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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每天都想跑路 第71節(jié)

    陸在望心道,他倒說的像是她逼迫趙珩,毀了他的清白似的,可他也說了,他大哥是什么人?他為何不覺得是她的清白被毀了!

    趙延想到方才那一幕便身心俱裂,揮臂一揚,抄了一路的板凳就朝陸在望砸過去,陸在望險伶伶的避開,只是臉被桌子腿劃出道細細的血口。

    趙延扔完板凳就開始擼袖子爬假山,他才上去,陸在望就從另一面跳下。趙延跳下去,她就再往上爬。

    游廊上站滿了聞訊而來的侍從,目瞪口呆的圍觀這兩只上躥下跳的貴猴。

    成王府自趙珩十七歲立府以來,從來沒這般熱鬧過。

    趙珩趕來時,他倆都有些耗不動了,陸在望在上面扶著山,趙延在下面扶著墻,喘著粗氣:“你下來?!?/br>
    陸在望道:“八殿下保證不動手,我就下來。”

    趙延不保證,威脅道:“你不下來,本殿下就命人拆了這東西?!?/br>
    陸在望有氣無力:“那真是個誤會?!?/br>
    趙延怒道:“誤會你祖宗!本殿下是不長眼睛嗎!”

    趙珩一進來,滿園子的侍從忙不迭的散開,鄭勢跟在他身邊,見狀便上去拉開趙延,低聲道:“八殿下,你再鬧下去,殿下可真動怒了?!?/br>
    趙延方才也是一時氣惱,抄凳子時還搡他哥一把,這會力氣耗盡,再想起來便有些發(fā)怵。趙珩臉色的確不好,站在廊下揉揉眉心,對陸在望道:“下來?!?/br>
    陸在望便又跳下來,才挨著地,趙延身形一動,她麻溜的一腳邁過游廊,躲在趙珩身后。

    趙延眼睛都紅了:“你往哪躲呢!”

    “趙延!”趙珩沉聲喝止,便不敢吭聲,只仍舊頗不服氣:“大哥,你還要護著他?他就是個禍害!”

    “這不是你該說的話?!壁w珩聲音發(fā)寒:“如此不分青紅皂白,見風是雨,妄下論斷,這是你讀書讀出來的道理?鬧得滿府不得安寧,你這是給我長臉還是惹事?”

    趙延梗著脖子不吭聲。

    趙珩回過頭,瞥見陸在望臉上的血痕,臉色更沉,轉而對趙延說道:“向世子賠罪?!?/br>
    趙延抬起眼睛,滿面難以置信。

    陸在望也趕忙擺手道:“不敢不敢。八殿下是我和鬧著玩,殿下不必當真?!?/br>
    趙延倒是不肯領情,聞言反倒沖她道:“閉嘴,用得著你替我說話?”瞧見趙珩臉色,又不情不愿的閉上嘴,冷哼一聲撇過臉去。

    陸在望便也不出聲了。

    趙珩不耐道:“聽不見我的話?”

    “我為何要向他賠罪?”趙延道:“他行事不堪,對大哥不敬,大哥一時糊涂,可我絕不能看著大哥被他蠱惑……”

    “蠱惑?”趙珩嚴厲道:“你瞧見什么,便有此斷論?又為何一概算至小侯爺身上?你日后入朝對待臣下,也要這般僅憑一己喜好辨別是非,對旁人動輒打罵胡鬧嗎?”

    玉川緊趕慢趕,進園子便瞧見趙珩趙延相持不下,陸在望杵在二人之間手足無措,便上前越過二人,不發(fā)一言的拉走陸在望。

    趙珩瞧見,也默許玉川如此做。

    直到出了園子,陸在望才長舒一口氣。又對玉川說道:“公主不去勸勸殿下嗎?否則八殿下可要受罰了。”

    玉川道:“大哥對延弟素來嚴厲,常有教導,我可不敢管,否則他少不得連我一起教訓?!闭f著目光落在陸在望身上。

    陸在望想起方才被玉川撞見她和趙珩在一塊,很有種被捉jian在床的羞恥感。她想公主定會問她話,可躊躇許久,只聽玉川溫言道:“小侯爺臉上蹭著了,先隨我去院中,稍作清理?!?/br>
    陸在望摸摸臉:“這倒沒事。時辰不早,我該走了。請公主替我向殿下說一聲?!?/br>
    玉川道:“那我送一送小侯爺?!?/br>
    走了一路,到府門前,玉川也不曾問及此事。

    反倒是陸在望沒忍住,走到門前又折返回來,小聲問道:“公主不問我些什么嗎?”

    玉川淺笑道:“小侯爺說的是什么呀?”

