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十三？”戚銀環(huán)立馬坐直了身子，精神緊張起來，轉(zhuǎn)而眼里閃過抹不甘和怨恨，撇過頭，咬牙恨道：“他明知道王爺喜歡袁玉珠，還三番四次招惹那個女人，被收拾是遲早的事，我為什么要救這個薄情人，他死了才好?！?/br>
    “你真是這么想的？”陳硯松眉頭緊蹙，見女人半晌不說話，可眼睛卻紅了，他心知戚銀環(huán)心里還癡戀吳十三，于是佯裝要走，嘆了口氣，“罷了罷了，反正話我也給你帶到了，將來他要是死了，你也別怨我沒給你說，既如此，姑娘就早些歇著吧?！?/br>
    話畢，陳硯松輕輕按了按女人的肩膀，轉(zhuǎn)身便走，心里數(shù)著數(shù)。

    一、二、三……

    “等等！”

    戚銀環(huán)忙喊。

    陳硯松唇角浮起抹笑，可轉(zhuǎn)身面對女人的時候，又是一派的愁眉苦目，他一步三嘆的再次落座，怔怔地盯著桌面上的蓮花燭臺，許久沒言語。

    “到底出什么事了？”戚銀環(huán)見男人神色不對，忙問。

    “哎！”陳硯松重重地嘆了口氣，似有些難以啟齒，面頰臊的微紅：“那不是你那師兄一直對玉珠圖謀不軌嘛，近來倆人舉止有些過于親密了，王爺就發(fā)了大火，正巧頭先玉珠雇吳先生找我家女兒，吳先生又將活兒包給了一個叫鬼影方六的家伙，王爺最近派人暗中散播方六尋人有下落的消息，玉珠就忙不迭叫吳先生去益陽縣找方六，那個……王爺設(shè)下了天羅地網(wǎng)……”

    “糊涂！”

    戚銀環(huán)氣得噌一下站起來，腳上的銀鈴隨之也發(fā)出清脆聲響，她手攥成拳頭，在屋子里來回踱步，不住地罵：“我早都告訴他，別招惹袁玉珠，他偏不聽，勸了他無數(shù)次，讓他投靠王爺，務(wù)必謙卑些，他簡直耳朵里塞驢毛了，好，這下惹翻了閻王爺，人家惱了，要殺了他。”

    罵完人后，戚銀環(huán)沖到陳硯松跟前，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焦急地問：“什么時候出的事？為何現(xiàn)在才告訴我？你知道王爺派了哪些人去益陽縣？”

    陳硯松只覺得腕骨要被這女人捏碎了，額邊頓時冒出細(xì)微冷汗，他一個大男人不好意思喊疼，唇抽抽了下，強(qiáng)笑道：“吳十三是昨晚上走的，我真不曉得王爺派了誰，你別急，先別急。”

    陳硯松往開推女人的手，誰知，戚銀環(huán)反而將他抓的更緊。

    “我?guī)熜趾湍憷掀藕?，你該恨他才對，見他要遭難，還不趕緊放煙花爆竹再吃一海碗酒？怎會怎么好心知會我？”

    陳硯松低下頭。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戚銀環(huán)手上力度大了幾分。

    “你先松開?！标惓幩山K于沒忍住，“你把我弄疼了?！?/br>
    “真是沒用?！逼葶y環(huán)啐了口。

    陳硯松剜了眼女人，如同只被砍了一刀的落湯雞，低垂著腦袋，雙腿分開，臂膀撐在腿面上，使勁兒地搓手，磕磕巴巴道：“就、就王爺用強(qiáng)了，玉珠那個人性子擰巴，反抗時不甚劃傷了王爺?shù)哪槪鯛斏撕么蟮臍?，讓崔公公把玉珠送回陳府，叫我好好管教一下，誰曉得那么湊巧，那吊在半空的青銅燈給掉了下來，不偏不倚砸到了他頭上，人當(dāng)即就暈倒了，崔鎖兒怕出事，便將玉珠送回我家，畫地為牢，等王爺醒后再作處置，玉珠那性子素來不愿連累別人的，央告我找你，去救救吳十三。?！?/br>
    戚銀環(huán)聽得愣住了，忽然冷笑數(shù)聲：“我明白了，你是怕王爺薨了，袁玉珠勢必會被抄家滅族，這世上除了我?guī)熜?，沒人敢救她管她，所以你是想讓我把吳十三救回來，讓他繼續(xù)料理袁玉珠那爛貨的爛事？”

