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煎
陳益在A座公寓的陽臺上坐了叁個晚上。 白天睡覺,醒過來就吃點東西,然后就一直坐在陽臺上,看著下面螞蟻一樣的人。 她好似也不恐高了,每天盯著不一樣的人,晚上看消遣的潮男潮女,早上就看要擠早高峰的上班一族。 大家好似都有生活的意義。 只有她,突然不知道下一步該干什么了。 直到第叁天,看到早上有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生,身子矯健,走路生風(fēng),手里卻拿了一盒生煎,邊走邊吃。 她穿著白襯衣,還敢走著吃這種東西,陳益忍不住笑出聲。 突然想吃生煎了。 起身收拾了一下,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像什么樣子。 出門到了樓下,孫叔就在下面等著了,陳益笑了下。 “吃飯了嗎?” “沒?!?/br> 小姐這叁天都沒出門,今早出門他趕緊跟上了,哪里顧得上吃飯。 “去這兒吧,先吃飯?!?/br> 到了顧松推薦的那個早餐店,陳益點了一籠生煎,招呼孫叔坐下,自己點。 陳益看著熱騰騰的生煎,叁天都沒流下來的眼淚終于出來了。 可能這就是生活的意義吧,哪有那么些兒女情長,矯情。 陳益擦擦眼淚,吃了幾個也吃不下了,這兩天沒怎么吃東西,胃都餓小了。 孫叔倒是吃了不少,這早點還真不錯。 “一會兒回去吧孫叔,我等會兒自己開車,你也守了好幾天了,回家休息一下吧,這兩天謝謝你?!?/br> 孫叔也沒再推辭,只又點了幾籠包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老婆愛吃這個?!?/br> 陳益想起他結(jié)婚時送來的請柬,照片上的兩人相視一笑,情投意合的樣子美好的讓人眼熱。 “那你趕緊回吧,一會兒就不熱了?!?/br> 陳益笑著趕他,孫叔也笑笑就走了。 陳益看著他幸福的背影,突然有些羨慕。 開車來到研究所,還沒等給顧松打電話,王楠就看到她了。 “來找顧醫(yī)生?”王楠還記得陳益,顧醫(yī)生的女朋友嘛。 “嗯嗯,王姐好久不見。”陳益也記得她。 “走吧我?guī)氵M去,你去顧醫(yī)生辦公室坐著等他,在這站著多累啊?!蓖蹰獰嵝牡仡I(lǐng)她進去。 陳益來到他的辦公室,還是一樣的空,看來他也沒添多少東西。 “陳益?” 顧松有些氣喘吁吁,他好像是跑過來的??吹秸娴氖撬?,反鎖上辦公室門,走到陳益面前,不等她說話,就吻住了她。 陳益也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后背,好半響,顧松才放開手。 “你還好嗎?” 顧松看她的臉色很不好,還有黑眼圈了,她明明最能睡了。 “現(xiàn)在還好?!标愐婷嗣哪槪皩Σ黄鹱屇銚?dān)心了。” “沒關(guān)系,只要你好就可以?!?/br> 顧松明白這種情緒,父母走時他已經(jīng)懂事了,顧梅沒有,每天哭著要找mama,后來爸爸也走了,她反倒不哭了,每天在他屁股后面跟著他,他開學(xué)那天,倒是哭得撕心裂肺,所以他才會一考上大學(xué)就把她接了過來。 顧梅有時候也會陷入情緒,不吃不喝不想見人,自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他也沒有辦法,語言是最無力的安慰。 “你去工作吧?!标愐嬗H了他一下,“我在這里等你下班,晚上一起回家?” “好,一起回家?!鳖櫵杀П?,親吻了一下她的耳側(cè),就出去了。 陳益又分別給李子荊給周鴻修發(fā)了消息,兩人秒回后,她笑了。 她不早就有人愛了? 李子荊回復(fù)了陳益的消息,抬頭看到對面工作的李甫舟,眼神復(fù)雜。 