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藻宮咸魚紀事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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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不透三皇子的心思,但他既然都那樣說了,想來他是很生氣的,我便也沒去找他。 當晚思緒紛亂,我有些睡不著,但因三皇子第二天就要出征,我還是強逼著自己閉眼躺在床上,卻始終是時夢時醒的狀態(tài)。 第二天一早,我便起床更衣梳妝,待我出去時,三皇子已經(jīng)在院子里了,孔樂隨侍一旁,尤安也在與三皇子說著話。 三皇子見到我,嘴唇微動,道:“陳娘娘?!?/br> 我還沒開口,尤安便道:“好了,殿下,我們這便出去吧,可別讓皇上久等了,容嬪娘娘您請留步,皇上說了外面風(fēng)沙大,您就不必過去,送到這里就可以了?!?/br> 我道:“那淑貴妃娘娘可有出去?” 尤安道:“淑貴妃娘娘統(tǒng)領(lǐng)后宮,自然要送三皇子出城,不過皇上說了,宮中女眷只要讓淑貴妃娘娘去就可以,賢妃娘娘和良妃娘娘都不用去?!?/br> 我點點頭,道:“好了,煥兒,我只能送你到這里了,你……戰(zhàn)況如何,自有沈?qū)④奵ao心,你無論如何要保重自己?!?/br> 三皇子道:“是,陳娘娘,你也保重,我會給你寫家書的?!?/br> 我沒進屋,坐在廊下,許久后,外面響起威武的軍號聲。 那是軍隊出發(fā)的聲音。 三皇子的第一封家書,是在兩個月后送來的。 此時正是冬天,御花園已經(jīng)開了第一批梅花,淑貴妃辦了一場賞梅宴,邀請所有京城貴族女子和后宮嬪妃,我懶得動彈,便稱病沒去,之后聽說長姐去了賞梅宴,我頓時便后悔當時推辭了淑貴妃的邀請。 因三皇子不在,大皇子與大王妃伉儷情深,不太愿意納妾,二皇子體虛畏寒不出門,且府上近日又多了個懷胎六月的小妾,閨秀們沒什么好惦記的,宮中的賞花宴也少了,自三皇子離開,細數(shù)下來,竟是只有那一場賞梅宴。 按這個趨勢,接下來我與長姐也難在宮中相見了。 三皇子的第一封家書,內(nèi)容還挺多,先是報了個平安,又有些沿路見聞,說是他途徑某縣時,看見城內(nèi)居民在集會,其中有個叫畫紗燈的游戲,也不知是怎么個玩法,瞧著還挺有趣。 我便回了他一封書信,告訴他這游戲京城也有,每年上元燈節(jié)時,街上都會有小販擺這個攤子。 三皇子還說,我放進包裹里的鹿皮襖發(fā)揮了大作用,突厥天冷,他穿著鹿皮襖,行動間還會覺得有些熱,于是便減了里面的衣物,但鹿皮襖是一直穿著的,活動時輕便,又暖和。 我提筆便寫道:注意保暖,莫要貪涼。 明明離去前一晚才剛鬧過一回,如今才過了多久,三皇子的家書便又恢復(fù)了那親親熱熱的語氣。 馮靜儀嘆道:“三皇子還真是不記仇,不錯,很有良心?!?/br> 這一次突厥平叛,似乎并不是什么復(fù)雜的事情,沈辰親遞的奏折還不如在河西郡時多,三皇子的家書便也更少些,好幾個月后,我才收到了三皇子的第二封家書。 三皇子似乎很遺憾這遞家書的頻率,便把家書的字數(shù)提了上去,一堆流水賬式的報平安后,他說,除夕夜里,軍隊正慶祝新年時,突厥叛軍突襲,還好沈辰早有準備,提前在營帳外埋了三重陷阱,那突厥叛軍首領(lǐng)一馬當先拆了兩重,轉(zhuǎn)去軍隊后時,前面的軍隊便落入了第三重陷阱了,雖然叛軍首領(lǐng)沒中招,但也損失了不少人馬。 我雖看不懂軍中事務(wù),但看三皇子那字里行間的喜悅,再結(jié)合皇上近日召幸楊美人的頻率,突厥戰(zhàn)況應(yīng)當是不錯的。 