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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小夫郎 第99節(jié)

    他們家養(yǎng)的雞鴨都多,除了夏天最熱那會兒下蛋少,近來每天連陸谷帶衛(wèi)蘭香養(yǎng)的,光雞蛋少說就能收二十個,陸谷是天天吃一個,其他人兩三天也能吃一回。

    不過野雞蛋只有在野地里才能找到,倒也稀罕。

    陸谷看過后笑著問他:“等下再摸幾個雞蛋,和這兩個炒一盤?!?/br>
    兩個蛋到底少,家里這么多人呢,沈玄青本就愛吃炒雞蛋,聞言點頭答應,把野雞蛋好生放在桌上。

    乖仔瞧見野雞蛋還湊過來嗅聞,聞過后就失了興趣,轉(zhuǎn)悠到陸谷腳邊趴下了,毛茸茸的大腦袋還搭在陸谷鞋面上。

    才半早上,紀秋月獨自在家管孩子,衛(wèi)蘭香戴上斗笠匆匆回去了。

    牛犢還沒吃飽,在后院直叫喚,沈堯青穿上蓑衣過去給牛羊都抱了一捆草。

    歇過腳又喝了大半碗溫水,陸谷從乖仔腦袋底下抽出被壓住的腳面,將木板和菜刀端進來剁草,沈雁提著雞食盆到矮屋舀了幾碗麥麩,等下和草混在一起喂雞鴨。

    他倆在這邊忙碌,沈玄青就沒有回去,在旁邊幫著遞草,又將野雞身上的羽箭拔ll了ll出來。

    沈雁一看就笑道:“那二哥哥,你幫著谷子哥哥干活,我編花兒去?!?/br>
    方才陸谷跑回來時沒忘了那束花。

    在家人多不好親熱,每天又有各種活兒要干,沈玄青其實有點巴不得能和夫郎多待一待,不過點頭時面上還是矜持的,除了他自己沒人能知曉他這會兒的高興。

    “再有幾天該收柴豆和花生了,十三畝呢,我等收完再上山打獵?!鄙蛐喽自陉懝扰赃呎f道,看了看手中羽箭的箭頭,將其放在旁邊,又說道:“今年家里也是忙,算起來每半個月就有事,沒上幾次山,到后面我多打幾只狐貍,好將今年花掉的虧空都掙回來?!?/br>
    話雖這么說,不過今年他們地多打的糧食也多,一年到頭吃喝是不愁的,平常掙的零碎錢足夠花,手里還有八十兩的銀子沒動,不然他也不會這么安心待在家里。

    陸谷手里攢下了錢,比不上沈玄青掙的,但對鄉(xiāng)下夫郎來說,手里能有那么多已然能撐起過日子了。

    聽完,他剁雞草的手停下來,猶豫一下問道:“打狐貍要在山中夜宿兩三日,你曾說五六張皮子太少,去年在山里待了許久,這回若你獨自上山,豈不是沒人做飯?”

    沈玄青倒是沒想這個,帶些干糧上去就行,吃喝對付一下足以,他停頓一下沒有立即回答。

    陸谷聲音不大,神色卻十分認真,說道:“打獵是力氣活,我也上去,你回來就有熱飯熱湯吃。”

    “山中危險,猛獸多。”沈玄青下意識反駁,之前野豬一事就叫他心驚膽戰(zhàn),才送人下了山。

    這話一出,陸谷就不言語了,微低下頭掩蓋眼里的失落,他知道自己力弱體微,不過是想給沈玄青做頓飯,不然天天在山里跑,累成那樣還要啃干糧吃清水煮菜,胃口和身子哪里受得了。

    但他也知道沈玄青是為了他好,也想不出辯駁的話,只得沉默了。

    一起過日子這么久了,兩人從未有過爭吵或者別扭,沈玄青一看他低頭默不作聲,一下子就有點慌,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他著急不已,忙不迭就改了口:“好好,你也去?!?/br>
    別鬧脾氣也別不理我。

