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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美人瘋不動了[娛樂圈] 第59節(jié)

    他對許珝一無所知,不知道他口中的mama是怎樣的人,不知道他經(jīng)歷過怎樣的事,甚至不能給出許珝任何回應。

    空氣一時變得極度安靜。

    許珝似乎徹底混亂了,眼淚止不住地淌,執(zhí)拗地想得到一個答案:“她會喜歡我嗎?……她可以……喜歡我嗎?”

    祁硯旌心里酸得厲害,許珝呢喃的只字片語都讓他難過得不行。

    什么叫可以喜歡他嗎?

    許珝mama到底怎么對他的?

    演得好就喜歡,沒有靈氣就不喜歡了嗎?

    “會的,”祁硯旌抱緊許珝,“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珝珝不怕?!?/br>
    許珝身上沒有力氣,眼淚把祁硯旌胸前的襯衫都沾濕了,也哭不出多少聲音,低低地在他懷里發(fā)抖。

    車里的沉悶壓抑沒能持續(xù)太久,到醫(yī)院后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許珝先被推去急癥室走了一趟,住進病房后開始高燒,引起肺炎,昏昏沉沉中不知道夢到什么傷心的事,眼淚掉個不停。

    祁硯旌守了他一夜,耐心地哄著,雖然許珝高燒昏迷不一定能聽見,但他總覺得,許珝在夢里那么傷心,如果再沒人哄哄,他的寶貝該多可憐啊。

    可一整夜過去,祁硯旌越來越有種深深的無力感。他一直都以為,自己和許珝之間沒什么阻礙,現(xiàn)在才明白,未知才是最大的阻礙。

    如果是他的世界,哪怕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他都能想方設(shè)法去探尋真相。

    可許珝不是他這個世界的人,他來自一個完全未知領(lǐng)域,有完全未知的經(jīng)歷。

    這種未知不同于知識的匱乏,無法彌補無處摸索,是讓人無能為力的、十分挫敗的空白。

    許珝走近他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而他想接近許珝的心,只能寄希望于許珝愿意告訴他,除此之外再無他法。

    祁硯旌陪許珝坐到天亮,一直到許珝高燒退下去一點,才短暫的離開病房一小會兒,精疲力盡,血液里卻又涌動著一定想要接近許珝的亢奮。

    私人醫(yī)院的休息室,劇組制片,節(jié)目組總導演,還有許珝的經(jīng)紀人都在里面。

    祁硯旌推門而入,在皮質(zhì)沙發(fā)上坐下,“怎么回事?”

    他被張暢一個電話叫過來,面前幾個人臉色都不太好。

    制片遞給他一個平板:“昨天拍攝的戲份被曝光到網(wǎng)上了,許珝進醫(yī)院的事也沒瞞住,今天原本的殺青宴推遲了,跟過來的粉絲撲了空,網(wǎng)上鬧得不可開交?!?/br>
    祁硯旌接過平板滑動著翻了翻,跳海的戲份被人從遠處拍了一小部分片段,因為隔得遠,畫質(zhì)很差,甚至看不出是許珝,但往海里跳的動作一清二楚。

    結(jié)合許珝進醫(yī)院被拍的畫面,一時物議如沸,有被帶節(jié)奏指責劇組不顧演員安危拍危險戲份的,有說許珝身體不行還強行加戲拖累劇組的,還有單純?yōu)樵S珝身體擔憂的粉絲。

    節(jié)目總導演說:“跟來看殺青宴的粉絲我們已經(jīng)進行了安撫,正式通稿也發(fā)了,許珝那邊也對病情做出了解釋,網(wǎng)上怎么議論都是小事,主要現(xiàn)在電影內(nèi)容曝光了……”

    電影拍攝過程中的內(nèi)容未免劇透都一定要嚴格保密,很多劇組在畫面泄露后會選擇直接刪除這一部分,總導演或許也在猶豫這點。

    “我們已經(jīng)在最大限度的刪除劇透視頻,但互聯(lián)網(wǎng)上,只要流出的東西,不管怎么刪都不可能刪得盡,所以祁老師你看……這段怎么處理呢?”

    祁硯旌反復看著模糊的跳海視頻,捏著平板的指尖發(fā)白,即便連許珝五官輪廓都看不清,可他縱身投入海里的畫面,還是讓祁硯旌看一次心就痛一次。

    “不刪?!逼畛庫荷钗豢跉怅P(guān)掉平板。

    “這場戲是全片的精髓,刪了我們這部電影也不用放了。”

    是全片的精髓,也是許珝的心血,因為這么一個糊成馬賽克的視頻就放棄許珝的心血,祁硯旌第一個不答應。

    總導演和制片對視一眼,“好,不刪,我們再盡量的刪掉流傳的視頻,粉運那邊也讓后援會盯著,杜絕私下傳播,盡全力保留這段戲?!?/br>
    祁硯旌起身,揉了揉眉心:“辛苦你們,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br>
    “好好,交給我們處理?!?/br>
    祁硯旌點頭,推門往病房走。

    黑暗的病房里,遮光窗簾沒透進一絲陽光,床上的人面色蒼白眉頭緊鎖,陷在深深的痛苦里。

    許珝做了很長的夢,夢到自己的家鄉(xiāng)親人和過去。

    “劉女士,您兒子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演技,以后一定前途無量??!”

