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小夫郎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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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手里的活喝了兩口水,又說:“只是看家護(hù)院,不用去買獵犬,我問過了,公狗也是大黃狗,狗崽子肯定不是小狗?!?/br> 陸谷看一眼后面院子,五畝大的地界,確實不小,夜里人都睡了,只有大白一個確實不好守,便說道:“都聽你的?!?/br> 他這么言聽計從,叫沈玄青情不自禁露出個笑。 后門開著,老遠(yuǎn)就看見沈雁背了一筐子草回來,是給兔子打的,她一早就把鴨子趕到了河里游水,之前大灰和大黑跟著她出去,沒跟回來估計是在河邊守鴨子。 她走近前將竹筐放下,沈玄青順手拉過身后的凳子遞給她:“歇一下?!?/br> “娘已在河邊看著了,我不用再過去,回來做針線。”沈雁說著給自己倒了碗水。 “你那身衣裳快做好了?”陸谷問道。 沈雁點頭:“把袖邊和衣擺處縫好就齊活?!?/br> 雖還沒到生辰,但過了年她也叫十二歲了,十六七歲的時候就要相看尋摸婆家,在家這四五年得把針線和繡活都學(xué)會了,不然以后連衣裳都不會做。 前段時日衛(wèi)蘭香特意去鎮(zhèn)上扯了一段布,教著她做了一身,又讓她自己做一身,這種活不上手是不行的,多做幾回才能明白,也會更熟練。 陸谷之前在杜荷花手里磨搓,哪會管他成親后會不會縫衣裳,根本就沒學(xué)過。 好在他做慣了繡活,手巧心也通透,衛(wèi)蘭香教沈雁做衣裳時他在旁邊看著,學(xué)了個七八分,去鎮(zhèn)上的時候就扯了塊布,給沈玄青做的新衣昨天剛完工。 這不以前的舊衣裳就不要了,拿給稻草人穿。 歇過后沈雁回家做活去了,陸谷扎完手頭的草人,就提起竹筐去喂兔子。 兔窩壘在宅院中間靠前的地方,離前面屋子較遠(yuǎn),好遠(yuǎn)離人聲,省得驚擾了它們,鴨子和雞在院子更后面,同樣避開了它們。 這樣也好,離堂屋和房間遠(yuǎn)一些,人不至于被熏到。 順著靠墻那兩排兔窩往院中擺開,一共壘了三大排,都是十二個兔窩的兩個小排并在一起,中間沒有連上,每一大排是二十四個兔窩,共有七十二個窩。 五只懷孕的母兔早已產(chǎn)仔,除去死掉的兩只小兔,如今一共有十九只小兔子,月齡相差不到半個月,最大的一窩前兩天剛斷奶,和老兔子分開養(yǎng)了。 陸谷往窩里塞草,瞧見養(yǎng)得肥圓的仔兔心中歡喜,這窩大的有四只,兩兩關(guān)在一起,吃草時三瓣嘴一張一合嚼動,蹲在窩里吃得那叫一個認(rèn)真。 家里有十對種兔,剩下那五只母兔也都懷上了,每天都要給吃新鮮的草,其他時節(jié)喂水少,有的時候只吃草就夠了,但夏天不同,太熱了,水就得供上還得勤換,不然水一旦渾濁,就能看見水面上飄的小蟲或是臟東西。 沈玄青以前養(yǎng)過兔子,跟他說兔子嬌貴,天天都得換水,否則會養(yǎng)死的。 別說兔子了,家里養(yǎng)的雞自打天熱起來后,水盆也是每天倒的。 