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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這個了,沈約的心思都在那漂亮可口的花餅上了,根本沒仔細聽他說的是什么,只知道是叫冰霄花。 季寒笑了笑,道:“是?!?/br> 冰霄花,極寒極美,卻冷若冰霜,枝葉都是寒氣,普通人別說摘到,聽都未必聽過。沈約在四周觀賞了下景致,不過須臾,季寒又回來了,從袖口中拿了兩枝花出來。 沈約不由呆住了。 那花,也太美了。 靛色極艷,枝葉近乎透明,只余絲絲的水綠色,更似價值千金的水玉,味清雅寒艷,映襯著季寒清雋的眉目,竟是相互成就。 ☆、蓮心苦兮有誰憐 沈約搶過一朵冰霄花,不再看季寒,往人群中去了。 荊釵布裙的女子雖然肌膚不及沈約在京城見到諸位高門貴女般白皙嬌嫩,但是眉目之間卻有生在溫室里女子所沒有的英氣與熱烈,這就直接表現(xiàn)在她們看向沈約直接而熾熱的目光。 沈約的母親葉氏葉霜雪年輕時曾經(jīng)就艷絕京華,更別提與之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沈約嫡姐沈沅沅,沈約自小就在美人堆里長大,早就已經(jīng)對此免疫了,沈約笑著說幾句漂亮話,看著他那乖巧靈動的小臉兒,縱使那些寒山姐兒妹兒知道這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也滿心的憐愛,不由得將手中的花贈與他。 畢竟寒山祭的拈花也不過是個形式,許許多多的寒山女子早早就是已經(jīng)相看好人家,沈約也還是個小孩子,也不怕壞了什么名聲。 不過是個漂亮的小孩想要吃花餅的一時興起罷了。 季寒不這樣覺得,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幾個與沈約年齡相仿的寒山少女身上,那幾個寒山少女杏目含羞,樣貌也算清秀。 沈約絲毫不覺,笑嘻嘻地去換花餅,一筐花餅沉甸甸的,讓人艷羨。沈約走到季寒身邊,見他手上一朵花都沒有,眉一挑:“看來某些人也得不了甚么芳心。” 季寒瞥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收獲頗豐。” 沈約看他好像不是很開心,便扯著他的衣袍往靜處走,季寒絲毫沒反應(yīng)過來似的杵在那里,于是,“嘶——”,留下他們身后一片人的叱舌目瞪口呆。 季寒那看上還算不錯的料子的衣袖竟然生生被沈約撕開了一個大大的口,還有一絲的絲線掛在那里,要掉不掉的欲蓋彌彰。 沈約臉色一變,有些生氣:“你這什么料子!一扯就斷......算了,等回寺中,去找青葉拿幾件衣裳?!?/br> 季寒點點頭。沈約不想看身后的一群人看到季寒的這狼狽模樣,改拉他的胳臂,將他拉到一段安靜的竹林里,緩緩道:“喂,你是為了你那個絕色的心上人不收那些花么?” 季寒看沈約,道:“小人沒有心上人?!?/br> 沈約道:“哦。好吧,你之前好像卻是是說的是個假設(shè)?!彼麖哪且豢鸹炛信Τ槌鲆粔K最小的花餅,看上去極為灑脫地道:“那算是本少爺賞你的?!?/br> 季寒眼中劃過一絲笑意,道:“多謝少爺賞賜?!?/br> 沈約半蹲下,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腿,道:“我想坐著?!钡菦]有椅子,這里還那么臟,沈約怎么可能坐下。 季寒聞言,將自己的那件深藍說的外衫脫下來,往一塊平坦凸出的白色大理石上一鋪:“少爺,你看這樣行么?” 沈約意外地瞇了瞇眼,一雙小虎牙隨著他的笑露了出來:“不錯,挺好?!闭Z罷便坐了下來,晃著那兩條纖細的腿,總算是舒坦了不少。 季寒直接往他身邊也坐下:“小人僭越了?!?/br> 沈約滿是不在意:“沒事,坐吧,累死了,多謝你的衣服了,回去我雙倍還你?!?/br> 語罷,忽然覺得自己小腿上有些異樣,才發(fā)現(xiàn)季寒竟然幫他揉起了腿來,不說,酸酸疼疼,但是卻分外的舒服。原來僭越是這個呀。 沈約舒服了不少,看著季寒也順眼了不少,雖然是個板正冷清的呆子,但是還算聽話。他拈了片竹葉,放在唇邊。 悠揚的絲竹聲劃破竹林的寂靜,沈約開始并不熟練,后來才找回一些熟悉的感覺,一絲一縷,煞是好聽。 “怎么樣,好聽嗎?”沈約一臉的求表揚,季寒還輕輕地揉著沈約的小腿,神情溫和,揚唇夸獎道:“很好聽?!?/br> 沈約滿足地點點頭,將一朵花放在季寒手上:“這朵花還給你。” 季寒道:“既然已經(jīng)給了少爺,這朵花就是少爺?shù)摹!?/br> 沈約道:“這朵花應(yīng)當(dāng)很名貴,雖然我也不懂花,但是你既然出身寒山這窮……這地方,”沈約差點就脫口“窮鄉(xiāng)僻壤”了,但是好像感覺不太好,“就還是將這花賣了換些錢。” 季寒少有地笑了,看得沈約心中一緊:“少爺,你是個良善的人。” 沈約聽到“良善”二字好像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他邪邪一笑,有些不屑的意味:“你在開什么玩笑?” 什么良善的人,沈約心道:“要是你知道我在京城做過什么,你便不會這樣說了?!?/br> 季寒認真極了,問道:“做過什么?” 沈約裝作一幅窮兇極惡的樣子:“我嚇過國子監(jiān)的祭酒司業(yè),還打過當(dāng)今太子和公主,欺負過街頭小孩……”沈約貼近季寒,壓著聲音道,“我還殺過人?!?/br> 怎么樣,害怕么? 沈約緊緊地盯著季寒,只看見季寒似乎過過屋檐黑色的瞳孔中清清楚楚地映出沈約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