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難猜呀，看你今天這一身明顯是赴宴的打扮。這個點，估計你脫身也不容易吧?！笔裁炊贾赖钠疃噙€要裝出一副推理的樣子，但好在話術過關，成功騙得了信任。

    鐘懷遠對這番說法似乎沒有懷疑。

    祁冬青抓緊機會，把潛在的下一次碰面都安排上了：“回頭我把課表發(fā)你，你挑著感興趣的都可以過來，隨時歡迎你。”

    鐘懷遠面對家里約克夏討食時的同款撒嬌臉，實在說不出拒絕。

    兩個人喝著茶隨意聊了幾句天，難為鐘懷遠興致不高，也還非常禮貌地沒有落下任何話茬。

    “遠哥，其實你不用勉強跟我搭話的。”祁冬青終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如果你和我相處不能感到放松的話，我會覺得很難過?！?/br>
    祁冬青根本沒有責怪對方的意思，他只是很心疼鐘懷遠明明已經(jīng)很累卻還是要照顧別人情緒的習慣。

    鐘懷遠捏了捏眉心，卻無論如何也驅(qū)散不了臉上的倦容：“對不起，今晚我心情有點糟糕?！?/br>
    即使再怎么遲鈍，他也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惹小大夫不高興了。

    “我和遠哥說過的吧，可以不用自己一個人消化情緒。”祁冬青越過兩人之間的桌案，一只手落在對方的肩膀上輕拍了幾下，“我就在這里，說不定就能幫上忙?！?/br>
    感受著肩膀上明顯高于自己的體溫，鐘懷遠沉默了片刻，最終向這片溫暖妥協(xié)了：“今晚我在一個很重要的場合提到了我的職業(yè)?！?/br>
    “關于我的選擇，其實很少有人能理解我?！?/br>
    鐘懷遠的聲音不大，但已經(jīng)足夠讓祁冬青難過。他像一處無人問津的景點，太多人從外面經(jīng)過，寧可相信虛假的傳聞，也不愿意親身體驗一次。

    “我認為你在從事一份同樣神圣的職業(yè)，擁有著更加堅定的意志和仁慈的胸懷?！逼疃嗾f，“醫(yī)生、護士、護工上下齊心，救死扶傷的崗位不應該分貴賤?！?/br>
    “可惜一般人都不會這么想?！辩姂堰h自嘲地笑了笑，“改變不了業(yè)內(nèi)歧視才是我痛苦的根源。”

    曾經(jīng)他也深信金子在哪都會發(fā)光的樸素道理，轉(zhuǎn)到護理學院后，他照常打比賽、發(fā)期刊、做項目、順利保研，履歷吊打醫(yī)學院的一眾尖子生。

    鐘懷遠始終想不通，專業(yè)竟然變成了別人口中不夠優(yōu)秀的原罪。

    對祁冬青來說，自己又是什么樣的人呢？

    也是逆流而行、放棄別人努力十年都換不來機會的傻X嗎？

    祁冬青深深地望進鐘懷遠有些迷茫的眼睛，將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表達得格外直接。

    “我從來沒有揣測過你的意圖。但我清楚，能做出這個決定的你，一定需要很大的勇氣去承受被人非議的壓力?！?/br>
    “這個選擇讓你痛苦，可你知道嗎，我很感激它?！?/br>
    “是它讓我有勇氣去嘗試別人認為不可理喻的事情，這家分館就是這么開起來的。我一直都沒有好好感謝過你?！?/br>
    鐘懷遠不知道自己隨意的一個選擇無形之中成為了別人的精神動力，可祁冬青認真的模樣全然不像在編故事哄他。

    一點肯定，成功讓他的心情豁然開朗起來?？蛇@份“恩情”，他受之有愧，鐘懷遠最后也沒能坦誠地告訴對方，這個決定的根源與勇氣沒有任何關系。

    “人不能設定自己的家庭，不能控制周圍的聲音，擁有得選擇權實在太少啦?！逼疃鄧@了口氣，“被利用、被曲解都很平常，不如專注當下的生活，可能有時候蠢一點，就能活得輕松一些?！?/br>
    你的世界崩塌，我陪你慢慢重塑。這是祁冬青能想到的其中一種浪漫。

    “雖然我曾經(jīng)在傳聞里認識你，但我更相信眼下和你真實的交往?！逼疃嗾f。

    鐘懷遠抬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阻斷了那股讓他不好意思的視線：“祁冬青，你別把我想得這么好?！?/br>
    鐘行正搶手術刀是為了錢。

    鐘知停握手術刀是為了名譽。

    他扔下手術刀是為了出惡氣。

    誰都不是圣人。

    “可你就是這么好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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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楂：降脂、降壓、降糖、活血化瘀、健胃消食

    笨蛋小遠，你老婆眼里只有你一個！

    第11章 一點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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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鐘懷遠確實有收到祁冬青發(fā)過去的日程表，不僅有課程安排，還有平日的坐診時間。excel上花花綠綠的填充色塊，好像迪斯科球旋轉(zhuǎn)出的燈影般晃眼。

    鐘懷遠酒量不差，但情緒和酒意一起涌起的時候，大腦依然會被感性支配一瞬?？墒堑诙鞆木眠`的深度睡眠中醒來，看著聊天界面里的文件，他終于敏感地察覺到一些怪異。

    上大學的時候，身邊的朋友總是和另一半互相分享課表，為的是掌握彼此的空閑時間來發(fā)展和增進感情，交換日程多少有些親密性的象征。

    他當然可以把這個行為理解成小大夫?qū)ε笥训暮翢o保留與坦誠，但是對于一個剛熟悉起來的人，這種程度的隱私暴露真的沒關系嗎？

    面對這樣有些奇妙的情況，鐘懷遠也只能帶著半調(diào)侃的語氣調(diào)節(jié)心中的尷尬：“小祁大夫的分享欲挺特別的。以后不要再給人發(fā)了，當心些，被有心人利用是很危險的?！?/br>
    對方立刻回了一個惱羞成怒的貓貓頭，然后說：“我又不是大明星要公開行程，我就只給你發(f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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