    陸在望扭扭捏捏的:“就是……”

    玉川斂了笑意,定定的瞧了她一會,輕嘆道:“先前我只以為小侯爺和我哥哥交情頗好,卻不曾想過是這樣……我雖不解,可大哥素來做事情都有自己的章程,不喜旁人多問,也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待。就連我和延弟,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若是小侯爺在,大哥會高興,這也夠了,我不必再問旁的?!?/br>
    陸在望老實道:“其實公主若真的要問我,我也是無話可說的。”

    玉川道:“我會去勸一勸延弟,他年紀和小侯爺相仿,氣盛魯莽了些。其實他只是見不得大哥不好,一時拗不過來罷了。今日之事我代他向小侯爺賠罪?!?/br>
    陸在望忙道:“公主言重了。”

    她行禮告辭,才走幾步又被玉川叫住,陸在望回身道;“公主還有事?”

    玉川欲言又止,陸在望瞧她神色,忽而福至心靈,問道:“公主是想問江云聲?”

    玉川面染薄紅,緩緩走近,小聲道:“他沒有來過信嗎?”

    陸在望搖頭,又道:“不過我先前曾請父親對他多多關照,沒有消息便也算是好消息了?!?/br>
    玉川道:“那便好。聽說陸侯北上,數(shù)戰(zhàn)連勝敵軍,已將越境的北梁軍逼回原境,陛下大贊陸侯乃朝中肱骨,陸家對大晉社稷安穩(wěn)居功至偉,玉川在此賀過小侯爺了?!?/br>
    陸在望道:“都是父親的功勞,我是毫無用處的?!?/br>
    玉川安慰道:“小侯爺年紀還輕,何必妄自菲薄呀。”

    陸在望聞言笑了笑,未再多言,行禮告辭。

    誰知第二日,宮中便下旨,叫陸在望進宮覲見陛下。內(nèi)侍到侯府宣完口諭,陸在望便有些傻,她以往進宮,要么蹭吃,要么蹭喝,從來沒有正經(jīng)事,也從未單獨見過陛下。

    她又無官職在身,陛下又為何要召見她?

    陸老夫人道:“縱無官身,你也是陸家獨子,日后的家主。從前是你年紀小,如今大了,陛下要見你是尋常事,日后怕也少不了。且你父親在北境立功,陛下要讓你父親安心打仗,自然要嘉獎侯府?!?/br>
    陸在望忐忑不安,她哪知道見陛下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萬一說錯了話,豈不是橫遭災禍。

    老夫人道:“瞧你那點子出息。眼下陛下倚重你父親,豈會無端為難你?你只消不胡言亂語,陛下問什么,便答什么。恭敬,謹慎,盡夠了?!?/br>
    陸在望點點頭,回去換了衣裳,便跟著內(nèi)侍進宮。

    內(nèi)侍將她帶至成華殿外,殿前伺候的內(nèi)侍躬身道:“世子稍待,陛下在與成王殿下議事?!?/br>
    陸在望便站在外面等,趙珩仍未出來時,里面便有人出來傳她進去,陸在望想這倒好,趙珩若在,她要一時扛不住陛下威嚴,他還能幫襯著些,如此一想便鎮(zhèn)定許多,進去依禮叩拜。

    “起來吧。”陛下道。

    上回她見陛下還是宮宴之時,不到一年便覺陛下蒼老許多,也許是因為趙珩在旁襯托的緣故。

    父子倆都喜穿玄色衣裳,站在一塊,威嚴的氣度倒是十分相似。

    “前兩日北境傳來戰(zhàn)報,你父親在袁州大破梁軍,將其逼退三百余里,直抵北梁歸元城。想必你在侯府也聽到消息了。”

    陸在望恭敬道:“是。”

    陛下道:“北境軍士氣振奮,邊境百姓也不必再受北梁傾軋,朕想著如何嘉獎你父親,世子怎么看?”

    陸在望道:“四海皆平,天下重歸安寧,是陛下所盼,也是父親所愿。父親和祖父常說,陸家從來不敢居功,不過為國略盡綿力?!?/br>
    陛下笑道:“世子倒是很會說話?!庇謬@:“北境苦寒,先前朕念著陸家數(shù)代之功,將陸侯調(diào)回京畿,卻惹來傳言紛紛,說是朕明升暗貶?!?/br>
    陸在望提起精神。

    “……這話聽著叫朕生氣,若因此讓陸侯與朕生了嫌隙,倒是朕的過錯?!?/br>
    這是在試探她了。

    陸在望立刻說道:“說這話的人,必定是見不得朝堂安寧,君臣同心的小人,不配立于朝堂。父親從未這般想過,陛下需要陸家在哪,陸家自然就該在哪,北境與京城并無差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br>
    她前半段說的尖利,喜怒行于色,后面又拿腔拿調(diào),頗有少年意氣。陛下聽完許久不曾說話,只是定定的瞧她,陸在望撓撓腦袋,抬起眼睛偷看,又忙低下去,作出一副忐忑茫然的姿態(tài)。