    陳硯松見戚銀環(huán)如此惡言，很是厭恨，可是沒生氣，搖頭淡淡一笑：“那你自己決定唄，說不準(zhǔn)他本事大，就能逃過一劫呢。”

    “混賬！”戚銀環(huán)大怒，將梳妝臺上的昂貴首飾、胭脂水粉全都拂到地上，“吳十三那是自作孽，我才不會管他，哼，我早說了袁玉珠是禍水，都不信，瞧瞧她禍害了多少男人?！?/br>
    說到這兒，戚銀環(huán)手扶額，翻了個白眼，“我倒是不懂了，袁玉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真是個半吊子，不就是被王爺睡一下，又不會少掉一塊rou，至于鬧到這步田地么，命比紙薄的東西！”

    聽見戚銀環(huán)不斷地謾罵玉珠，陳硯松再也忍不住憤怒，完全忘記自己也曾說過幾乎一模一樣的話，忍不住出口相譏：“你夠了哦，我媳婦兒她人品貴重，寧死不屈，就是比你這種人盡可夫的yin娃蕩婦強(qiáng)，閉上你的臭嘴，少他媽羞辱她了，警告你，把老子惹翻了，老子可不怕你是什么無憂閣閣主，侯府貴女！”

    “嚯！長本事了啊，還敢跟老娘齜牙咧嘴！”戚銀環(huán)雙手叉腰，上下掃視陳硯松，鄙夷道：“這會兒知道維護(hù)老婆了，究竟是哪個賣妻求榮，別讓我說出來！我就罵她怎么了，sao狐貍！婊子！賤貨！你能把我怎樣？！我告訴你，我巴不得看她全家給王爺陪葬，到那天我肯定要擺十天十夜的流水席慶祝！”

    屋里的氣氛便如置于炭火上的熱油，不僅發(fā)出刺拉拉的響聲，還冒黑煙。

    兩個極度理智、極度功利的人忽然都不冷靜了，開始相互謾罵嘲諷，“熱油”似乎遇到一點火星子就會燃成熊熊大火。

    陳硯松和戚銀環(huán)怒瞪著對方，劍拔弩張，慢慢的，那把柴火漸漸熄滅，兩人便如敗了的斗雞，耷拉著臉，一句話都不說。

    良久，戚銀環(huán)嘆了口氣，踢開腳邊礙事的蝦須鐲，徑直走向立柜那邊，嘩啦一聲將柜子打開，將里頭的各種毒藥、暗器一股腦拿出來。

    陳硯松見狀，忙上前幫忙，往床上撲了塊布，把那些瓶瓶罐罐打包起來，貼心地問：“我準(zhǔn)備了匹快馬，就拴在馬廄里?！?/br>
    戚銀環(huán)“嗯”了聲，脫下寬大閑適的紗衣，換上更利落的夜行衣，用黑布包住頭和臉。

    陳硯松從兵器架上將那把雙刀取下，遞過去又問：“需不需要給你備些干糧？”

    戚銀環(huán)搖搖頭：“不用了，吃多了反倒不好上路，馬一顛全吐了?！?/br>
    說話間，戚銀環(huán)將包袱背到背后，沖陳硯松揮了揮手，惜字如金說了句“走了”，便匆匆離去，很快消失在微潮夜色。

    陳硯松什么話沒說，默默彎腰拾起地上的胭脂和發(fā)釵等物，妥帖地安放進(jìn)匣子里，又給自己倒了杯涼茶，他走到門口，仰頭看烏漆嘛黑的天空，又有一場雨么？

    這時，一陣急匆匆腳步聲傳來，原來是阿平。

    地上水多，阿平俯身卷起濕褲腳，搓手湊到陳硯松跟前，下巴頦朝后努了努，摸著自己的側(cè)臉，低聲道：“她挑了匹快馬，我?guī)椭柴R磴子，她臉特別臭，我略笑了笑，呼哧甩了我倆耳光。”