    然而后面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悶在心里堵堵的。

    陸谷沒有想到他會改口妥協(xié),眼中的委屈失落還未消退,就抬眸去看沈玄青。

    自打到沈家以后,他知道沈玄青是冷硬倔強的,衛(wèi)蘭香也曾告訴過他,方才他以為事情板上釘釘了,沈玄青不會帶上他。

    “真的?”他小聲問道。

    沈玄青用力點頭:“真的,到時候咱倆一起去?!?/br>
    陸谷忍不住笑了,叫看著他的沈玄青大大松了一口氣。

    幾句話之間兩人就和好了,不過這也算不上爭吵,頂多是一點小別扭。

    編花環(huán)玩的沈雁聽到他倆這幾句話,抬頭一看沒有打罵起來就沒放在心上,但她意識到一點朦朧模糊的東西獨自坐在那里沒有出聲,不然若是二哥哥看過來,豈不是大家都沒面子。

    陸谷咚咚咚剁雞草的聲音又響起來,菜刀刀刃有些鈍了,他一邊剁一邊說:“等下剁完得磨磨刀?!?/br>
    沈玄青將一束草遞給他,說:“知道了?!?/br>
    磨石在老宅子那邊,等會兒回去了再磨來得及。

    雨勢不小,剁完草后沈玄青端著食盆闖進雨幕之中,將草料倒進雞舍鴨舍里,又冒雨跑回堂屋后,一身蓑衣斗笠的衛(wèi)蘭香過來給他們送了兩把油紙傘,好撐著回家去。

    第140章

    一場雨過后山里溪流變大,從山林間流淌下來,溪邊水草豐茂。

    入秋后薄殼青螺慢慢就出現(xiàn)了,陸谷和沈雁還有沈玄青一起上山來摸。

    這東西現(xiàn)在賣得貴,是以得了空子就有人上山來找,一路上他們遇到不少村里人,山里遠了,不是三兩人結(jié)伴就是帶著狗防身。

    前山不少溪流都有人在石頭底下和溪水里翻找薄殼青螺,他們就往深處走,有沈玄青在,還帶了大灰和乖仔,是絕不怕的。

    山里沒有路,遇到崎嶇坎坷的地方只能一深一淺往前走,好在山林子里陰涼沒有那么熱。

    要么說沈玄青力氣大,之前為將獵物拉下山,硬是拉著板車山上山下的跑,多虧他走慣了去深山的路,知道從哪里走能平坦些,不然遇到大的山坡或坑崖根本過不去。

    更靈活的人都這樣,要讓驢或是騾子拉板車更是不好走,今年雖沒有去年掙的多,但人不像去年那樣累得直喘氣,肩膀和后背磨出來的傷也少了。

    他如今打獵手藝越發(fā)嫻熟,活捉的獵物多,就專挑羊或是鹿打,一趟下來也能掙錢,只不過想要養(yǎng)羊多下羊娃,就沒賣那頭母的和小的。

    陸谷聽到了溪流聲,沈玄青和沈雁自然也聽到了。

    大灰最是機靈,比人更快分辨出溪流的方位,當即就朝那邊跑去,在前面帶路。

    陸谷從半腿高的草叢中走出來,看一眼溪流周圍說道:“這里應該沒有人找過。”

    他們進的比旁人深,沈玄青也點頭:“嗯,就在這里找。”

    山溪長年累月流淌,沖刷出溪道痕跡,沈雁挽了褲管踩在水里的石頭上,她彎腰翻石塊,摸到了好幾個青螺,瞧見石頭底下亂爬的小蟹后便道:“有兩個肚紫?!?/br>
    這種山螃蟹只有肚子是紫的,用樹枝撥弄翻過來肚皮,一看就知道能吃,她捉起來順手扔進前面沈玄青的竹筐里,要是螃蟹爬出來的話,不會夾到她和陸谷,讓二哥哥收拾就好。