    陛下忽而笑道:“前幾年朕雖久居宮中,也聽過不少關于世子的傳言,朕聽著倒也覺得有趣。”又對趙珩道:“你常年不在京,想必不知道。陸侯從前為教導世子,不知想了多少主意。”

    趙珩淡笑道:“略有耳聞?!?/br>
    陸在望尷尬道:“讓陛下和殿下見笑了?!?/br>
    陛下又道:“朕便覺得陸侯多慮,世子年紀輕輕的,活的熱鬧些也無妨。如今大了可不就自己懂事了。防衛(wèi)司清查城中jian細,小侯爺出了不少力氣,日后子承父業(yè),想必不會輸你父親當年?!?/br>
    陸在望道:“陛下謬贊,我不過是幫著防衛(wèi)司謝都尉抓了幾個人,談不上出力?!?/br>
    陛下又和聲問她:“朕倒是記不清了,世子今年多大年紀?”

    “十七了?!?/br>
    陛下恍然道:“先前陸侯倒是提過,說是世子到了娶親的年紀。十七了,是該定親?!?/br>
    前頭問話都尋常,這話倒把陸在望給說的心里一咯噔,直覺陛下接下來得說些要命的話來,果然陛下道:“你父親想求朕的恩典,讓世子尚公主,這可也是世子的意愿?”

    陸在望真的服了,萬萬想不到陸進明遠在北境,還能千里迢迢的撅她一腳,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問:“敢問陛下,是父親近日來奏,求陛下恩典嗎?”

    “這倒不是?!北菹碌溃骸坝幸魂噧毫耍€是陸侯去歲回京述職覲見時,卻未明說,只是朕聽著是這么個意思,難道是朕會錯了意?還是世子不愿?”

    陸在望忙道:“臣不敢。只是臣無才無德,又無官身。陛下方才也說,臣少時十分荒唐,惹來許多笑話,名聲狼藉。父親也常說我不爭氣,豈敢妄攀公主?!?/br>
    “是這樣?!北菹掠挚聪蜈w珩:“朕聽聞世子和成王交情不淺,玉川也時常和朕提及世子。世子雖暫無官職,畢竟出身貴重,倒也與玉川相配,成王看呢?”

    陸在望聽這話古怪,陛下先前說趙珩久不在京,對她的事情了解不深,眼下卻又說她和趙珩交情不淺,顯然城中流言陛下盡知,卻不直接問,藏在話里,叫人一步一個坑。

    趙珩鎮(zhèn)定自若:“玉川也是愛湊熱鬧的性子,在臣府上時總惦記著出去玩,又和侯府小姐來往密切。想來是因此,才與世子相識。至于旁的,臣倒不曾問過玉川。若是定親,陛下素來疼愛玉川,總得問過她的意思?!?/br>
    陛下點頭道是,轉頭問起陸老侯爺身體如何,陸在望依次答了。陛下又命內(nèi)侍拿來許多金銀玉器和珍貴藥材,叫她帶回府上。

    又說一會子話,陛下面露疲態(tài),便叫她和趙珩一道退下。

    及至出了宮門,陸在望才重重吐一口氣,抬袖擦擦額頭,自言自語道:“嚇死我了?!?/br>
    一路上她只低頭跟在趙珩身后,兩人不曾交談,此刻也是各走各的。趙珩聽見她嘀咕,側身看她一眼,這才上馬離去。

    陸在望會意。

    等她七繞八繞的繞回成王府,趙珩已在院中砌好熱茶,陸在望不客氣的坐下,飲盡滿杯,才道:“跟陛下說話真費勁啊。”

    趙珩輕笑道:“你答的很好,至少陛下聽不出破綻?!?/br>
    “破綻?”陸在望不滿道:“我這一片拳拳忠君之心,它原本也沒有破綻?!?/br>
    他挑眉,順著她的話說道:“陸小侯爺如此,實乃朝之大幸?!?/br>
    陸在望不要臉的受下,又不放心的問:“只是陛下該不會真想叫我尚主吧?”

    他嗤道:“你想得美。”

    陸在望不服氣的嘀咕:“我怎么想得美?我若真是男子,憑我這條件,和公主也算門當戶對。”

    趙珩道:“如此說,娶不到公主,小侯爺還挺遺憾?”

    “一點點吧?!?/br>
    趙珩也不懂她這怪里怪氣的想法,只道:“陸家勢大,為陛下不喜。玉川是他最心愛的女兒,即便陸家挾勢強求,陛下也不會讓玉川下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