太陽越發(fā)明亮熾熱,從一側(cè)木排縫隙里照進(jìn)來,兔窩壘好后,為防下雨,還給頭頂用木頭搭了草棚,砍下來粗細(xì)均勻的圓木沿著泥墻斜向下搭建,同樣是用木頭撐起來的,頂上鋪了茅草,下雨不會漏。 為夏天通風(fēng),兩側(cè)沒有筑泥墻,同樣用的木頭,間隔露出縫隙,遇到刮風(fēng)下雨也不怕,捆上竹篾席或是幾層稻草就好。 連大帶小一共三十九只兔子,小的也在學(xué)吃草,竹筐很快見了底。 更后邊的籬笆圈里,二十幾只母雞咕咕咯咯叫著,在圈里啄草刨地,毛茸茸的小雞有十七只,都在籬笆圈里亂刨,時不時嘰嘰叫幾聲,十分稚嫩。 這是衛(wèi)蘭香養(yǎng)的大母雞孵出來的春雛,育出來后死了幾只,剩下這十七只長得挺壯實,小鴨子同樣孵了一些,衛(wèi)蘭香以前沒養(yǎng)過太多母雞母鴨,孵蛋時就顯得手忙腳亂,看管的沒那么好,小鴨子有體弱的,就折了幾只,活下來有十五只,每天都會跟母鴨到河里游水。 聽見小牛哞了一聲,之前已經(jīng)給它抱過草吃,該是渴了。 陸谷匆匆走到牛圈近前,提起放在旁邊的木桶往水槽里倒了半桶水。小牛喝水很痛快,咕嘟咕嘟的,嘴巴都能埋進(jìn)去。 牛圈建的大,小牛在里面不會太拘束,它埋頭牛飲,陸谷輕輕摸了摸它腦袋,還說道:“晌午熱了再帶你出去游水。” 天越來越熱了,小水牛自然是喜水的。 正說著話,沈玄青提著鐵锨過來了,將牛圈羊圈一一鏟干凈,不然蠅子太多,嗡嗡嗡吵得心煩。 牛糞羊糞堆成一堆,之前在老宅子時因紀(jì)秋月懷有身孕不好點青藥葉,將禽畜挪過來后就能點了。 陸谷在他鏟糞的時候就去正燒水的小泥爐底下抽了根柴,將一捆青藥葉拿過來,待沈玄青用干土蓋住糞堆后,他將青藥葉點燃,濃烈嗆鼻的藥味熏跑了蠅子,藥灰往糞堆上一灑也能遮住不少味道。 平時家里燒柴,從灶底掏出來的灰不會隨便倒掉,都積攢著,在夏天就能蓋禽畜的尿糞,不然會招來很多蠅蟲。 新宅子場地很大,只要不往南邊吹風(fēng),禽畜的味道就不會飄到前面的屋子里。 家里幾十只兔子,雞鴨各有幾十只,牛也有,羊是活抓的,沒有花錢買,無論村里人還是親戚,每個來新宅子這邊看的人臉上眼里多多少少都有幾分羨慕。 于沈玄青來說是不愿在人前顯擺的,省得招來閑話和是非,可別人想來他也擋不住,總不能把人家攔在門口不讓進(jìn)。 好在最初幾天的新鮮勁過去,就沒那么多人來了。 新宅子里養(yǎng)的禽畜逐漸上了手,一個比一個鮮活,每天又要打草又要鏟糞,光草就得好幾筐,累是累了些,但心里高興。 晌午吃過飯,陸谷就牽著小牛從后門去了河邊。 小牛犢很是溫馴,都不用他拽繩子,跟在他旁邊不緊不慢走著,比乖仔小,但看著乖巧穩(wěn)重。 不過它也有皮的時候,常和乖仔一起玩,一牛一狗頂著頭使力氣,有時候家里無論誰過來喂飲,小牛還學(xué)著乖仔的模樣用腦袋蹭蹭人,十分親昵。 清澈的河水被攪渾,小牛在水里泡著,很是愜意。陸谷躲在河邊樹木陰影下乘涼,這會子太陽實在曬。 本來衛(wèi)蘭香說她來放牛,可他和沈玄青后天就要上山,小牛犢牽回來沒幾日,他心里正稀罕,就自己來了。 乖仔前爪交疊趴在地上,它看了一會兒河里的小牛犢,耳朵支棱著,時不時抖動一下,又百無聊賴看向別處。 蟬鳴昏昏,陸谷坐在石頭上搖著蒲扇納涼,褲管上落了只小飛蟲,他看見就用蒲扇將其打走。 沒一會兒沈玄青從后門出來,手里拿了個竹筒。 “天熱,多喝些水?!彼^來把竹筒遞給陸谷,又從河邊搬了個干凈的白石頭,兩人并排坐在一起。 晌午來河邊的人少,就是同樣有放牛的,離得也遠(yuǎn),陸谷喝完水把竹筒蓋塞好,沈玄青一手搖著蒲扇給他倆扇涼,兩人緊挨在一起的手不知不覺就握住了。 “等牛犢再大一些,不怕被人牽走,它自己認(rèn)識路,就不用守在這里等它泡舒坦了?!鄙蛐嗾f著,還捏了捏他手心。 風(fēng)停日頭曬,夏季白天漸長,達(dá)官貴人亦或文人雅士會睡一會兒,農(nóng)人從來是閑不下的,少有人家晌午會小憩,除非真的沒事做了。 樹影斑駁,狗趴在腳邊打盹睡覺,陸谷夜里歇的好,不覺困倦,兩人握著手悄聲說幾句體己話,四目相對時,眼里都有笑意。 —— 因有小鴨子,不能在水里游太久,到下午衛(wèi)蘭香才將鴨子放了出去。 太陽西移,沒那么熱了,紀(jì)秋月在家里待的憋慌,有點坐不住,就喊陸谷和沈雁陪她出門轉(zhuǎn)轉(zhuǎn)。 沈雁咬了口手里的杏子,五官都皺在一起,側(cè)頭一看紀(jì)秋月吃得歡,她皺著眉頭問道:“阿嫂,你不覺著酸?” 出門散心走路,一人就帶了三四顆杏子,這東西不好多吃, “哪里酸了?這不是正好?!奔o(jì)秋月見她嘗一口不愿吃了,便說:“你若不吃給我。” 沈雁只咬了一小口,這杏子是沈堯青在兩丈橋買的,花了銀錢,扔掉實在可惜,就給了她。 “你撿著軟的吃,就能甜些。”陸谷見沈雁沒得吃,把自己手里能軟一點的杏子遞過去。 “我這不是抓了兩個就出來,沒多留神?!鄙蜓阏f著咬了口,還是有酸味,但比剛才那個能好點。 “我看大哥哥還買了漬青梅?!鄙蜓氵呑哌呎f。 紀(jì)秋月點頭道:“是,回去你也嘗嘗,又酸又甜,可脆生了?!?/br> 她口中的甜,沈雁是不大敢信的,連忙擺手說:“還是算了,我沒你那么好的牙口,回頭酸倒牙,連飯都吃不了?!?/br> “我聽三阿嬤說,鄰村葛川家種的桃子快熟了,回頭讓你大青哥買些回來,他家毛桃油桃都有。”紀(jì)秋月吃完杏子,許是身孕的緣故,她從前不常吃果子,但近來天一熱,就什么都饞。 她這么一說,倒叫陸谷想起他在山上見過的山桃樹,近來一直在家里,不知道山桃有沒有熟的。 買杏子和青梅一事,最叫衛(wèi)蘭香高興,人常說酸兒辣女,她頭一個孫兒興許是個大胖小子,便連自己的錢都拿出來,讓沈堯青快些去買。 他們?nèi)宿D(zhuǎn)悠到水田邊上,趁這會兒涼快,沈堯青和沈玄青正彎腰在里面拔草,腳陷在水里,小腿和褲管上濺了不少泥點。 沈堯青直起腰,他離地頭不遠(yuǎn),看見媳婦就笑了,紀(jì)秋月肚子越大了,有時走路還得撐著腰,說了幾句話后,他便開口:“這里全是泥水,仔細(xì)弄臟衣裳?!?/br> 其實他是怕踩到泥水滑倒,但這種喪氣話不好明說。 紀(jì)秋月因滿心都是桃子,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不過這里離河近,一股子水腥味道讓她覺得難聞,叮囑一句讓過兩天去葛川家買桃子后,就和陸谷沈雁到別的地兒轉(zhuǎn)悠了。 旱地里,不少人家都立了稻草人嚇唬鳥雀,陸谷一到他們家地頭前,看到還是有麻雀在里頭蹦蹦跳跳,便讓沈雁留下陪紀(jì)秋月,自己順著田壟往里面走,揮著手驅(qū)趕麻雀。 