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黎·懷亞特，我本來打算把你右手的指甲也拔掉，不過我改變主意了，我覺得有些事情我們可以好好商量?！?/br>
    “我倒是覺得我和你沒什么好商量的，女王陛下?！?/br>
    “不要急著下結(jié)論?！迸跣α诵?，“告訴你一個消息，明天這里將會舉行一場重要的會面，我很快就能再次見到我的jiejie塞莉菲爾?！?/br>
    默黎用冷漠的眼神看著女王，一點(diǎn)都沒有表現(xiàn)出驚訝。

    “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了我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

    “塞莉菲爾告訴我了，不過我很早就猜到了她和雷耶斯國王的關(guān)系?！?/br>
    “原來如此?！迸觞c(diǎn)點(diǎn)頭，“不過明天這場會面的性質(zhì)有點(diǎn)不一樣，可以說是一場談判，她向我提出了要得到辛可萊這片土地的要求?！?/br>
    默黎挑了挑眉，“我認(rèn)為女王陛下可以大方地將辛可萊送出去，畢竟我們這些被你趕盡殺絕的魔法師十分渴望著回到曾經(jīng)的家園?！?/br>
    女王仰起頭，放聲大笑。

    “說起來，以前我偷偷去魔法師學(xué)院的時候也看見過你，那時候你的樣子和現(xiàn)在是完全不一樣。”

    默黎愣了一下，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我記得你的頭發(fā)顏色比現(xiàn)在要深，是棕色的頭發(fā)，眼睛也不是現(xiàn)在的墨綠色，而是淺灰色，你用魔法改變了容貌，是嗎？”

    女王走近了些，上下打量著眼前如野獸般兇狠的女人，就像是在觀賞一件奇異而別致的物品。

    “你在模仿塞莉菲爾?！?/br>
    默黎仍然是一副冷靜又鎮(zhèn)定的表情，但呼吸漸漸變得有些急促。

    她略微揚(yáng)起頭，淡然一笑：“陛下有所不知，我曾經(jīng)意外卷入了一場可怕的火災(zāi)，頭發(fā)、面容、身體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后來經(jīng)過魔法的修復(fù)才恢復(fù)過來，所以我的樣貌變得和小時候有些不一樣了。”

    女王撓了撓下巴，認(rèn)真思考著，“火災(zāi)？難道是維克曼家族馬場發(fā)生的那一場大火？”

    “正是?！?/br>
    “那一場大火真的只是意外引起的嗎？”

    “帝國當(dāng)時有公布一份調(diào)查報告，陛下應(yīng)該比我更加清楚?！?/br>
    “你果然很不簡單，我越來越欣賞你了，默黎?！迸踺p哼了一聲，“你和我是同一類人，因?yàn)槲覀兌济靼滓粋€道理，唯有對自己狠下心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強(qiáng)者?！?/br>
    “我不需要成為強(qiáng)者?！?/br>
    “但你想要證明自己?！?/br>
    默黎沉默了，眼神沉了下去。

    “你在卡斯曼特帝國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證明你的才能嗎？”

    “即使失去了同伴，失去了魔法師協(xié)會的頭銜，你也可以在別的地方重新站起來，甚至能干預(yù)一個國家未來的走向。”

    “你的確很優(yōu)秀，不僅是魔法實(shí)力，還有你的政治手腕……但你始終比不過一個人?！?/br>
    女王低下頭，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默黎愈發(fā)蒼白的臉頰，低聲說：“你始終沒辦法超越塞莉菲爾?！?/br>
    “她比你擁有更嫻熟的魔法技藝，比你更懂得為人處事的方式，更重要的是她還贏得了一個人的芳心。”

    “伊文·埃爾斯頓，你永遠(yuǎn)都得不到的一個人?！?/br>
    默黎呼吸變得凌亂而急促，用力地咬著下唇，有淚水從眼角溢出。

    她忽然抬起頭來，緊緊盯著女王，眼尾的一絲紅潤反而為她可憐的模樣增添了幾分冷艷。

    “女王陛下，你這樣用語言來刺激我，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在認(rèn)真考慮你的建議?！?/br>
    默黎皺眉，眼里滿是疑惑。

    女王捏著下巴，一副認(rèn)真思考的模樣，“不如我真的把辛可萊讓給你們？”

    “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們不是很想得到辛可萊這一片土地嗎？我可以把辛可萊讓給你們，甚至還允許你們重建魔法師協(xié)會?！?/br>
    默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實(shí)在猜不透這女人心里的想法。

