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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低著頭,“看來還是我功夫不到家?!?/br> 薛思藏在衣袖里的手緊攥,指尖狠掐住掌心,他平聲道:“下次不用再吹了?!?/br> “哦,好吧?!毖β劦褦傞_手,上邊是幾片樹葉,“本來我想做一支竹笛的,結(jié)果找遍了能找的地方,愣是一根竹子沒找著,只好摘了幾片樹葉濫竽充數(shù)。” 他好像有點(diǎn)不甘心:“師父,要不這樣,等我找著青竹,做了笛子,你再聽聽?我覺得我很有天賦,吹首曲子完全不費(fèi)力?!?/br> “不必?!?/br> 薛思依然拒絕了,他沒有告訴薛聞笛,滿山的青竹是他砍的,連根筍都沒留下。 薛聞笛略顯沮喪:“那好吧。那師父,你好好休息?!?/br> “嗯。”薛思不忍心見他失望,但又無可奈何。他慢慢抬手,拂了下薛聞笛額前的碎發(fā),輕聲道:“頭發(fā)都長了,有時間剪剪吧?!?/br> “好啊!”薛聞笛滿口答應(yīng),又笑得眉眼彎彎,“師父你頭發(fā)也長了,我也給你剪剪?!?/br> 薛思有一瞬間以為無字書失效了,其實(shí)薛聞笛什么都記得。 他沒有拒絕。 薛聞笛待他很好,可從不說喜歡他。那雙含情眼從來天真赤誠,再沒有年少的悸動與熱愛。 他們相安無事地過了三年有余。 薛聞笛十九歲,迎來了修行的一個飛升階段。橫雁的劍光比過去更加耀眼,劍鳴響徹整座山谷,薛思每每看到他,都要感嘆一句,果真是老谷主親授的弟子,若不是為了自己,怎么會白白浪費(fèi)四十多年? 他知道,孫雪華早已是正道魁首。那個不茍言笑的臨淵掌劍,如他的掌門師父預(yù)言那般,成為了一代宗師,而臨淵,也一躍成為宗門之首,與鎖春谷并駕齊驅(qū)。 薛思時常傷感,薛聞笛卻是不知。他以為師父慣是如此,清冷如天上月,不落人間。 仲夏的某夜,薛聞笛夜歸。他去崖邊練劍,劍氣已能上至穹宇,下及深澗。他出了一身汗,回來的路上折了兩支新鮮的紅藥,放在井邊。他脫了上衣,打了一桶清水,先洗了洗臉,再從肩沖到腳。夏夜的井水從他細(xì)膩的肌理上滑過,落入緊實(shí)的腰線中。薛聞笛倏地側(cè)頭,看向點(diǎn)燈的屋門:“師父,吵醒你了嗎?” “沒有?!毖λ即鬼?,薛聞笛莞爾:“睡不著?” 他放下手里的木桶,拾起放在井邊的芍藥,濕漉漉地走到薛思面前:“師父,這個送你。我也不認(rèn)得是什么花,覺得好看就帶回來了?!?/br> 薛思認(rèn)得,是紅藥。 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他問:“為什么送我呢?” “覺得它好看啊?!毖β劦延悬c(diǎn)奇怪,他以為自己說清楚了,但好像師父沒有理解,就又補(bǔ)充道,“很配你?!?/br> 薛思默然。他望著面前這兩支紅藥,嬌嫩的花瓣上還沾著晶瑩的水珠,透過它,好像還能看見薛聞笛那張毫不設(shè)防的笑臉。 他接下了。 薛聞笛輕笑:“師父,你喜歡嗎?我聽說多看看喜歡的東西,人就會時常有好心情,這樣你就不會失眠了?!?/br> 薛思柔軟的指腹不輕不重地按在花枝上,沒有看他:“你聽誰說的呢?” 薛聞笛啞然,緊接著笑嘻嘻地耍賴:“我自己說的?!?/br> 薛思失笑,卻只是稍稍抿了下唇。薛聞笛注視著他微垂的眼睫,頰邊的淺痣,豐潤的唇珠,心底也涌現(xiàn)出無限歡喜。 “師父,你要開心些,你開心我就開心了?!?/br> 薛思心跳漏了一拍,再抬眼時,薛聞笛已經(jīng)拎著木桶回了井邊,繼續(xù)沖他的澡了。剛剛那句話,就像夢里一樣。 薛聞笛似乎沒有意識到,他究竟說了怎樣的一句話。 薛思躊躇良久,終是沒有再開口。 他受噩夢侵?jǐn)_的次數(shù)愈發(fā)增多,甚至到了無法閉眼的程度。秋天,窗邊紅藥凋零,薛思頓悟,是聚魔池再度異變,魔君復(fù)出,距離天下大亂的日子不遠(yuǎn)了。 薛思夜不能寐,時常一人靜坐于樹下。他與聚魔池的聯(lián)系最為緊密,也最容易受到反噬。業(yè)障纏身,怨念侵吞,他感到疲憊,是那種即將被掏空身心的疲憊。最嚴(yán)重的時候,他連握筆的力氣都沒有。 薛聞笛說要出谷救世。 薛思剛整好衣衫,在窗邊坐下,聞言,并沒有阻攔。他知道,終有這么一天的。他的鴻雁春來秋去,是要去遠(yuǎn)游的時候了。 他咬破自己的食指,將鮮血混入墨中,輕聲呼喚著:“小樓,過來?!?/br> 本來在院中栽花的薛聞笛飛奔而至:“師父?!?/br> 薛思讓他伸出手,一筆一劃,在他掌心勾勒出一道符咒。那符咒每寫一筆就消失一筆,寫完,也就全部融入了薛聞笛身體里。 薛思難得大膽,低著頭,小心又親昵地在他掌心吹了吹,輕聲道:“你一定要平安?!?/br> “嗯,你放心吧,師父,我一定完好無損地回來?!毖β劦研χ裳λ紱]有放開,而是緊緊握住他的手:“平安就好,不一定要回到我身邊?!?/br> 薛聞笛愣了愣,脫口而出道:“那怎么行呢?師父你在這里啊,我一定會回來的,回到你身邊。” 薛思只覺得心尖被扎了個洞,汩汩往外冒血,多熟悉的話,又多么,讓人痛苦的情景。 他驀地松了手,輕聲道:“盡早動身吧。” 薛聞笛隱約覺得師父有些難過,想想也是,自己從未出谷,此次遠(yuǎn)游不知何時能歸,師父獨(dú)自一人,應(yīng)該會很寂寞吧。思及至此,他開玩笑道:“師父,要不你送我一張你的畫像,我隨身帶著,一定可以保佑我平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