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男神 第125節(jié)
另一張中規(guī)中矩的合影被沈雨澤拿走了。沈雨澤沒有戴手機殼的習(xí)慣,覺得手感不好(陸平曾經(jīng)問他,如果不戴手機殼的話,手機不是很容易摔壞嗎,沈雨澤很淡定的回答:摔壞就換一個手機啊。),但是他會隨身帶錢包,那張拍立得便被他放進了錢包的照片夾層里。 離開賣唱的攤位,他們繼續(xù)在夜市里閑逛。陸平挑了幾個流沙冰箱貼,打算回去送給朋友,又買了一只駱駝玩偶,覺得安安肯定會喜歡。 走著走著,路邊飄來一陣食物香氣,陸平定睛一看,只見一個攤位前排著長長的隊伍,立著一塊招牌,寫著沙蔥牛rou餅。 他們之前在飛機上吃過晚餐了,可是陸平聞到酥油與rou汁的香氣后,他的肚子立刻咕咕叫了起來。陸平擠在人群之中,買了這一鍋最后一只沙蔥牛rou餅。 光是聽名字,他以為沙蔥是一種蔥,直到吃到口里才發(fā)現(xiàn)它和蔥沒什么關(guān)系,反而不管是味道還是樣子,都有點像韭菜,只是味道沒有那么濃郁。這也是一種西北特色植物,據(jù)說長在沙地里,剁碎后和牛rou混合,包在層層起酥的餅皮下,在油鍋里兩面烙熟,一口咬下去,酥皮脆得掉渣,里面rou汁豐盈,與沙蔥的清爽味道交織在一起,在味蕾上不停撞擊。 “這個好吃誒??!”陸平眼睛一亮,把自己咬了一口的沙蔥牛rou餅遞到沈雨澤嘴邊,“你快趁熱嘗嘗!” 他把餅子遞過去時,本想把自己咬過的地方轉(zhuǎn)過去,可沈雨澤卻扶住他的手,低頭在陸平咬過的地方又咬了一口。 陸平:“啊,上面有我的口水誒!” “親都不知道親過多少次了,還嫌棄這點口水?” “你小聲點!”陸平?jīng)]想到他會在大庭廣眾下這么說,下意識地看向四周,生怕被其他游客聽見。 沈雨澤挑眉:“我就這么見不得人?” “……不是啦。”陸平趕忙否認,可他臉上的表情帶著一點猶豫,“我只是覺得,咱們可以低調(diào)一點?!?/br> “平平,這里既不是椒江,又不是帝都;這里沒有咱們認識的人,擦肩而過的全是陌生人,你為什么要這么在意陌生人的看法呢?” 陸平:“話雖這么說,但是——” 他卡殼,“但是”不出來一個所以然。 他和沈雨澤秘密交往了一年多,家人不知道,朋友也不知道,網(wǎng)上一起玩游戲的隊友雖然猜到了,但他們畢竟隔著網(wǎng)線,對陸平影響不大。陸平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和任何一個身邊人,坦承過他和沈雨澤的事情。 沈雨澤理解他的踟躕,但他不理解的是,為什么在一個陌生的城市,陸平都不肯大膽一些呢?之前在酒店,他顧忌工作人員的目光,現(xiàn)在在夜市,他又要和他劃清界限。 這件事充其量只是個小插曲,可它確確實實影響了他們之后的行程。 陸平默默舉著牛rou餅,吃得心不在焉,沈雨澤走在他身旁,離得不遠不近,仿佛真像一對出來結(jié)伴旅行的普通朋友。 他們跟隨著人流,漫無目的的走著。 敦煌夜市還蠻大的,他們從頭逛到尾,漫不經(jīng)心的消磨著時間,直到太陽終于爬下了山。時鐘慢慢走向十點,攤位前撐起一盞盞明燈,照亮了整片夜色。 陸平停在一個賣手繪團扇的攤子前。攤主一邊看著攤子,一邊擺出各色水彩,專心畫著扇面。她正在繪制的是一尊很有敦煌特色的飛天半身像,飛天穿著輕薄的紅綠紗衣,挽著高高的發(fā)髻,頭上、頸上都垂掛著金飾。攤主畫得很慢,一筆筆認真勾勒,攤子上擺著幾幅已經(jīng)繪制好的扇面,原色木柄固定在扇面上,雖然簡單,但藝術(shù)感十足。 見狀,沉默了許久的沈雨澤忽然問:“要買嗎?” 他在釋放求和的信號。 “……”陸平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點頭,“都很好看,我不知道選哪幅了,你幫我參謀參謀吧。” 他也在釋放求和的信號。 兩人的視線越過攤位上那一幅幅禪意滿滿的扇面,在夜色中碰撞,在燈光前糾纏。 沈雨澤走到陸平身邊,與他一同挑選起來。 正如陸平所說,這些扇面都太漂亮了,每一幅都像是藝術(shù)品。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陸平就挑出來三四副喜歡的畫像,有抱著琵琶的飛天,有經(jīng)典的水月觀音,還有慈眉善目的菩薩,以及踏云而來的祥鹿。 沈雨澤說:“不如都買吧,也不貴?!?/br> 一只扇面才兩三百,就算把整個攤子包下來都不算多。 陸平不想亂花錢:“選一個作紀(jì)念就好了。這扇子其實買回去也用不上,就是擺著好看而已?!?/br> “弟弟,你想用都是能用上的!”