    “你都沒瞧見，方才跟我吵起來了，幾乎要干仗呢?！?/br>
    陳硯松鼻孔發(fā)出聲冷哼，悠哉地品了口茶，仔細(xì)地回想方才和戚銀環(huán)說話時，這女人一絲一毫的小表情、小動作，忽然眼前一亮，眉梢微挑，朝他的心腹阿平勾了勾手指，問：“平啊，你說戚銀環(huán)現(xiàn)在最恨誰?！?/br>
    阿平嘿然一笑：“自然最恨咱們二奶奶。”

    陳硯松又問：“你說戚銀環(huán)樂不樂意救下吳十三后，放任吳十三繼續(xù)和玉珠糾纏？”

    “那肯定不會。”阿平笑道，“可她過去控制不了吳十三，想必以后也不行，請恕小人冒犯了，如今王爺和二奶奶已經(jīng)挑明了，想必今后王爺還會對二奶奶窮追不舍，勢必到手為止，王爺厭惡吳十三，戚小姐偏去救人，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么?！?/br>
    “可萬一王爺薨了呢？”陳硯松冷不到道。

    “啊？”阿平顯然愣住。

    陳硯松摸了摸光潔的下巴，沉吟片刻，幽幽道：“我試圖站在戚銀環(huán)立場上考慮問題，如今王爺已經(jīng)不怎么信任她了，逐漸讓駿彌接手無憂閣，頂替掉她，對她動輒打罵，把她一家老小的性命攥在手心里，戚銀環(huán)肯定會有不安感，上次她就在我跟前提過一嘴，說擔(dān)心狡兔死走狗烹，我要是她，現(xiàn)在肯定生了異心，打算換個東家伺候。”

    阿平跟了陳硯松多年，也算見多識廣，有點心機(jī)，他驚呼了聲，雙拳朝長安方向拜了拜，低聲道：“您是說，她打算攀天子？”

    “不止?！标惓幩砷]上眼品咂：“假若我是戚銀環(huán)，我現(xiàn)在深恨袁玉珠，這回袁玉珠犯下了事，害得王爺昏迷，對我來說這是個好機(jī)會，我出身極樂樓，最擅長使毒……”

    說到這兒，陳硯松忽然睜開眼，意味深長一笑：“我要神不知鬼不覺給王爺下點毒，罪魁禍?zhǔn)妆厝皇窃裰?，刺王殺駕罪名可不小，袁玉珠全族死定了，而我有不在場證據(jù)，我去益陽縣找我?guī)熜秩チ?，如此一箭?shù)雕，我除去情敵，擺脫了王爺?shù)目刂?，屆時我還會帶著無憂閣投奔天子……”

    這番話早都將阿平嚇著了，男人咽了口唾沫，“她膽子應(yīng)該沒那么大吧?！?/br>
    陳硯松冷笑：“她若是膽小，就得不到如今的榮耀權(quán)勢了?！?/br>
    “那、那……”阿平忙問：“那咱們怎么辦？要趕去王府告密么？遲了就怕王爺遭難?！?/br>
    “不急，總得給她一點下毒的時間?！标惓幩梢慌ゎ^，見阿平臉色蠟黃，拍拍阿平的胳膊，笑罵：“瞧你嚇得那慫樣，莫慌，原先太醫(yī)院院判杜朝義被皇帝貶斥回洛陽，這老東西醫(yī)術(shù)毒術(shù)天下無雙，能從閻王手里搶回人，明兒一早咱們親去杜家請老爺子，杜老而今郁郁不得志，巴不得去給王爺瞧病呢，經(jīng)老爺子這么一搭脈，就知道戚銀環(huán)到底有沒有耍鬼把戲，若是我猜錯了，她沒下毒，那咱們請杜老就是給王爺表孝心，若是我猜對了，那咱就能借王爺?shù)氖殖羲?，一箭雙雕，兩全其美！”

    聽到這兒，阿平敬仰地望著陳硯松，忽又壞笑了聲，問：“爺，您不是和戚小姐關(guān)系挺親密的嘛，怎么又……”

    “誰讓她欺負(fù)玉珠來著！”