這才叁天,李甫舟就冒出了許多白發(fā),胡茬也不刮了,整個人憔悴了許多。身軀還是同樣高大,但在李子荊眼里,他好似不堪重負一樣了。 之前他倆出門大家都認為是兄弟,現(xiàn)在絕對不會認錯了。 固執(zhí)的老東西。 李子荊一回家看他這個樣子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男人之間,父子之間,都明白的。 他愛上她了。 “爸,你這整的還挺帥啊,熟女最愛你這種的了,我就不行了,氣質(zhì)不夠啊…” 李子荊壓下心里復(fù)雜的情緒,玩笑開口。 “去你的?!崩罡χ厶痤^來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xù)工作,“你來干嘛?” “不干嘛,兒子看老子還需要理由嗎?”擺弄了一下手機,試探開口,“本來想去找jiejie,但她去找顧松了,我正好在附近,就過來看看你?!?/br> “你該干嘛干嘛去,別打擾你老子工作?!崩罡χ酆盟茮]有受到任何影響,不耐煩地擺擺手。 “奧,那我走了,中午一起吃飯不?”李子荊看他沒有反應(yīng),也不再說別的,循序漸進嘛。 “沒空,有個飯局?!崩罡χ垲^也不抬了。 李子荊撇撇嘴,走了。 李甫舟看他走了,停下動作,放下了筆,揉了揉太陽xue。 她回來了?那晚上會不會回山宿府? 他安排的人被周鴻修打回來了,周鴻修已經(jīng)安排好房子,租給了顧松,沒用他。 但他知道他們住哪兒。 自從那天后,他已經(jīng)失眠了叁天了,只要回家躺在床上,就能想起被陳益綁在床上時她囂張的臉,來到辦公室,也能想到她教他親吻時溫柔的樣子。 拉開抽屜,香水還在里面躺著,還有那枚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的戒指。 李甫舟翻了一下,找到了那張印著唇印的卡片,拿出來,認真看著。 手指有些顫抖地撫摸上唇印,李甫舟覺得自己真有病,明明是主動把人推開的是自己,結(jié)果每分每秒不停思念她的也是自己。 別傻了,她說了,你不配。 小心把卡片放回抽屜,李甫舟閉眼沉淀了下心緒,繼續(xù)工作。 “回家嗎?” 工作了一天的顧松輕摸陳益的臉,在這睡會累的。 “嗯…”陳益這一覺睡得淺,醒過來抱住顧松,突然有些驕縱,“不想走路…” 顧松拿好東西,將她打橫抱起,就這么出去了,一路上不少人看他,他也不在意,他現(xiàn)在只在意懷里的陳益。 “特別近,開車五六分鐘,你要不等會兒回家吃晚飯再睡?” 顧松將她放到車上,系好安全帶,親了親小臉。 “嗯…” 陳益嘴上說著嗯,眼睛還是閉著不睜開,顧松看她那樣,心都化了,哪里舍得叫醒她,開車上路,到了地方后,又抱她下車。 只不過… 顧松凌厲回頭一看,什么人都沒有,全是車。估計是自己看錯了,安撫似的親了下陳益,抱著她走進了電梯。 不遠處一輛黑車?yán)铮腥俗诤笞?,身影被黑暗藏匿,眼睛卻一直盯著兩人。 看到顧松懷里的陳益,李甫舟眼神一軟。 明明才叁天,但感覺像叁年沒見她一樣。一日不見如隔叁秋的苦,他今天也算品嘗到了。 看到顧松抱著她上了電梯,李甫舟等一會兒才下車,上了另一部電梯。 “到家了。” 顧松將陳益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又靠近她的耳朵,“我去做飯了?!?/br> 陳益迷糊著嗯了一聲,顧松就出去了。 李甫舟看著望遠鏡里她安靜的睡顏,翻滾了叁天的心終于詭異地平穩(wěn)了下來。 他真是個變態(tài),用望遠鏡偷窺別人的女朋友。還是自己親手推開的人。 自食其果,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