攤主一聽,立刻推銷起自己的作品來,“你平時穿不穿漢服啊,穿漢服的話,當(dāng)然要配一柄好看的扇子!” 也是巧了,就在他們交談之際,居然真的有四個穿著漢服的女生說笑著停在了這個攤位前。 現(xiàn)在漢服非常流行,不管是大城市還是小城市,都能看到年輕女孩子穿著漢服行走在街邊。在很多旅游區(qū),還有專門的漢服租賃店,可以供游客打卡拍照。 光是今晚,陸平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見過多少個穿漢服的女生了。這四個女生看起來年紀(jì)和陸平差不多大,穿著顏色明艷鮮亮的宋制漢服,薄紗褙子下是同色系的吊帶衫與齊腰長裙。從她們聊天中陸平聽出來,她們和他們一樣,也是高考后結(jié)伴出來旅行的。 幾個女生都對攤位上賣的團扇很感興趣,嘰嘰喳喳地挑選著。 其中一個短發(fā)女孩,視線頻頻往陸平這邊飄。 陸平注意到她的目光,主動問她:“你是不是想看我的扇面?”他讓了讓身子,把擺在自己面前的四個扇面展示給那個短發(fā)女孩,“我就打算買一個,只是還沒決定好。你要是有想要的,可以先挑?!?/br> 短發(fā)女孩臉上閃過一絲羞赧:“先來后到,還是你先挑吧。” “沒事,”陸平爽快地說,“女生優(yōu)先嘛。” 其實這些女生早就注意到了攤位上的兩個同齡年輕人。只不過,個子高的那個少年雖然英俊,但氣質(zhì)冷冷的,實在沒勇氣搭話;而這個圓臉男孩就柔和多了,說話時還帶著一股糯糯的南方口音,讓人心生好感。 短發(fā)女孩鼓起勇氣問:“你們是大學(xué)生還是高中生啊,是從哪里來這邊旅游的???” 陸平:“我們和你們一樣,也是剛高考完。我們來自椒江,是同班同學(xué)?!?/br> 沈雨澤想,哦,是同班同學(xué)。 女孩問:“椒江?椒江在哪兒?” “椒江是浙省沿海地區(qū)的一座城市?!标懫浇榻B起自己的家鄉(xiāng),“你們可以在網(wǎng)上搜搜它,它雖然不大,但是好吃的很多?!?/br> 短發(fā)女孩記下了這個地名。 他們你來我往聊得熱絡(luò),被忽視了許久的沈雨澤忽然插話:“平平,你渴嗎?” “???”陸平被他問的一愣。 “要不要喝牛奶雞蛋醪糟?”沈雨澤指向街對面的一家店鋪,用誘惑的語氣說,“你挑好沒有,咱們?nèi)ズ弱苍?。?/br> 牛奶雞蛋醪糟,這也是陸平在《敦煌旅游攻略》里看到的必嘗美食之一,被陸平在心里打上了五顆星號。這里的醪糟做法和他們椒江迥然不同,在椒江,醪糟又稱酒釀,最常見的吃法是煮小圓子時倒上一些提味,也可以加在糯米里做成酒釀米糕;在西北地區(qū),會把醪糟和牛奶同煮,在沸騰的液體里打上攪碎雞蛋花,出鍋前還要灑上滿滿的花生碎、瓜子仁、葡萄干、紅棗干枸杞和黑芝麻。 一邊是好看的扇面,一邊是陸平心心念念許久的牛奶雞蛋醪糟,陸平心里的天平左搖右擺,難以抉擇。 就在這時,攤主突然開口:“那家醪糟排隊的人可多了,而且每一份都是現(xiàn)煮的,沒有十幾二十分鐘可排不到。我看你倆不如兵分兩路,小弟弟,你就留在這里慢慢挑,讓你朋友去那邊排隊嘛,等他買到了,你這邊肯定也挑完了?!?/br> 沈雨澤:“……” 陸平:“對哦!”他立刻和沈雨澤說,“那就麻煩你先幫我去排隊啦~我再挑一會兒嘛?!?/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沈雨澤沒辦法,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賣扇面的攤位。 攤主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冷顫:奇怪,她明明提了個好建議,為什么感覺那個帥帥的小伙子一臉不開心??? 十五分鐘后,當(dāng)沈雨澤提著一杯打包好的牛奶雞蛋醪糟回到賣扇面的攤位時,驚訝發(fā)現(xiàn)陸平不見了。 “老板,你見到我朋友了嗎?”沈雨澤趕忙問攤主。 攤主停下畫筆,一邊欣賞著自己剛畫完的扇面,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哦,剛才那幾個穿漢服的女孩子落下一個荷包,你朋友拿著荷包去追她們了?!?/br> 沈雨澤:“他們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唔,應(yīng)該是那邊?!睌傊鹘o沈雨澤指了一個大概方向,沈雨澤立刻向著那邊找了過去。 這個時間段的夜市人流實在太大,來自全國各地的游客們聚集在這里,南腔北調(diào),充斥著沈雨澤的耳朵。若是在這個地方走散,那實在太麻煩了。 沈雨澤試著給陸平打電話,可電話響了幾聲都沒有接通,估計是噪音太大,陸平?jīng)]有聽到。 