    陳硯松啐了口。

    忽然，男人危險地瞇住雙眼，盯著漆黑的遠(yuǎn)方，喃喃道：“她知道我太多秘密，得盡早除掉，而且我做的那些事，總得有個人替我背黑鍋啊。”

    第67章

    戚銀環(huán)騎著一匹矯健的棗紅色駿馬， 奔馳在雨后的洛陽長街，她不曉得鞭笞過多少個妄圖攔路的臭丘八， 也不知沖撞了幾個在路當(dāng)中玩鬧的小孩兒， 此時的她心里只有四個字，流年不利。

    自打她去歲廣慈寺見到袁玉珠開始，諸事不順。

    十三的魂兒被勾走了， 王爺不再寵幸重用她，前不久王爺還將兄長的差遣給擼掉了，甚至連陳硯松那種小人今兒都敢跟她呲毛。

    她戚銀環(huán)一生驕傲， 何時受過這樣的氣！

    原罪就是袁玉珠。

    晦氣的賤人。

    此時戚銀環(huán)恰巧策馬奔到洛陽西門， 守城小將看見她出示的王府令牌后， 立馬開門放行，在那瞬間， 戚銀環(huán)忽然遲疑了，腦中冒出個大膽而又痛快的想法， 她興奮得渾身血液沸騰， 雙手勒住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一夾馬肚子， 朝城里奔去。

    丑牌時分，夜色凄濃，打更的更夫今晚喝得有些多， 渾身盡是酒味，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梆子，忽然從一個烏漆嘛黑的小巷子閃過抹影子，似是個“女人”， 長了張慘白的臉， 一雙怨毒眼， 更夫還當(dāng)見鬼了，哇地叫了聲，嚇得屁滾尿流。

    戚銀環(huán)扭頭剜了眼街盡頭的更夫，從懷里掏出黑布，蒙在臉上，她輕車熟路地摸去王爺外宅，避開了所有暗樁和侍衛(wèi)，如同一條靈巧的蛇，穿梭在游廊樹叢中，暗中蹲守觀察了會兒后，趁著守衛(wèi)換防的空兒，飛身躍上正屋房頂，輕手輕腳地匍匐爬到寢室那塊。

    她咬緊牙關(guān)，掀開一塊瓦，屏住呼吸往下看。

    屋里的狼藉早都被清理干凈，原本吊在半空的周朝青銅燈已被拆除，此時魏王合衣躺在搖椅上，臉色不太好，額頭綁了幾圈紗布，隱隱有血滲出來，下頜有道小指長的劃痕，蠻深的。

    侍奉在側(cè)的崔鎖兒端起矮幾上的玉碗，用勺子輕輕攪動黑糊糊的湯汁，滿眼盡是擔(dān)憂，勸道：“主子，再喝點藥吧，大夫說您頭受到了重創(chuàng)，所以才會感到惡心?！?/br>
    魏王虛弱地推開藥碗，啐了口：“袁玉珠這臭脾氣真他媽辣，居然敢傷孤王?！?/br>
    “那還不是您縱的，旁人哪敢?！贝捩i兒笑道：“老奴將她送回陳府的時，故意說了幾句重話，她嚇得瑟瑟發(fā)抖樣兒，想必是怕連累到族人，要不待會兒老奴再去趟陳府，把夫人接回來？”

    魏王微微搖頭：“不用，就得熬一熬她那擰巴性子?！彼讼骂M的傷，頓時疼得嘶嘶抽冷氣，擺擺手：“她女兒的下落在孤王手里，她遲早會自動上門來認(rèn)錯。嗨，說來也好笑，孤這把年紀(jì)了，居然也學(xué)那些小年輕似的吃起干醋來?！?/br>
    崔鎖兒豎起大拇指，奉承笑道：“王爺龍精虎猛，正當(dāng)壯年呢。”轉(zhuǎn)而，崔鎖兒面露難色，猶豫了片刻，低聲道：“說起來，您派駿彌他們埋伏在益陽縣活捉吳十三，可萬一吳十三兇性大發(fā)，殺了駿彌該如何是好？那小子是王妃娘娘的遠(yuǎn)房表外甥，和咱們王府還算沾點親帶點故，老奴就怕出了意外，娘娘那邊會不痛快。”