等他們?nèi)宿D(zhuǎn)到打谷場,太陽朝著更西邊走,終是有風(fēng)吹起來。 看見打谷場有個老太太坐在地上,白發(fā)蒼蒼,梳攏的不夠光順,瞧著毛燥燥的,上了年紀(jì)的老人就是這樣,也買不起頭油來打理。 紀(jì)秋月瞧見了,便笑道:“吳家阿奶,拾麥呢?!?/br> 吳阿奶抬起頭,見是他們,抿嘴露出個笑,臉皮又糙又老,像是被風(fēng)雨捶打過的老樹皮,平日里不言不語,看著沉悶,唯獨笑起來時,一雙渾濁的眼睛才能有幾分亮。 “是是?!彼行┚狡?,但還是托著手里的一方帕子舉給他們看,說:“今日拾了好幾把?!?/br> 手帕里的麥?;熘嗤粒撬涣R涣墓葓霰荒脒^的泥地里扣出來的,打過麥子后就算有人拾撿了,總有遺漏的,她天天過來拾,刮風(fēng)下雨別人往家里跑,她一直撿到雨大了才回家,一把把攢起來,便是一份口糧。 她腿腳不利索,蹲久了起不來,只能坐在地上,弄得滿是補丁的衣裳沾泥沾土,更加埋汰,村里有人見了會嫌棄,眼神都不帶掩飾的,因此看見是紀(jì)秋月后,她才敢露出個笑。 吳阿奶顫著手,將手帕里的一小堆麥粒倒騰在另一個手上,風(fēng)吹來,她也用嘴吹,就將麥粒里的泥和灰吹走一些,顯得干凈許多。 “這上邊的泥我扣出來都擦了的,回去再洗洗,都是糧食,可不能糟蹋了?!彼曇糨^低,絮叨了兩句。 吳家今年也收了一畝地,沒到糧盡的時候,但只有一畝,全家人都得勒緊褲腰帶,一小把麥子根本磨不出多少面,可為了活著,總得把這口吃的刨出來。 紀(jì)秋月看著她,心里頭不是滋味。 “嗯?這里有好些?!鄙蜓阊劬?,隨腳踢開谷場邊上的泥塊,看到縫隙里十幾粒麥子,便蹲下去一一捏出來,陸谷也來幫她。 吳阿奶聽見她的話,抻著脖子往這邊看,蒼老的臉上明顯有些遺憾,可惜,她以為那邊被人拾過,撿的不夠仔細(xì)。 “吳家阿奶,給你?!鄙蜓阕哌^去,將手里的麥粒都倒在吳阿奶手帕里。 “這,這怎么好意思。”吳阿奶有些干裂的唇輕顫。 沈雁毫不在意,拍拍手上的泥說:“這有什么,你拿著就是了?!?/br> 他們家也窮過,沈雁知道餓肚子的滋味,一粒麥子一粒米都是糧,如今他們家日子好了,有那么多米糧能吃,撿到的麥粒給別人也無妨。 “秋月?!边h(yuǎn)處從田里回來的沈堯青喊道,該回去吃晚飯了,不能餓到媳婦。 陸谷轉(zhuǎn)頭看見沈玄青,心道等會兒還得給他洗褲子,不然全是泥,近來天熱,晾一晚也就干了。 —— 翌日清晨,起床后陸谷就大概拾掇了一下明天要帶上山的衣裳,早上涼快,他聽見外面沈堯青和紀(jì)秋月說要去問診安胎的事。 附近幾個村子看病吃藥都是在王郎中那里,自打去年頭上的傷好之后,因王郎中是安家村人,沒病沒災(zāi)的,他再沒去過,連陸家都沒回過一次。 不是說他心冷絕情,有時候一個人在山上時,他也會想家,想小時候的家,可再一想到陸大祥那日對他的不聞不問,由著杜荷花污蔑栽贓,就覺得心寒,再不敢胡思亂想。 “收拾好了?”沈玄青從外面進(jìn)來。 “就疊了幾件衣裳,別的晚上再收拾來得及?!标懝葘し旁谙渥由?,又說:“這回在家里住的久,山上那些菜不知怎么樣了?!?/br> 沈玄青說道:“山上涼,或許沒曬死,澆水看能不能活,明日從家里帶幾樣菜上去,能吃幾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