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很久沒有說話，但他抬起手，像是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他一貫是從容不迫的，即使被我蹂躪著身體，也是隱忍倔強的。坦白說，他在這段感情中多少也是有所保留，但剛剛的那番話，我很清楚，他被感動到了。

    “我不想……”

    “嗯？”我打斷了他再一次試圖拒絕的話語，“給你你就拿著，不要讓我生氣。”

    許諾嘆了口氣，用手摸了摸我的臉，問：“你能不能多喜歡我一點？”

    “不能，”我拒絕得一點也不困難，“你不能又要情人多金體貼，又要情人愛你如命。”

    “小朋友，你這是詭辯?！?/br>
    “管他呢，”我又有點想玩他了，“許諾，你幫幫我?！?/br>
    “……”

    許諾的手僵住了，過了十幾秒鐘，他把我扶了起來，輕聲說：“好?！?/br>
    我在許諾家住了七天，最后一天的時候，許諾開門接了個順豐快遞，他拆了快遞，里面是嶄新的房產證和贈予合同，上面我已經簽過字了，還差許諾的。

    他攥著文件袋，看向我，似乎還是想拒絕，但他多多少少，還是猶豫了。

    ——沒有人能拒絕金錢，除非他足夠有錢。

    我體貼地對他說：“收著吧，以后我們一起住的，寫你的名字還是我的名字，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但他還是說了句很清醒的話：“我收了這套房子，和你過往的那些情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我給了他一個恰到好處的臺階，我說：“不收的話，你現(xiàn)在就不是我的情人了，你知道的，我喜歡聽話的?！?/br>
    許諾沉默了一會兒，在合同上簽好了字，給了我一份，他說：“你不是喜歡聽話，你是想看我聽話的模樣?！?/br>
    我沒反駁他的話，抬起腳，踩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說：“你還不夠聽話?！?/br>
    “你也會這么對你的伴侶么？”許諾問。

    “不會，”我懶洋洋地回答，“玩壞了他，誰給我賺錢去呢?！?/br>
    第17章

    許諾其實不是很清楚我的情況，他知道我是科研人員，也知道我家境富裕，我說我靠我伴侶賺錢，他竟然也有幾分相信。

    過了好半天，他才說：“那這房子我不能收?！?/br>
    我看了他一眼，嗤笑出聲：“給你的錢是我賺的，和我老公無關，倒也不必腦補什么?！?/br>
    他的臉紅了，不知道是羞還是惱——這么看，我還是覺得他有幾分天真可愛的，這種特質，我一直沒有，而趙星的身上，也早就消失不見了。

    其實很久以前，趙星也是很好玩兒的，我說什么，他就信什么，軟乎乎也傻乎乎的，任由我哄騙。

    從什么時候趙星開始變了呢？

    我想了很久、很久，終于想起來了，或許是從他第一次向我告白，而我告訴他：“趙星，我對男人沒興趣，我也并不愛你?！?/br>
    十五歲的趙星在我面前紅了眼，我以為他會像過往一樣，無條件地相信我對他說的每一句話，會生氣地攥緊拳頭和我打架，或者尷尬地轉移話題、轉身離開，但趙星的反應完全在我的預料之外——他扣著我的肩膀，將我壓在了走廊的墻壁上，他說：“你再對我說一遍?！?/br>
    我看著他的眼睛，故作冷漠，我說：“趙星，我對男人沒興趣，我也并不愛你。”

    “再說一遍?！壁w星盯著我看，完全沒有放開我的意思。

    “趙星，我對男人沒興趣，我也并不愛你?！?/br>
    “再來。”

    “趙星，我對男人沒興趣……”

    “再來。”

    “趙星，我……”

    “你在撒謊。”趙星篤定地說出了這句話。

    “我沒有撒謊?！蔽覅s不知道，趙星為什么能看出我的謊言。

    “如果你說的是真心話，就不會好脾氣地重復一遍又一遍，你只會說‘趙星星，你煩不煩，耳朵聾了么’?！?/br>
    我其實還有很多的借口，但面對著第一次拆穿我的趙星星，卻說不出口了。

    我們僵持了十幾秒鐘，最后以趙星的額頭貼緊了我的額頭告終，他說：“我沒有沖動，我是真的喜歡你?！?/br>
    “你在毀了自己?！蔽乙呀洺浞终{研過了，我很清楚這條路有多難走，我不想讓趙星星做出這樣的選擇。

    “崔明朗，你是不是喜歡我啊？”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呼吸可以灑在我的臉上，我們實在靠得太近了，近到我可以看到他臉上細微的表情。

    他在忐忑不安，他在暗自歡喜，他在謹慎試探，他在向我尋求一個決定他人生的答案。

    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訴我，我應該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我們有大好的前程，沒必要為一段禁忌的、似是而非的、剛剛萌芽的感情而毀了彼此的未來。

    但站在我面前的是趙星星，是我青梅竹馬的兄弟，是我同樣萌生了好感的男孩。

    我推開了他，比想象中更加容易一些，他愕然地看著我，整個人像是馬上要哭出來。

    微涼的晚風透過窗戶吹過我的臉頰，我的聲音很輕，但足以讓趙星聽得清。

    我說：“是，趙星星，我喜歡你?！?/br>
    趙星整個人像是變傻了，過了幾秒鐘，他才說：“我應該沒聽錯，你能不能再……”

    “不能?！蔽揖芙^了他讓我再說一遍的請求，但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做我的男朋友吧?！?/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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