三皇子的第三封家書寄到時,天氣已經(jīng)比較熱了,三皇子的家書涂了蠟,一路送來,第一張紙已有些融化了,我和馮靜儀勉強辨認著,也認出了一些內(nèi)容。 三皇子說,突厥反叛的那個前朝王室其實很有些手段,比沈辰想象中要棘手些,但突厥人這些年安逸慣了,許多人都不愿再起戰(zhàn)火,甚至有一個突厥商人主動來投靠了大寧朝的軍隊,希望大寧朝軍隊能庇護他,并交了不少保護費。 那突厥商人常做跨國生意,交給軍隊的財寶物資中,還包括契丹特產(chǎn)的飄飄花種子,三皇子已用十個人頭向沈辰換了來,待大勝回朝,便將飄飄花種子帶給我。 三皇子還說,因為他不要財寶要花草,軍隊里其他將士還笑話了他,說那飄飄花吃了人會瘋傻,除了顏色奇異些,并沒有什么其他作用,雖然突厥商人說飄飄花多長于契丹大漠,是極其珍貴的東西。 馮靜儀嘆道:“啥都要想著你,還記得你想過養(yǎng)飄飄花,你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有過這個想法吧?煥兒還真是夠孝順的,不錯,養(yǎng)兒該當如三皇子啊?!?/br> 三皇子的第四封家書,是在中秋前送來的,三皇子說,突厥戰(zhàn)事已定,大軍馬上就班師回朝了。 三皇子還說,自那商人投靠大軍后,又陸續(xù)有突厥居民來投靠,突厥叛軍那邊還跑出一個女人,似乎在軍中地位還挺高,提供了不少高級機密,最后那叛軍首領(lǐng)行事愈發(fā)激進,兵敗被俘時,還在不斷掙扎,罵罵咧咧,那女人為他求情,想一命換一命,叛軍首領(lǐng)見了那女人,又也跟著為那女人求情,也要一命換一命。 至此,這張紙我們便看完了,馮靜儀看得津津有味,連連催我往后翻。 我也很好奇后續(xù),翻開下一張紙,只見三皇子寫道,叛軍首領(lǐng)與那女人行為奇異,便有不少將士圍觀,將士們說這是情人間的作風(fēng),可叛軍首領(lǐng)瞧著十分年輕,那女人卻已是半老徐娘,將士們好奇兩人的關(guān)系,沈辰開口問了他們倆,他們倆便不再磕頭,那女人先一步開口,自稱是叛軍首領(lǐng)的母親,叛軍首領(lǐng)卻非說那女人是他的情人。 這什么奇妙的展開? 我和馮靜儀對視一眼,繼續(xù)看了下去。 叛軍首領(lǐng)說那女人說他的情人,他們倆前不久還睡同一張床,那女人又說自己是叛軍首領(lǐng)父親的大妃,論輩分是他的母親,眾將士就更好奇了,還擺了賭桌。 說實話,我也更好奇了。 最后沈辰發(fā)了話,兩人誰撒謊誰就立刻斬首鞭尸,叛軍首領(lǐng)和那女人卻仍各執(zhí)一詞,那女人爭得滿臉通紅,眼睛也通紅,叛軍首領(lǐng)傷口都崩開了。 沈辰不耐煩了,便讓人拉來了其他俘虜,詢問兩人的關(guān)系,有的人說是情人,有的人說是母子,眾將士起哄說,誰說假話就也斬首鞭尸,沈辰同意了。 性命攸關(guān),兩邊俘虜又爭了起來,眾人看了會兒熱鬧,一個叛軍首領(lǐng)的跟班說,那女人原先是叛軍首領(lǐng)的母親,后來又成了叛軍首領(lǐng)的情人。 我震驚了。 這是? 三皇子說,他認為此事匪夷所思,但眾將士皆覺得十分刺激,于是便逼著俘虜們細說,那女人抽抽噎噎的,但被人橫刀在前,還是交代了一些,最后得出的結(jié)果是,那女人是前突厥王的大妃,那女人做大妃懷孕時,為了固寵,推自己的侍女去伺候了前突厥王一夜,那侍女運氣太好,一夜中招,直接也懷孕了,封了妃。 第78章 大軍還朝 大妃害了侍女,但侍女略有準備,毒藥被化解了一部分,侍女難產(chǎn)而死,叛軍首領(lǐng)早產(chǎn)而生,甚至比大妃的孩子還要早幾天。 大妃很不服氣,便要來了叛軍首領(lǐng)的撫養(yǎng)權(quán),同時養(yǎng)育兩個孩子,想讓叛軍首領(lǐng)做親兒子的墊腳石,為親兒子鋪路。 