    再有幾天就要收秋豆了,趁還沒忙起來,弄些時令東西回去吃好,到時才有一身的力氣干活。

    螺rou帶殼時看著挺多的,等泡進酒里螺殼消沒,剩下紅色的螺rou并不很多。

    在路上他們還說了,若抓的少就自己吃,要是多的話就去賣一些,鎮(zhèn)上那些食肆酒館都收呢。

    在岸上還好,走了這么久身上發(fā)熱,一下水立即就冷了,清澈的溪水不減一分冰涼。

    “咱們快些摸,摸夠了好回家泡腳?!鄙蜓隳昙o小,不如年長幾歲的陸谷和沈玄青能耐住寒涼和性子,但也是干慣活的,沒有偷懶更沒有鬧著回家。

    陸谷將手里一把青螺扔進簍子里,直起腰說道:“那你上岸歇一歇,在太陽底下曬曬。”

    聞言,沈雁原本想說不用,可腿腳確實冰冷,就依言找個地方曬了會兒太陽。

    三個人干活肯定快一些,初秋薄殼青螺剛開始出沒,不是很多,倒在一起只摸了小半筐,肚紫也是小半筐,都不太多,不過足夠他們自己消遣打牙祭了。

    沈玄青還好,見陸谷和沈雁吃凍,就發(fā)話說不摸了,紅俏再昂貴但人在溪水里泡著受罪,陸谷體虛,沈雁又是個女兒家,如今又不缺這份錢,不至于吃這個苦頭。

    因竹筐沒滿,他們在山溪邊掰了好些水竹筍,掐了紅莧菜的嫩莖葉一并帶回去。

    這種水竹筍較小,但勝在脆嫩鮮甜,坐完月子的紀秋月這兩天進進出出,常躺在床上在房里歇息叫她有些受不住,眼瞅著終于能出來走動,她心情都更好了。

    有身孕時許多東西都不能吃,看到從竹筐里掏出來的水竹筍,不用旁人,她自己就上手拾掇,說晌午做個清炒筍絲。

    孩子還沒睡醒,不用人去管,頂多就是衛(wèi)蘭香時不時輕輕推開門朝床上看一眼,怕孩子亂動掉下去。

    陸谷在旁邊洗莧菜葉子,這東西煮成菜湯好喝,有股別樣的菜香。

    衛(wèi)蘭香和沈雁在搓洗青螺和山螃蟹,她坐在小凳子上,看一眼天上終于露出來的太陽,心里才有些踏實,說:“快收秋豆了,就指著太陽多曬一曬,誰知昨天下了一場雨,就盼著后頭這幾天都是大晴天?!?/br>
    沈玄青在院里磨鐮刀和菜刀,聞言也看一眼天,開口道:“天光放白了,應該不會再下雨?!?/br>
    變天是誰也說不準的事,但衛(wèi)蘭香還是點點頭,只能這樣期盼。

    ——

    莊稼地里的作物說熟熟的很快,沒幾天沈堯青就說豆子能收了,一家子便都下地拔豆桿。

    他們家種了十畝秋豆,比別人都多,這回又雇了短工來幫忙。

    眼下不如夏天那陣炎熱,一天的工錢回落到平常的二十文,為盡快收完,這回沈堯青除了林金虎林金龍以外,又把何志和陳冬冬叫上了。

    一板車一板車的秋豆往新宅子里拉,紀秋月要管孩子,吃喝拉撒都是她自己伺候,只有趁娃娃睡覺時才能得空去廚房切個菜,做飯的事就落在陸谷幾人身上,無論他、沈雁還是衛(wèi)蘭香,在地里忙活一陣,就得趕回去做好。