    魏王手扶著頭，躺到躺椅上，打了個哈切：“上回駿彌輸給吳十三，心里很不服氣，這次跪求孤王再給他個一雪前恥的機(jī)會，年輕人有血性是好事……行了，孤王這暈勁兒又上來了，得歇一程，你退下罷。”

    崔鎖兒聞言，替魏王蓋好薄被，點上能凝神靜氣的香、滅了幾盞蠟燭后，輕手輕腳地退下。

    此時，躲在房頂?shù)钠葶y環(huán)將魏王主仆的對話全都看在眼里、聽在耳里，心里越發(fā)不痛快，怨不得王爺提拔駿彌做副閣主，原來是王妃的親戚！如今駿彌那小子成天盯她的錯處，明目張膽地替換掉她一手提拔的老人兒，大有要架空她的趨勢，好么，原來竟是走后門的雜種！

    一想起自己將來很可能被排擠出無憂閣，甚至有狡兔死走狗烹的可能，戚銀環(huán)氣就不打一處來，她解下腳腕上的銀鈴，捏碎一顆，里頭頓時飛出只泛著微弱藍(lán)光的小飛蟲。

    戚銀環(huán)輕輕搖晃銀鈴，口里不知默念些什么，只見那怪異的小蟲飛進(jìn)屋里，一開始到處亂竄，后面徑直撲向魏王，正巧停落在男人下頜傷口處，也是奇了，那蟲子一見血，頓時像冰一般融了，淡藍(lán)的汁液從傷口中滲進(jìn)去，消失不見。

    魏王似乎察覺到有些疼，頓時手捂住下頜起身，他用掌根揉了下傷處，并未在意，伸手去勾矮幾上的茶壺，哪知就在此時，魏王忽然眉頭深鎖，哇地吐了口血，直接從搖椅上翻滾下去，徹底暈死過去。

    外頭伺候的人聽見動靜，忙推門而入，見魏王暈在地上，皆急得大喊：

    “王爺又暈倒了，快請大夫！”

    屋頂趴著的戚銀環(huán)將這一切所有看在眼里，唇角咧出個獰笑。

    方才她給魏王下了蠱，名喚“熾妖”，原是二師兄生平最得意的作品，這種蠱會融進(jìn)傷口里，用人的血來成長，約莫五天左右成蟲，食人精血腦髓，高燒數(shù)日之后暴斃，癥狀就和中風(fēng)差不多，再高明的仵作都不會查出緣故。

    戚銀環(huán)這會兒興奮得心砰砰直跳，簡直要從嗓子眼里逃出來。

    她不喜歡被人利用，更不喜歡被人欺辱！

    從前不會，今后也不會。

    戚銀環(huán)手背觸了下發(fā)燙的臉頰，莞爾淺笑，師哥，你等我哦，我馬上就來救你了。

    烈日高懸，碧空一絲云都沒有。

    十里不同天，洛陽近日陰雨纏綿，益陽縣地界兒暑熱難當(dāng)，河堤邊的垂柳太渴了，彎下腰，長長的枝條蘸進(jìn)水里，似要汲取一點甘霖。

    從遠(yuǎn)處疾馳過來匹高頭大馬，馬蹄濺起一片揚塵。

    吳十三已經(jīng)連續(xù)趕了兩天兩夜的路，他這會兒臉上蒙著黑紗，仍穿著那身舊的短打，背上背個灰布包袱，正是玉珠給他做的那身衣裳，他怕趕路弄臟弄破了，舍不得穿。

    哪怕顛簸了這許久，他依舊精神奕奕，甚至有些興奮。

    若是這回能從方六那邊帶回孩子的消息，想必玉珠肯定會很高興，說不準(zhǔn)還會抱住他親好幾口。

    想到此，吳十三激動地一揚馬鞭，高喝了聲“駕！”

    正在此時，黃馬兩條前蹄高高抬起，猝不及防地將吳十三抖落下去，得虧吳十三武藝卓絕，翻了個跟頭平穩(wěn)落地，并未受傷。

    他大步走向黃馬，那黃馬忽然“呼啦”聲翻到在地，嘴里吐著白沫，馬背上的干糧和水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