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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很小的時候還很愛邊哭邊跟外婆撒嬌。但后來,他被許從善帶走,某天自己餓著肚子在空蕩蕩的房子里哭了很久,卻再沒人來哄他安慰他了。從那時起許舟辰就明白,如果身邊沒有愿意哄著你的人,那哭泣除了會顯得自己很沒用以外,再沒有一點意義。 所以許舟辰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哭過了,委屈的時候不哭,想外婆的時候不哭,被許從善罵也不哭。 但這時候,他突然就忍不住了。 他眼前的畫面逐漸模糊,最終,兩道熱流從眼角滾落,浸濕了枕巾。 許舟辰抹了把眼淚,發(fā)現(xiàn)止不住,索性兩手捂著臉,蜷起身子低低啜泣著。 他連哭都不敢太大聲。 沈歲安看著許舟辰聳動的肩膀,有些不知所措。 說到底,沈歲安也不過還是個小孩子而已,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安慰許舟辰,最后也只能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緩緩抬手,在許舟辰背上一下一下輕輕拍著,算作安撫。 許舟辰有那么一瞬的僵硬,他沒想到沈歲安會像大人安慰小孩一樣來安慰他,雖然沈歲安什么話都沒說,但簡單的一個動作就已經(jīng)夠許舟辰安心。 他心里涌上一些暖意,很快調(diào)整好了情緒。只是在擦干眼淚之后,他說話時還帶著些鼻音。他吸吸鼻子,認真問: “哥,你說,人到底為什么要活著呢?既然都會死,到最后什么都帶不走,又什么都留不下,有什么意義?” 在許舟辰看來,沈歲安這個比他大兩歲的哥哥就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了。他成績好,總是被掛在學(xué)校的榮譽墻上。每次許舟辰問他什么他都能回答,甚至能照著一行短短的地址準確在偌大的北川找到這樣一個偏僻的小鎮(zhèn),他似乎無所不能。 但個問題對于十多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太深奧了,沈歲安難得地沉默了一下: “有意義啊,她不記得你,但你還記得她。她不在了,但和她有關(guān)的你還在?!?/br> 許舟辰稍稍放低了聲音: “但我想外婆能一直陪著我,如果她不會老,能一直健健康康,就好了?!?/br> “沒有什么人是能陪你一輩子的?!鄙驓q安用蒲扇拍了拍許舟辰的頭: “人都會走,都會老,都會死,都會和你分別。除了你自己,沒誰能一直在你身邊?!?/br> 許舟辰眨眨眼,抬眸看著沈歲安: “你也不能?” “當(dāng)然不能?!?/br> “那如果我一直跟著你呢?” “總會分開的。” “……哦。” 許舟辰應(yīng)了一聲,不說話了。房間重新安靜了下來,只剩下沈歲安手里蒲扇扇動時那一點點空氣流動的聲音。 許舟辰垂著眼,稍微有一點難過,但很快,他就聽到少年淡淡道: “但……我可以試著比別人陪你久一點。” 這大概是沈歲安看許舟辰難過,順著說出來安慰他的話,但許舟辰還是很高興。 “真的?”許舟辰眨眨眼,在清冷的月色下抬手伸出小指: “那拉個鉤。” 沈歲安愣了一下,而后便用小指鉤上了他的。 “謝謝你,哥?!?/br> 人總會走,但相處時留下的回憶卻不會離開。 許舟辰從沈歲安簡單的一句話里突然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即使有一天外婆會徹底忘記自己,甚至離開,可只要自己帶著她的愿望繼續(xù)好好生活,那她就一直在。 許舟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他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最后叫醒他的是門外的汽車引擎聲,還有一片嘈雜的人聲。 “小安,你帶著小辰跑這么遠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m(xù)ama昨晚都要急死了?你提前說一聲,我跟你爸爸開車送你們倆來不好嗎?” “忘帶手機了?!?/br> “你……” 許舟辰在臥室里迷迷糊糊醒來,他的手搭在床沿,只覺得指頭有種濕漉漉的觸感,睜開眼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火鍋正扒在一邊舔他的手指頭,似乎試圖把他叫醒。 許舟辰揉揉眼睛坐起來,順手摸了一把火鍋的狗頭,把小狗抱起來走出了房間。 劉大嬸的屋里站著沈源和周若蘭。在他出來的那一瞬間,他們二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都落在了他身上,那些目光有同情也有憐惜,可能這些情緒的出發(fā)點是好的,卻讓許舟辰多少有點難受。 等到很多年之后,許舟辰再次回想起來那天才明白,那時沈歲安背著所有人帶他出走,大概也是為了保護住少年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只有小孩懂小孩,很多時候,大人出于好心的關(guān)愛,更容易無意中傷到細膩敏感的孩子。 雖然沈歲安保護的方式莽撞又欠考慮,可那次短暫的流浪的確成了許舟辰為數(shù)不多的溫暖記憶之一。 看許舟辰出來了,周若蘭和沈源并沒有繼續(xù)責(zé)怪沈歲安。 他們倆昨夜左等右等沒見兒子回來,急得不行,最后找去了許家,但許家也沒人。夫妻兩個急得團團轉(zhuǎn),好不容易打聽到了許從善的聯(lián)系方式,問出兩個孩子可能去的地方,著急忙慌找過來的時候天都還沒亮。 那天,沈家父母把沈歲安從永川鎮(zhèn)帶走了,而許舟辰繼續(xù)留在劉大嬸家里,借暑假的時間陪在了外婆身邊。 等到暑假快到末尾的時候,劉大嬸把許舟辰送到車站,許舟辰就那樣一個人坐著大巴車搖搖晃晃,伴著蟬鳴和汽車轟鳴聲,重新回到了那個亂七八糟的、勉強能被稱為“家”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