驟縮,他拾起一枚珍珠,握在手里溫了溫,發(fā)現里面居然是熱的。 他從上鋪探下身子,再往下看時,底下空無一人。 雌黃和蕓黃都不見了,吵鬧而擁擠的走廊空曠冷清,寒風的獵獵呼嘯如在耳畔,火車在軌道上奔跑的行進聲斷斷續(xù)續(xù),任雀再回頭,楚虞所在的地方空空蕩蕩,仍留著人魚蜷縮時留下的皺痕。 他伸手摸過去,被子里已無生命存活的溫度。 任雀從上鋪跳下來,發(fā)出很大一聲,他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勾起床邊的大衣,穿好后走了出去。 這個空間里充斥著妖類的氣息,與列車里混合的濕熱人味不同,散發(fā)著一股海底冷水的腥咸。列車在黑夜的風雪里奔跑,雪花不知何時落下。 他偏頭看著窗,從污濁的玻璃上發(fā)覺自己的倒影,卻比現在的他年輕。 影子里的他穿著棕白色外袍,布料薄若蟬翼,無風自動,透明料子上用暗金紋鐫刻看不懂的梵文。他的容貌比如今要年輕三四歲,眸子里狎著玩世不恭的笑意,銀白鎖鏈在他身旁盤旋。 他走一步,窗戶里的倒影便也走一步,間或發(fā)出鎖鏈的嘩嘩聲。任雀面無表情地走在空蕩的列車里,心臟處發(fā)出一陣又一陣越發(fā)明顯的疼痛。 那痛來的急促,等到消停時,任雀已經站在空無一人的車廂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