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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訓樂道:“你真是從小就虎。” 兩人把沙發(fā)擦了擦,鋪上一起帶來的舊床單就算能坐了。 沙發(fā)不大,兩人坐下就擠得很緊,張訓一坐下,陳林虎就感覺貼著他的那邊兒身體不自然,但又不愚挪開,只能掩飾性地拉開那兜炸貨,從里邊兒扒拉出兩雙筷子。 “夠齊全的啊,”張訓接過來夾了一個藕盒,里邊兒塞得是rou餡兒,還放了辣椒,剛出鍋沒多久,咬一口還有點兒油汁兒,“你小時候是不是就這么拿著零食上來邊吃邊玩兒???” 陳林虎嚼著炸丸子搖頭:“上來過幾次,沒人陪我玩兒,無聊,就不上來了。” “我說呢,”張訓用胳膊肘頂了頂他,“喊我上來彌補你小時候的遺憾是吧?” 陳林虎被他胳膊肘頂?shù)絺?cè)腰,抬手按住張訓的胳膊:“讓你散心。” 胳膊上的勁兒還不小,張訓抽了一下,沒抽動,干脆不動了:“可樂呢?” 陳林虎不得不松手,給了張訓一罐可樂,自己也拉開另一瓶喝。 天色逐漸按下去,夜幕將殘光逼向角落緩慢吞噬,而黑色罩子下的城市卻開始點亮燈光。 兩人都沒吭聲,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夜晚降臨。 “你愚陪我玩兒,”陳林虎在黑夜完全吞掉天臺的光亮后,混在昏暗中說道,“也行?!?/br> 張訓側(cè)頭看看他,看不太清陳林虎的表情,只好輕懶地笑了笑:“人得一起玩兒才開心,我挺開心的。謝謝?!?/br> 陳林虎扭頭,低聲道:“我也是。” 也是什么?也是開心的。 張訓心里一點點兒軟了,冬季干冷的夜風吹得他臉頰略涼,但內(nèi)里卻緩慢地溫熱起來。 一兜藕盒跟丸子被倆大小伙子輕松瓜分完,收拾收拾樓頂?shù)睦刺鞖忸A報往后幾天也不會下雨,沙發(fā)也就懶得拖回去,暫時放在這兒。 “那邊兒幾個木箱子是干嘛的?”張訓對樓頂還挺好奇,轉(zhuǎn)了一圈問道。 陳林虎看了看:“空的吧。這樓里有人裝修什么的,沒用完的廢料蛇皮袋箱子什么的就先堆上邊兒,攢夠了看看能不能一起賣?!?/br> 老家屬樓,樓頂?shù)姆浪胧┳龅帽容^簡陋,菜啊花啊的不讓種,就只能用來堆雜物。 “回頭帶個桌布什么的過來,”張訓已經(jīng)丟失多年的童心悄然附體,踩著木箱站上去試試承受力,“把箱子拼一起,桌子這不就有了嗎?” 陳林虎站在旁邊兒轉(zhuǎn)了一圈:“你還挺會利用資源?!?/br> “勞動人民的智慧,你小孩兒懂什么,”張訓站得高,體會了一把居高臨下看陳林虎的感覺,頓時心情開闊,重拾自信,“我小時候在鄉(xiāng)下……草!” 木箱子堆房頂上也不知道多少年,風吹日曬雨泡得早就朽了,張訓一腳踩劈,整個人側(cè)著摔下去。 陳林虎還沒來得及問怎么回事兒,身體率先一步行動,張開手接住張訓,兩人一道摔在地上,陳林虎肚子上挨了張訓胳膊肘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下。 “我靠?!标惲只⒌刮鼪鰵?。 “摔哪兒了?”張訓回過神兒,把腳邊兒劈裂的木箱子踢開,趕緊從陳林虎身上爬起來,急道,“對不住啊,頂你一下是吧?頂哪兒了?” “肚子?!标惲只⑻稍诘厣希澳愀觳仓忤偨饎傘@了吧,這么硬?!?/br> 張訓顧不上他這埋汰人的嘴,見陳林虎坐不起來似的,以為自己真一胳膊肘給頂出毛病了,緊張地趕緊用手隔著衣服摸陳林虎腹部:“這兒?靠,胃嗎?后背摔著沒,后腦勺沒事兒吧?我真服了,這頂上連個燈都沒,出汗還是流血都分不清?!?/br> 他一只手在陳林虎腹部輕按,另一只手去摸陳林虎的后腦勺。 陳林虎是嚇出了一腦門汗,剛才摔得不厲害,衣服也厚,后背不怎么疼,本來都打算坐起來了,張訓的手擦過他的耳朵去摸他頭的時候,陳林虎又不動了。 估計是真唬住了,張訓平時慢條斯理的調(diào)兒都沒了,聲音高出一個度,語調(diào)里急的跟陳林虎摔傻了似的。 眼睛適應黑暗后,張訓的表情也就看得清了。 陳林虎躺在地上,看著張訓皺著眉,老瞇著笑的眼這會兒都是焦急。 “摔啞巴了吧你,”張訓隔著衣服也不知道自己給陳林虎頂成什么樣,“坐不坐的起來?下樓再說?!?/br> “不行?!标惲只⒏屫i油蒙了心似的,含含糊糊地開口,“一動就肚子疼。” 張訓差點兒都得以為自己胳膊肘跟彈頭似的,把陳林虎打了個血窟窿。 也顧不了那么多了,張訓撩開陳林虎的衣服,借著月光跟路燈的光找血窟窿,手掌輕貼在他皮膚上,唯恐摸到個凹陷。 “哪兒疼到底?”張訓一腦門汗,“靠,我抱得動你吧應該,我給你抬樓底下去先?” 陳林虎沒吭聲,只感覺冷風迅速裹住他的腰和小腹,而張訓手掌的溫度也因此格外清晰,順著下(口)腹一寸寸向上摸索。 電流從下往上貫通全身,打在陳林虎的天靈蓋上,他死死盯著張訓沒有吭聲。 沒等到回答,張訓有點兒擔心地抬頭看了眼陳林虎,卻跟對方的目光對個正著。 即使是在夜色之中,陳林虎眼里好像依舊有刀鋒似的光。那光意味不明,像燒著的火,混著侵占,獨霸,還有點兒縱容和坦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