    這個親手將所有魔法師趕盡殺絕的女人，居然允許她們在辛可萊重建魔法師協(xié)會？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但是，”女王低聲說，“我希望魔法師協(xié)會的會長是你?！?/br>
    “我？”默黎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諷刺的笑容，“我什么都不如塞莉菲爾，又有什么能力可以當(dāng)上協(xié)會會長？”

    “我可以幫你?！?/br>
    “別開玩笑了，女王陛下，你可是異端教會的推崇者，在你的眼中，我們這些異類可是連渣滓都不如?！?/br>
    “我能讓異端之錘教會發(fā)展成現(xiàn)在盛大的規(guī)模，也有能力讓魔法師協(xié)會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宗教與信仰只不過是一個用來控制人民思想的意識形態(tài)而已，換一個內(nèi)容也沒什么差別。”

    默黎咬牙切齒地說：“你居然把這一切當(dāng)作是控制臣民思想的工具……”

    女王聳聳肩，繼續(xù)道：“宗教的本質(zhì)就是虛妄，內(nèi)里都是些虛無縹緲的思想，是人類藉此壓制負(fù)面情緒的一種途徑而已?！?/br>
    “南北兩方長久以來的斗爭所帶來的影響早已在百姓的心里種下了負(fù)面情緒，異端教會的出現(xiàn)正好成為了百姓們的一種思想寄托，所以我選擇了和他們合作，他們也幫助我成功推倒了父親的陣營。”

    “短暫的和平安寧已經(jīng)過去了，新的動亂即將到來，人民又會需要一個新的思想寄托，這不就是魔法師重新崛起的合適機(jī)會嗎？”

    “怎么樣？要不要選擇和我合作？”女王放輕聲音問道，“我想你也清楚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卡斯曼特帝國一直沒有派人來救你，你的同伴們一心想著從我手里奪走辛可萊，再這樣下去你很快就會被人遺忘……”

    默黎輕蔑地笑了一聲，“我的同伴有她們該做的事情在進(jìn)行著，我信任著她們。”

    “你如此堅定地相信著她們，可惜她們并沒有與你坦誠相待?！?/br>
    “如果你是指塞莉菲爾隱瞞身份的事情，我可以理解，在我們所有人里恐怕就只有莫伊拉老師知道實(shí)情……”

    “不，我不是在說塞莉菲爾，我說的是伊文·埃爾斯頓?！?/br>
    默黎愣了愣，瞪大眼睛看著女王。

    “黑色的頭發(fā)，藍(lán)色的眼睛，這樣獨(dú)特的外貌不覺得奇怪嗎？她真正的身份，她隱藏的能力，這些你又知道多少呢？”

    女王一邊說著，一邊撫摸著臉上的疤痕，嘴角浮現(xiàn)一抹詭異的笑容。

    “你說，她們?yōu)槭裁匆恢辈m著你？”

    “你毫無保留地相信著她們，她們是否同樣信任著你？”

    “默黎·懷亞特，她們是真的把你當(dāng)作同伴了嗎？”

    女王從衣服里拿出了一條項(xiàng)鏈，吊墜是一把小巧的鑰匙，她把手里的項(xiàng)鏈舉起來晃了晃，戴在脖子。

    “這是能解開你身上阻魔鐐銬的鑰匙，等你想好了、心里有了答案，就親自來取走吧?！?/br>
    “到時候我會無條件放棄辛可萊這一片土地。”

    “我期待你的答復(fù)，默黎?！?/br>
    ……

    回憶結(jié)束，思緒回到了現(xiàn)實(shí)。

    默黎看著那一雙比她更加清澈透亮的雙眸，心里只剩下嫉妒和羨慕。

    “塞莉菲爾，我不喜歡你這樣看著我，一點(diǎn)都不喜歡?！?/br>
    就好像讀懂了她的心，看透了她內(nèi)心深處那些骯臟不堪的想法。

    “默黎……”

    “你說的沒錯，我不相信你們，因?yàn)槟銈儾m了我太多的事情?！?/br>
    她抬起眼眸，用盈滿淚意的雙眼緊盯著伊文，問道：“你是誰？你真實(shí)的身份是什么？你那一份神奇的力量又是怎么一回事？”

    伊文張了張嘴，許久，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默黎失落地低垂著頭，“你們還打算瞞著我多久？”

    塞莉菲爾低聲道：“隱瞞伊文身份這件事情是我和莫伊拉老師的決定，伊文她也是前不久才了解到真相……”

    默黎嗤笑了一聲，“但是你們始終沒有告訴我真相的打算?！?/br>
    “是我決定不告訴你的。”伊文緩緩說道，“因位我不相信你，你有私心?！?/br>
    默黎的眼神變得凌厲起來，沉聲道：“你憑什么這樣說我？”