    得虧雇的人多,十畝秋豆連同三畝花生四天就拔完了,攤開晾在新宅子的空地上,后邊晾曬捶打篩豆子更是有的忙。

    今年種的花生算是個新口糧,收上來挑著嫩的用鹽水煮了一些,吃起來咸香又嫩,按衛(wèi)蘭香說的話,用鹽煮出來的東西哪有不好的,都金貴。

    翻過一遍豆桿,太陽挺大的,陸谷和沈雁坐回堂屋歇息。

    “谷子哥哥?!鄙蜓銖幕@子里拿出一碗鹽水花生米,都剝好了,捏著吃就行。

    這東西當成零嘴很不錯,陸谷捏了幾個嚼著吃,心道回頭上山的時候也帶一些,沈玄青打狐貍時要在外面啃干糧,弄個小小的布兜給他裝一點花生米,總比只啃干糧好。

    “過兩天豆子曬干了,咱倆撿一些出來,讓娘給咱們炒干豆子吃,咬起來嘎嘣嘎嘣的,雖費牙了些,但越嚼越香呢?!鄙蜓惆淹敕旁谧郎希崞鸩鑹亟o他倆都倒了水。

    “嗯。”陸谷點點頭,又說道:“不過要看你二哥哥什么時候想上山,說不定就在這兩天了?!?/br>
    打狐貍是有時節(jié)的,過了這段時日天一冷,若是下雪的話就再上不去,沈玄青昨晚還說該收拾收拾上山了。

    沈雁只得說道:“那好,我給你倆留著豆子,回來再吃?!?/br>
    她憂慮煩惱不多,成天見除了干活就是想著吃點什么,不光心里惦記,嘴上也“直言不諱”,陸谷悄悄笑了下,心道幸好娘不在這里,不然又要說沈雁嘴饞了。

    家里禽畜多,他倆歇了一會兒,就頂著日頭出門打草去了。

    秋日的太陽比夏天好受多了,沒有那么毒辣,陸谷彎腰割草,不曾想手中鐮刀沒控好,鋒利的刀刃也不知怎么一滑,在左手拇指指腹上擦出一道口子,血登時就流了出來。

    他吃痛將鐮刀放下,右手緊緊攥住左手拇指四下尋找止血的大薊,小薊也可,搗爛了都能敷到傷口上止血。

    不遠處沈雁發(fā)覺他不對,便問道:“谷子哥哥,你怎么了?”

    “我沒留神,割破手指了。”陸谷在野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大薊,他手上沾了不少血,于是說道:“你幫我把大薊挖出來?!?/br>
    沈雁一聽連忙過來,將大薊挖出來后連竹筐和鐮刀都不要了,兩人腳下匆匆趕進后門,家里有布條,不然不好把草藥纏到手指上。

    乖仔原本在河邊玩耍,一看他倆都跑了就追上來,只是半路看見自家的鐮刀和竹筐,停下圍著竹筐轉(zhuǎn)了好幾圈,似乎有點無措,最后還是守在了竹筐旁邊。

    拇指被纏好之后,陸谷動了動,其他四指不受影響,活還是能干的,就是這兩天不好沾水。

    他右手上還沾著血跡,一只手不好搓洗,沈雁就幫他洗干凈。

    沈雁擦干凈手把布巾搭好,說道:“谷子哥哥,那你在這里歇?!?/br>
    “不用,都包好了,只是割草而已,不礙事?!标懝葲]把這點小傷放在心上,再說纏了好幾層布呢,足夠厚實。

    沈雁年紀小,性子也沒沈玄青那么倔,大人怎么說她就怎么聽,她今年才十二歲,在她眼里,陸谷可不就是大人,她猶豫一下,但見陸谷毫不在意,和她一起往后門走,就沒有多說什么。

    一出來發(fā)現(xiàn)乖仔在看東西,陸谷揉了揉它腦袋,小聲夸道:“真乖,知道看咱們家東西了?!?/br>
    “汪!”乖仔叫一聲,毛茸茸又軟乎乎的耳朵被陸谷揉了幾揉一點也不反抗,瞇起眼睛看著還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