大妃是個聰明人,很容易就成功了,叛軍首領(lǐng)也爭氣,幾次死里逃生,但都沒犧牲,大妃便也一直利用他,在前突厥王病重,即將傳位于大妃親兒子時,因為大妃使計滅了不少驍勇善戰(zhàn)的王子和忠心耿耿的大臣,大寧朝軍隊勢如破竹,直接攻入了突厥王都。 那大妃說,她原本是跟李家將軍有溝通的,還送了李家一堆金銀財寶,說好了大寧朝與突厥暫時停戰(zhàn),等大妃親兒子順利登位,再讓兒子跟大寧朝議和結(jié)盟。 大妃的真實想法是,等兒子當了王上,反正她與李家是私下協(xié)定,就算她翻了臉毀了約,李家也不敢接這個叛國通敵之罪。 然而李老將軍先發(fā)制人,等突厥人才死的差不多了,立刻就先行毀約,直接猛攻突厥,大妃的養(yǎng)子拉著大妃逃走,卻把大妃的親兒子綁在了王都里,最后大妃的親兒子死了,突厥滅國,大妃無依無靠,全倚仗那違背人倫的叛軍首領(lǐng)養(yǎng)活,叛軍首領(lǐng)強占了大妃的身子,大妃反抗不能,此后二人便一直不清不楚著。 這可真是…… 太刺激了。 真是過于刺激了。 我看完這突厥奇事,心潮涌動,啪地一聲便將家書朝下拍在桌上,我與馮靜儀都默契地不做聲,既是回味,也是平復(fù)一下心情。 良久,馮靜儀道:“這可真是跟話本一樣,要不是我了解三皇子的性情,我真以為這是他編來哄我們開心的?!?/br> 我道:“比話本還刺激呢,這恩恩怨怨國恨家仇的,只是三皇子沒寫出結(jié)局,也不知沈辰有沒有殺了這對母子鴛鴦?!?/br> “等三皇子回來,咱們問問他,”馮靜儀道,“不過怎么這些男人們都這樣?不愛年輕嬌嫩的小姑娘,非要糾纏比自己年紀還大的女人?當年那兩個太后……” 我立馬打斷了她,道:“別說了,別說了,停,這話可不能說?!?/br> 馮靜儀道:“我們私底下說說,又沒別人在,沒事的。” 我道:“私底下說多了,養(yǎng)成了習(xí)慣,日后在外頭就容易說漏嘴,還是別了,這種事情,我們倆都心照不宣,不必說那么仔細,萬一哪天你在皇上面前嘴快,那可就……” 馮靜儀道:“也是,這種風(fēng)險,還是應(yīng)該徹底杜絕,話說,這些東西是你祖父告訴你的吧?” “是呀?!?/br> “我就知道,”馮靜儀笑道,“這習(xí)慣太符合你祖父一貫的作風(fēng)了,你祖父幾十年間為官,從未行差踏錯,是不是就是靠的這一點?” 我道:“也不全是,其實吧,跟我祖父走得近的那一批文官,幾乎都是走的這種路子,只忠君,不站隊,不貪心,時時謹慎,處處留意,踏踏實實地做事,雖然總顯得慢半拍,但絕不會出錯,走這條路走到巔峰的,就是當朝丞相大人?!?/br> 馮靜儀道:“你祖父這么謹慎,怎么偏偏養(yǎng)出你父親那種紈绔子弟?雖則你祖父本人完美無瑕,但嫡子違法也是個可大可小的罪名,偏偏還是這種好色的下三濫罪名,對文官傷害很大的?!?/br> 我道:“我祖父少年貧困,與我祖母同甘共苦,并不愿納妾,我祖母身體不太好,夭折了兩個孩子,只剩下我父親一個,因而萬般寵溺,之后我祖母生病,我祖父便分了心,我父親愈發(fā)失了管教,徹底成了個紈绔?!?/br> 馮靜儀道:“你祖父可真是太好了,趙太后和錢太后在時,你祖父那一輩的官員大多不敢妻妾成群,可等時局一變,不少人立刻就納妾了,尤其你祖父的獨子不爭氣,他都沒想再生一個。” 我道:“我祖父確實是個好人,可我祖母還是去世了,原本我祖父精心照顧,我祖母的病有所好轉(zhuǎn),還讓我祖父給我父親說了段家的親,結(jié)果我父親鬧出那種丑事,我祖母氣得一病不起,強拖了五年,還是去了?!?/br> 馮靜儀道:“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你祖母碰上你祖父這么好的人,就總會有其他的事情不順心?!?