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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雖然沒有謝懷的天賦修為,幫不上多少忙,卻也不會貪生怕死,定會和魔修們死戰(zhàn)至最后一刻,絕不墮了云間闕的名聲。 謝懷望著面前一張張年輕的面容,俱都掛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神情,就連平日里,最是頑劣的幾個小師弟小師妹,此刻也都正襟危坐,握緊了手中的劍,面臨生死存亡之危,沒有一個臨陣逃脫之輩,也沒有一個人……想過要把他交出去,以求茍活。 是的,就在云間闕被困的那一日,魔尊便派人前來傳話,若是將他謝懷獻給魔尊,便給云間闕一條生路。 這番猖狂之言,無疑是對整個云間闕的羞辱,堂堂正道仙門,若是靠獻出弟子而茍活,只會成為整個靈仙界的笑柄,從此再無立足之地,當時大家都很憤慨,一場血戰(zhàn)難以避免。 如今七七四十九日過去了。 一日比一日更接近死亡,一日比一日更加絕望……卻還是沒有一個人妥協(xié)。 這便是云間闕的風骨,寧可覆滅在此,也不肯向魔道低頭。 謝懷腳步沉重,一步步走下臺階。 即將越過這里的時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是小師弟陶鹿,少年對他眨眨眼,說:“師兄,你一定要活下去。” 這孩子平時最是頑劣,修煉也常常偷jian?;?,平日沒少被師父訓斥,現(xiàn)在卻乖乖坐在這里……謝懷緩緩道:“為什么?” 少年見沒人注意到,露出一個熟悉的狡黠眼神,咧嘴露出可愛的小虎牙,悄聲說:“師兄,你是靈仙界最年輕的分神期,大家都說你是幾千年來,唯一有希望成就合道真仙的天才,你和我們都不一樣……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這樣,就可以給我們報仇了啊。” 他說到這里,眼神發(fā)亮,差點手舞足蹈起來,仿佛自己在大殺四方似得:“到時候殺的那些魔修哭爹喊娘,看他們還敢不敢這般胡作非為!” 謝懷喉嚨微哽。 陶鹿怕耽誤他正事,說完趕緊松開手,不好意思的撓頭:“平時都是師兄你擋在前面,這次也換我們保護你一次!” 謝懷緩緩伸出手,揉了揉少年腦袋,啞聲道:“你還小,別想那么多?!?/br> 他轉(zhuǎn)過頭,沒再停留,下了山頂。 ……………… 明隱上人乃是這一任云間闕的宗主,是全靈仙界僅有的幾名煉虛期大能之一,在靈仙界德高望重,只是如今天年將近,卻遲遲在煉虛期巔峰無法突破,因此常年閉關(guān)不出,若非遭遇此等危機……他也不會出關(guān)應對魔禍。 只可惜…… 白發(fā)老者盤膝而坐,面如金紙,神色虛弱,顯是身受重傷。 他緩緩睜開眼,聲音蒼老:“懷兒,你來了?!?/br> 謝懷恭恭敬敬上前,行禮道:“師父?!?/br> 謝懷望著老者氣息虛弱的模樣,心中越發(fā)沉重,師父親自出關(guān)迎戰(zhàn),卻依然不是那魔頭對手……且?guī)煾冈跓捥撈谝淹话俣嗄?,本就突破希望渺茫,此次又傷了根骨,怕是無望更進一步了。 謝懷眸光沉沉,一字字道:“師父,那魔頭可是合道期了?” 煉虛之上便是合道,達到合道期的修士,形神合一,幾乎壽元無盡,可引天地之力,可以破碎虛空,因此也稱之為合道真仙,而靈仙界……自從上一位合道真仙元初隕落后,已經(jīng)數(shù)千年不曾有過合道真仙了。 若是那魔頭真到了此等境界,恐怕今日不僅僅只是云間闕之危,也是整個靈仙界之危。 明隱上人搖搖頭:“應當不是,若他真的已是合道期,護宗大陣也阻不了他……”但到底是何種境界,明隱上人也說不清。 謝懷神色肅然凝重,只要不是合道期,便有抵擋的希望……況且,就算真是合道期又如何?只要他活著一日,就定要斬殺這魔頭,還靈仙界一個太平。 明隱上人輕輕嘆息一聲。 五年前,那魔頭橫空出世,以殘酷暴虐的手段,一統(tǒng)魔道,令群魔俯首不敢不從……那時候的靈仙界,還沒有意識到這是災難的開始。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沒有人知道他的修為,只知道他很強,迄今為止未有一敗,所有反抗他的人,都會被殘忍的殺死。 魔尊厭睢一統(tǒng)魔道之后,很快便開始擴張,肆意殺伐掠奪資源,手下群魔魚rou百姓……前些時日,云間闕的弟子下山游歷,為了庇護當?shù)氐陌傩?,和一些魔修引發(fā)了沖突,不想引來了此次魔禍。 只因區(qū)區(qū)摩擦,不惜大動干戈,要滅門屠派……此魔頭行事無半點常理可言,肆無忌憚至極,怕是起了殺雞儆猴的心思。 而眾仙門卻還一盤散沙,根本無力抵抗。 云間闕苦戰(zhàn)之后不得不退守宗內(nèi),開啟護宗大陣,被困的那一日,明隱上人便給各大門派去了信,至今卻只收到寥寥幾個回復,就連那幾個交好的門派,盡管說會來馳援,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過去了,卻沒有等來一個門派的援助。 明隱上人苦笑一聲,也是,如今萬魔聚集,又有哪個門派膽敢過來呢?怕是還沒救到他們,自己便被群魔給滅了…… 哪怕是修仙之人,也到底是個人,是人便會計較得失取舍……只是雖情有可原,但到底還是有些失望,若眾仙門不能聯(lián)合起來——云間闕今日遭遇,就會是他們明日。 明隱上人定定看著眼前青年,眼神慈愛而不舍……如今山窮水盡,也該是到了做出決斷的時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