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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煦恩慣愛為人cao心,他想,季巍占他便宜他可以當沒發(fā)生,別人可未必。 他能夠開明地接受弟弟是gay,季阿姨能接受兒子是gay嗎? 還有,季巍的同事呢?親戚呢?會用什么眼光看他??? 在湯煦恩心里,季巍是天之驕子,理應獲得幸福的一切,他比誰都希望季巍可以一生平安順遂、功成名就。 季巍同湯元不一樣,湯元整天宅那小實驗室里不怎么人際交往,季巍可是人脈廣泛,頗多應酬。 一想到季巍可能被人用看異類的眼光看待,湯煦恩就心里很不是個滋味。 湯煦恩嘆了口氣。 季巍像是條件反射一樣地湊過來,差點就吻上來了,在咫尺之間的距離停住,問:“怎么了?” 湯煦恩只得把手伸上來,按住他的肩膀,臉爆紅,不明所以:“啊?什、什么怎么了?” 季巍的熱息染著酒氣,說:“你在嘆氣,為什么發(fā)愁,同我說,我?guī)湍憬鉀Q。” 湯煦恩:“沒事?!?/br> 他不免懷疑季巍沒怎么醉,上次他裝睡時被逗弄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 “你總愛說沒事。”季巍哼了一聲,挪了下,把湯煦恩的腦袋抱著貼近自己結(jié)實的胸膛,像是恨不得把人藏進自己的懷里,說,“小煦,你記不記得高一那年的暑假?!?/br> 湯煦恩不記得了,搖搖頭,他聽見季巍的心跳,強健有力地跳動著。 季巍說:“那年,你爸爸生病做手術,你一邊要跑醫(yī)院,一邊要照顧兩個弟弟,你還想出門擺攤賺點錢,我問你要不要幫忙,你也跟我說不要。” 湯煦恩漸漸記起來了。 ……哦,是有這件事來著。 那年流感蔓延,他因為太勞累,抵抗力下降,也不知是在哪被傳染上,一下子病倒了。 他舍不得幾百塊的醫(yī)藥費,自己買藥吃,覺得能靠年輕扛過去。結(jié)果反反復復燒了三天,躺在床上起不來,甚至昏迷過去。 他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季巍在他的床邊,叫醒他。小錚小元兩個小毛頭都圍著季巍,小錚仰著頭哇哇大哭,小元也在抹眼淚,問:“季巍哥哥,我大哥會不會死掉???” “不許瞎說!”季巍板著臉,摸摸小元的腦袋,鄭重承諾說,“有我在,你們大哥不會死的。” 那天還下著雨。 季巍先把他背著,再套上雨衣,把他藏在里面。 小錚還舉著一把大雨傘追出來,說:“季巍哥哥,我給你撐傘。” 小元捧著他的寶貝小豬零錢罐也追出來,也舉高高,說:“季巍哥哥,我?guī)уX了,你拿去給我大哥看病。” 季巍把他們都趕回去:“你們倆乖乖待在家別亂跑就是幫忙了,要是你們也病了,你們大哥要心疼死了??旎厝ィ旎厝?。” 從他家門口到季巍帶他出去打到出租車只有一小段路,季巍還是小跑著的,至多五六分鐘。 他趴在季巍的背上,靠在季巍的肩膀,聽見那天的雨好大,雨珠砸在雨衣上,噼里啪啦,風也很大,呼啦呼啦。 可是風和雨全都被遮擋住了,季巍的背像是一座溫暖牢固的山。 他被送到醫(yī)院的時候整個人連褲腿都沒有濕,而季巍被淋了滿頭滿臉的雨。 做完檢查,他的病情已發(fā)展到肺炎,醫(yī)生說再耽擱下去說不定真的會一命嗚呼。 等他清醒了些,季巍把他罵了一頓,黑著臉說:“就你能!不把生病當一回事,省那么幾個錢結(jié)果省出大病來,真是不怕死,你要是死了怎么辦?” 湯煦恩不敢吱聲,老實挨罵。 季巍咬牙切齒地說:“湯煦恩,你死了,我怎么辦?” 然而,生氣歸生氣。 他家就兩個小學生弟弟,所以季巍把他從醫(yī)院帶回家后,一直到他病好,都住在他家照顧他,直到他完全恢復健康。 現(xiàn)在想想,湯煦恩仍然覺得十分感動。 想到這,湯煦恩意識回籠,低聲同季巍說:“我記得的。” “你救了我一命。謝謝你?!?/br> 季巍也很懷念,說:“不用跟我說謝謝,小煦?!?/br> “我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不求報答?!?/br> 說著,季巍的一只手在他的后背,隔著皮膚,像是畫筆似的描摹他的肩胛骨邊緣,再到脊椎的骨節(jié),一節(jié)一節(jié),手指點著,在數(shù)數(shù)。 季巍嘀咕:“你好瘦啊,小煦,最近是不是又累瘦了?” 湯煦恩被他弄得癢癢,背部的肌rou不由地緊張起來,而且季巍數(shù)著數(shù)著,手指已經(jīng)到了他的腰窩,再往下可不太好了。 湯煦恩說: “你別亂摸,季巍,你又開始了……” “你摸我干什么???” 湯煦恩去抓季巍的手,抓住了,季巍卻又反捏住他的手指,十指交纏,雙足相抵。 兔子極了也咬人,湯煦恩越發(fā)地羞惱了,腦子一熱,脫口而出地問:“季巍,你對我到底是個什么想法???” “你、你到底是真醉,還是沒醉?” 季巍停住。 湯煦恩也靜下來。 在淡淡酒氣的熱息交織中,他們倆都亂糟糟的,對視著彼此。 季巍像是醒著,又像是沒醒,垂睫凝視他。 只是,在此剎那,仿佛呼吸都不見了。 萬物寂靜,世界皆空,唯剩他們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