/br> 我道:“我此生似乎沒什么不順意的,只希望我的不如意不要落在三皇子身上。” 馮靜儀道:“三皇子這么聰明,不會的,你今年日日為他祈福,門都不愿出,老天爺總有什么時候能聽見你的禱告?!?/br> 我道:“祈福什么的,不過是個安慰,只是三皇子此次回來,皇上必定還是會逼他娶妻,關(guān)鍵皇上雖是要他娶妻,卻總是逼著我張羅,要是他再不愿意,我可就真是左右為難了?!?/br> 馮靜儀道:“那你就只能趁哪天,當著皇上的面勸勸三皇子,三皇子若不聽你的,就讓他自己去跟皇上交代?!?/br> 明月湖已經(jīng)結(jié)冰時,大軍自突厥歸來,皇上允了我一同去迎接。 這么隆重的場合,自然要打扮的正式些,我穿著嬪位的繡有百鳥的華麗宮裝,阿柳為我戴起釵環(huán)首飾,正準備為我上妝時,阿柳突然道:“姑娘,您好像變白了不少?!?/br> “哦?”我看了看鏡子,“有差別嗎?阿柳嘴真甜?!?/br> 阿柳道:“奴婢說的是實話,從前您一直皮膚微黑,夏天尤甚,這會兒我看您,倒跟這妝粉的顏色好像沒什么區(qū)別?!?/br> 我道:“沒什么區(qū)別,那就不上妝了吧?” “那可不行,素面朝天的,怎么能配得上這華服珠翠。” 阿柳打開抽屜,拿出另一盒妝粉,道:“我們今天用這個?!?/br> “唉,好吧?!?/br> “娘娘您別嘆氣呀,今天是個好日子,您現(xiàn)在可是越變越漂亮了,入宮那會兒比小時候漂亮,如今又比入宮時漂亮,果真是女大十八變呢,再這么好好打扮一下……” 然而嬪位的宮裝再漂亮,也抵擋不住這隆冬的凜冽寒風(fēng),我一出房門就縮了回去,阿柳追上來道:“娘娘,您慢些?!北銥槲遗狭伺L(fēng)。 我雖能隨皇上出皇城迎接,但我到底是嬪位,并沒有資格跟淑貴妃等人站在一起,我站在一堆女人中間,同樣裹著披風(fēng),戴著兜帽,完全融入人群,三皇子未必能看得見我。 我隔得遠遠的,只看見沈辰與三皇子一同下馬卸劍,跪謝皇恩,尤安立刻將二人扶了起來,皇上與他們二人說了些話,瞧著很是高興的樣子。 很快皇上擺了擺手,沈辰行禮后,徑直奔向了我長姐,三皇子繼續(xù)跟皇上說了些話,淑貴妃也插了句嘴,皇上指了指我這邊,三皇子便也向我奔來。 “陳娘娘,我回來了!” 我看三皇子十分健康的模樣,想來是沒受什么傷,心里便放了心,應(yīng)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三皇子伸手扯出一點毛領(lǐng)子,笑道:“陳娘娘,您看,我還穿著您的鹿皮襖呢?!?/br> 我道:“這怎么是我的鹿皮襖呢?這明明就是皇上秋獵時賜給你的?!?/br> 三皇子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我們還分這么清楚做什么?” 三皇子這話說得親熱,他是徹底把我當成他的母親了。 我便也擺出了母親的樣子,道:“那幾個女孩子已經(jīng)收拾好三皇子府了,煥兒,你先好好地休息幾天,不請安也沒事的?!?/br> 三皇子道:“我不回三皇子府,我已經(jīng)跟父皇說了,除夕將至,我想住在宮里,還住晴芳殿,陳娘娘,你可收拾好了?” 我怔了怔,道:“這離除夕還有幾十天呢,皇上能同意?再說了,你待在三皇子府,別人才好找你,你久在軍營,也該有些人情往來了?!?/br> 三皇子道:“父皇本來不想答應(yīng),但淑貴妃說了幾句,父皇就同意了,我雖是住在宮里,又不是完全不出去,想見我的人,自然會想法子見我,不想見我的人,我待在府里他們也不會上門?!?/br> 這倒是,但淑貴妃插了這個嘴,想來三皇子這軍功的風(fēng)頭還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