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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顧暖一看到季幕,眼淚珠子馬上掛了下來,他一直是個小嬌氣,“爸爸,我不舒服?!?/br> 季幕的手冰涼,愣是不敢去碰顧暖。他一直將自己的手搓暖了,才過去從顧遠(yuǎn)琛懷里抱過顧暖。他讓顧暖的下巴枕著自己的肩膀,輕撫著他的背。心疼死了。 不遠(yuǎn)處,張叔已經(jīng)拿著一杯溫水過來“顧總,您要溫水?!?/br> 顧遠(yuǎn)琛道謝,接過后,從配來的藥盒里拿了一顆白色的藥丸出來,對季幕說“讓小暖把藥吃了?!?/br> 季幕順勢坐到休息椅上,讓顧暖靠在自己的臂彎里坐了起來“小暖,張嘴?!?/br> 顧暖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會不會很苦?” “不苦?!?/br> “我很怕苦的,爸爸。” 季幕一向?qū)櫤⒆印奥犜挘阉幊粤?。明天爸爸帶你買《兔兔城堡》的棒棒糖,好嗎?” 顧暖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像暫時忘記了肚子疼,抽噎著問“是那個、那個汽水味的嗎?” “什么味都買,好不好?”季幕往??偸遣辉S顧暖多吃糖,但到了這種時候,原則都是可以打破的。他對顧暖,該嚴(yán)厲的地方的確嚴(yán)厲,可一到了可以放水的環(huán)節(jié),那是誰都攔不住的寵溺。 寵到就連顧暖多看一眼的韓楊,季幕和顧遠(yuǎn)琛都會多關(guān)注一分。 顧暖破涕為笑,小孩子的心情很容易就變好“那~我要分給哥哥一半的?!?/br> 而另一邊。 韓楊所住的房子里僅僅只開了客廳的一盞燈,王盛點了第三根煙,最后沒抽幾口就碾滅在了煙灰缸里。 韓楊躲在自己堆滿雜貨的小房間中,抱膝坐在桌子下面。他左邊的半張臉微腫,一只眼睛暫時失明了一樣,看不清東西。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xù)到凌晨四點,李儷下班到家為止。 滿屋子的煙味令李儷不悅地打開了窗戶通風(fēng),罵罵咧咧地數(shù)落睡在沙發(fā)上的王盛。她走過去一把掀開王盛的厚毛毯,看到他身下壓著幾張被撕掉的習(xí)題本紙張。 她的面色一僵,轉(zhuǎn)身走到了小房間內(nèi),打開了燈。 床上沒有韓楊的身影,唯有在破舊書桌的下邊,李儷看到了赤著腳靠在桌角的韓楊。他好像暈過去了,不管李儷怎么喊他,他都沒醒。 鬧哄哄的聲音惹得王盛滿是厭惡地嚷嚷“吵什么吵!” “王盛,你個王八蛋!”李儷的聲音刺耳,她費勁地把韓楊背起來。抓起自己的手機(jī)就出了家門。 韓楊即便發(fā)育不良,但他的重量對于一個瘦小的oga女性來說,還是過于沉重。 李儷背著他,跌跌撞撞幾次差點摔倒,才順利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去醫(yī)院!” 韓楊暈暈乎乎的,他被李儷一路背下來,震的恢復(fù)了一些神智。 母子兩人坐在出租車后座,李儷這些年第一次抱著韓楊,是帶著溫度的疏遠(yuǎn)。韓楊緩慢地睜開眼,居然看到李儷的眼眶是濕潤的。 他微張了唇,渾身麻木。 “馬上到醫(yī)院了。”李儷看到他醒了,眼眶里的眼淚愣是沒掉下來一滴。她對韓楊的感情,永遠(yuǎn)是復(fù)雜的。抗拒又無法丟開,韓楊是他身上掉下來的rou,也是她一生的恥辱和憎恨。 韓楊想應(yīng)聲,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來。 早晨七點,韓楊跟著李儷從醫(yī)院出來。沒想到才幾天的功夫,韓楊已經(jīng)是第二次進(jìn)醫(yī)院了。 李儷停下腳步等他“自己能走嗎?” “能?!表n楊快步跟上去。 李儷在路過奶茶店的時候,停了一下,突然問韓楊“你要不要喝奶茶?” “……” “這個……這個很好喝的。”李儷難得和韓楊說這種平常話,很多時候,她壓根懶得搭理韓楊。難不成是因為王盛這次打他打的嚴(yán)重了些,令李儷心疼了嗎? 韓楊看不透李儷的想法,他搖了搖頭“我喝不下?!?/br> 可李儷還是買了,韓楊拿著暖手。 兩人走到一家早餐店,李儷又點了兩碗餛飩,一籠小包子,邊拿勺子邊問“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她知道王盛不喜歡韓楊,總是在生活上苛刻為難他,但王盛從不會把韓楊打得這么嚴(yán)重。 對面的韓楊垂下眼簾,沒打算開口的樣子。 對于韓楊的寡言,李儷沒有逼問,她就是這樣,能夠問上一句就算是很關(guān)心了,即使將實情告訴她,她也不可能對王盛怎么樣。 在這種情況下,韓楊的眉頭是凍結(jié)的寒冬,二月的風(fēng)吹向了他。 他在這個寒假的末尾,也就是今天,聽到了李儷問他“你要不要回你奶奶那?” 韓楊拿著勺子的手抖了一下,驚恐地抬起眼望著李儷。 回到奶奶家,就意味著回到韓永年的身邊。 李儷顯然是感受到了他的害怕,默默地移開了目光,也不知道在看著哪里,輕聲說“這幾天,韓永年找過我?!?/br> “……” “要么給他一大筆錢,要么把你送回去。”李儷像是說起了一個好笑的話,兀自笑了笑。年輕的面容布滿了愁云,被過往的枷鎖壓迫,日漸消瘦。 韓楊第一次回答得那么快“他只是想要錢。” “不,錢和你他都想要。他犯事了,被人打了下邊,這輩子可能就你一個小孩了。在那種山村里后繼無人是大事,他們總算想起你了。”李儷嗤笑,“把你丟給我的時候,好像你只是我的責(zé)任一樣?,F(xiàn)在想起來了,不僅要把你要回去,還想我給撫養(yǎng)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