這座夜市由幾條橫豎巷子組成網(wǎng)格狀,沈雨澤怕他們走岔了路,打算往回走一走、找找看,沒想到剛轉(zhuǎn)過身,就看到他努力尋找的男孩,就出現(xiàn)在巷子口的一座路燈下。 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闌珊的燈火,沈雨澤發(fā)現(xiàn)陸平面前還站著另一道嬌小的身影。 那是剛剛在扇面攤位上見過的短發(fā)女生,燥熱的夜風(fēng)吹起她的漢服裙擺,她仰頭望著靦腆白凈的男孩,羞澀地從他手里接過了她遺失的荷包。 明明隔著這么遠,可沈雨澤卻看清了那只荷包的樣子:白色的荷包繡成了一只小兔子的模樣,與她頭上的發(fā)飾遙相呼應(yīng)。她穿著古色古香的漢服,他穿著t恤配短褲,明明是格格不入的兩種打扮,但在昏黃的路燈下,他們之間的界限卻沒有那么清楚。 沈雨澤注意到,那個女生紅著臉說了一句話,然后她拿出自己的手機,遞到了男孩面前。 男孩臉上閃過一抹驚訝,他抬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有些羞赧地移開了視線。他笑著和那個女生說了些什么,是讓人看了之后就會不由自主愛上的那種笑。 沈雨澤站在人群之外,靜靜地注視著他們,手里的牛奶醪糟燙得灼手。 他沒有上前打擾,沈雨澤想,他身為和陸平一起出門畢業(yè)旅行的“朋友”,他是沒有理由打擾他們的。 幾分鐘之后,陸平和那個女生結(jié)束了交談。他拿過她的手機,飛快地輸入了一串字符,女生紅著臉把手機接了回去,揮手和陸平說再見。 接著,她快步跑向不遠處的同伴。在閨蜜們的起哄聲中,她挽著她們的手臂羞澀地跑開了。 “……”沈雨澤目睹了一切,一種復(fù)雜而陌生的酸澀感從心底漸漸升起。 他想,他的平平是那樣好,被人喜歡很正常;他想,平平把電話號碼給了那個女生,說明不了什么;他想,在所有人面前裝成普通朋友,是規(guī)避風(fēng)險的最佳選擇。 沈雨澤可以找出許許多多的“正當(dāng)理由”,但他想在這些正當(dāng)理由之后,再填一個“可是——” 在目送女生離去后,陸平收回視線,迷茫地仰頭看身旁的路牌,想要確認自己到底在何處。 然后,他掏出自己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一秒鐘后,沈雨澤的手機響了。 沈雨澤看了一眼路燈下的陸平,低頭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喂~沈雨澤,”電話那端傳來男孩撒嬌的聲音,“我迷路了,你快來找我!” “……”沈雨澤喉結(jié)輕輕一滾,道,“你往左邊看?!?/br> “?”視線中,男孩向左轉(zhuǎn)過身,看向了人群,他的目光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掃過,只用了半秒的時間,就找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沈雨澤。 陸平又驚又喜,掛斷電話,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了沈雨澤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陸平驚喜地問。 “我問了攤主,他說你撿了荷包,忙著找失主,往這邊跑過來了?!鄙蛴隄傻貞?yīng),他抬起手,把手中提著的牛奶醪糟遞到陸平面前,岔開話題,“喝不喝?” “喝喝喝!”陸平口渴得不了,大西北實在太干了,作為一個生在江邊的孩子,他實在適應(yīng)不了這里的氣候,半個小時不喝水,嗓子就要冒煙了。 他接過沈雨澤為他打包好的牛奶醪糟,小心揭開蓋子,只見奶白色的醪糟里漂浮著大團大團的蛋花,滿滿的小料浮在蛋花之上,散發(fā)著一股甜香。 他吹了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直接暖到了心里。 “你要不要喝?”陸平當(dāng)然不會忘記沈雨澤,“很甜的,就是有點燙!” “不用了,買來就是給你喝的?!鄙蛴隄商?,揩去陸平唇角沾染的奶漬,“怎么和安安一樣,喝牛奶居然喝到了臉上。” 陸平嘿嘿地笑起來。 天熱,偏偏這杯又是熱飲,陸平只能捧在手里,小口小口的喝。 他一邊喝,一邊和沈雨澤順著長街慢慢走,不管身旁人潮洶涌,他們之間的距離都不會超過半步。 陸平悄悄觀察他,問:“你是不是早就到了?” “什么?” “你別裝了——我問你,你是不是早就到了?看到我和那個女生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