    “你曾經(jīng)騙了我?！币廖暮敛煌丝s，繼續(xù)說，“我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里，你假裝是塞莉菲爾與我相認(rèn)，如果我當(dāng)時什么都想不起來，盲目地相信了你的話，那我有可能這一輩子都找不回真正的jiejie，你明知道我一直渴望著找到我唯一的親人……”

    “因?yàn)槲蚁矚g你??！”默黎大聲說道，淚水奪眶而出，“我也愛著你，伊文?！?/br>
    伊文愣住了，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她能清楚感受到默黎對她的感情，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

    就像她們重逢的那一晚，她也選擇了逃避默黎的表白。

    “我的私心就是你，我想要得到你，想要你也看著我……可是你為什么不愿意看看我？”

    默黎沒有想要哭，但眼淚已經(jīng)止不住地下來了。

    許久，房間里的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安靜得只剩下輕微的呼吸聲。

    默黎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轉(zhuǎn)身往門外走去。

    她背對著身后的眾人，聲音低啞道：“我始終認(rèn)為我們應(yīng)該接受卡斯曼特的經(jīng)濟(jì)援助，但我會試著勸說國王不要插手辛可萊的管理……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吧，盡快給出答復(fù)，辛可萊那邊的同伴在等著你們回去?！?/br>
    塞莉菲爾喊住了她：“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默黎沒有回答，輕輕關(guān)上門離開了。

    科隆巴諾的隊長覺得有些尷尬，自覺尋了個借口離開了，阿法納西和埃莉諾也以時間不早為由回去休息了。

    房間里再次安靜了下來。

    伊文什么都沒有說，小心翼翼地牽起塞莉菲爾的手腕，有些生疏地施展了一道治愈咒術(shù)。

    不一會兒，傷口就愈合了，一點(diǎn)痕跡都沒有。

    她們就這樣安靜地待著，塞莉菲爾決定打破這份沉默。

    “伊文，你剛才說默黎曾經(jīng)假裝是我與你相認(rèn)？”

    “嗯，那時候我對你的記憶很模糊，我誤以為她就是你，因?yàn)樗耐饷埠臀矣洃浿械哪愫芟瘛?/br>
    “她確實(shí)改換了容貌?！比蚍茽柎鬼凵聍鋈?，“其實(shí)我一直都知道她對你抱有不一樣的感情，只是沒有想到她會趁著你失去記憶的時候以那樣的方式接近你?！?/br>
    “默黎似乎有些變了。”

    “不，是我們大家都變了?！?/br>
    五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更何況這五年的經(jīng)歷對于她們所有人而言就像是煉獄般的折磨。

    現(xiàn)在默黎能夠在卡斯曼特帝國里站穩(wěn)腳跟，她一個人所承受的苦難只會更多、更沉重，她一個人面對的只會是更可怕、更殘酷的戰(zhàn)斗。

    “是我的錯?！币廖牡吐暤?，“我不喜歡她利用我對你的感情，是我一直在介意她欺騙了我，所以才沒有完全信任她，全都是我的錯?！?/br>
    “我會向她道歉，也會對她說清楚一切，包括我的身份，我的能力?！?/br>
    “還有我對她的回應(yīng)?！?/br>
    “是我們不該一直瞞著她?！比蚍茽柧従徴f道，“我也要向她道歉，我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br>
    不管默黎是否變了，又或是已經(jīng)有了別的私心，她們都不愿意失去這份重要的感情。

    因?yàn)樗齻兪蔷o密聯(lián)結(jié)在一起的命運(yùn)。

    ——————

    本章標(biāo)題引用自Thomas  Maagh的詩《Love  is  cruel,love  is  sweet》。

    其實(shí)在默黎初登場之時，我就有描寫到她的外貌和塞莉菲爾十分相似，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寫上她改變?nèi)菝驳墓适?，后來想到她在劇情中期會短暫下線，就把這一段劇情挪到這里了。

    維克曼這個名字在伊文的回憶里出現(xiàn)過，他是默黎的追求者，火災(zāi)是真的意外，但改變?nèi)菝彩悄杩桃鉃橹?，她嫉妒塞莉菲爾身上的一切，但也想要變得像塞莉菲爾那樣?yōu)秀。

    曾經(jīng)她只是想要得到伊文的關(guān)注，但這么多年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讓她有了改變，她的私心不再單純是伊文，權(quán)利，地位，名望，她的自我價值觀已經(jīng)變了，她的變化會影響著今后辛可萊的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