    “劉姐,真羨慕你啊,兒子又乖又懂事,這么小就給你掙錢了,你怎么養(yǎng)的?。俊?/br>
    “這么有靈氣有天賦的孩子,劉女士,您一定要好好培養(yǎng)啊!”

    “我兒子真棒,這場戲怎么演得這么好,我們珝珝真是天才,是mama的心肝寶貝。”

    ……

    “就是那個許珝嗎?他以前演戲挺有靈氣的呀,怎么現(xiàn)在演成這樣?”

    “這孩子匠氣也太重了,看他上一個動作就知道他下一個要做什么,科班培養(yǎng)出來的機器人,明明以前未經(jīng)雕琢的靈氣就很好,現(xiàn)在,唉……”

    “所以書讀得多有什么用,16歲就上大學有什么用,科班讀到碩士又有什么用,學的全是理論根本不會演戲了,可惜啊,我現(xiàn)在還看他以前的戲呢?!?/br>
    ……

    “你為什么演不出來了?小時候我們不是很會嗎?珝珝告訴mama,為什么不會演了?”

    “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學表演,就是為了讓你學成個傻子什么都不會了嗎?我要你的破學歷拿來干嘛!”

    “我已經(jīng)不記得你上一次接到戲是什么時候了……你恨我對不對,恨我逼你演戲,恨我逼你掙錢,所以你把靈氣全藏起來了就是為了報復我對不對!”

    女人尖銳的指甲攀上脖頸,濃重的窒息感撲面而來,耳邊嘶喊歇斯底里:“你說話啊,說話啊許珝!你就是恨我,就是想報復我是不是?。 ?/br>
    窒息到達頂峰時,許珝胸口劇烈痙攣,猛地睜開眼,雙眼遍布血絲,驚懼未消。

    眼前是黑乎乎的病房天花板,加濕器在床頭呼呼冒著白氣。

    許珝心跳飛快,只能聽到自己帶著哭腔的喘息,一生最恐懼的事都被濃縮到短短的夢鏡,壓得許珝快要崩潰。

    他大腦一片混亂,幾乎分不清自己在哪,是在書里,還是又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他不想回去。

    他撐著身體坐起來,卻四處找不到手機,沒有手機就分辨不出現(xiàn)實,恐懼陡然攀升。

    祁硯旌呢?

    祁硯旌也不見了。

    許珝像再一次被扔進冰冷的海里,從頭到腳涼了起來。

    他還戴著鼻氧管手背打著吊針,毫不猶豫地全部扒掉,手背滾出一串血珠也不在意,跌跌撞撞要去找祁硯旌。

    驚慌失措地走到門前時,有人從外面拉開了門。

    走廊明亮的燈光傾瀉而下,祁硯旌也好好的出現(xiàn)在他面前。

    許珝鼻尖陡然一酸,心臟落回原處,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鼻尖全是祁硯旌熟悉的味道。

    祁硯旌聲音是壓制不住的慌亂:“許珝?!”

    第43章 發(fā)表

    許珝拔針的動作太粗暴, 手背被劃破一道口子,血珠順著指尖往下滴。他指骨細皮膚白,一道道血痕顯得尤為刺眼。

    祁硯旌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就出去一小會兒, 許珝會害怕成這樣。

    他抱起許珝往床邊走, 按鈴叫醫(yī)生后再抱許珝坐在床上。

    許珝頭埋在他頸側(cè), 整個人都縮到他懷里, 肩胛細微顫抖著,身體因為低燒像個小暖爐。

    醫(yī)生很快到場, 給許珝處理傷口, 祁硯旌看他手背上的血擦了又往外冒擦了又冒像不要錢一樣, 心就跟著疼。

    他只能一遍遍撫摸許珝的后頸和脊背,像安撫剛出生的幼獸一樣安撫許珝。

    許珝現(xiàn)在的疼痛閾值比一般人都高, 醫(yī)生對他的手又是沖洗又是消毒,他全程眉頭都沒皺一下,身上卻一直有些發(fā)抖,像是驚恐未消。

    祁硯旌拿不準發(fā)生了什么,但也能察覺出是很重要的事,礙于醫(yī)生在場沒有直接問出來, 只是小聲地慢慢哄他。

    醫(yī)生處理完傷口, 換了另一只手給許珝打吊針, 交代兩句后離開病房。

    隨著咔嚓的關(guān)門聲響起, 病房里只剩下祁硯旌和許珝兩人。

    祁硯旌給他披了條小毛毯,輕輕托起他的臉:“怎么了珝珝,怎么突然要往外跑?”

    許珝臉頰蒼白, 只有眼眶一圈紅著, 喃喃道:“我以為我又回去了……”

    祁硯旌一愣, 當即明白許珝是做了噩夢,醒來看不到他人,下意識以為自己回到原來的世界。

    可原來的世界是什么樣的?怎么會讓許珝這么害怕?

    祁硯旌有太多太多疑問,但現(xiàn)在許珝狀態(tài)不好,不能直接追問。

    他捏捏許珝的指尖,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他:“不會的,你沒有回去,我在這兒,剛才還見了張暢和你的經(jīng)紀人,還有閆崇平,都是你熟悉的人,你在我們的世界?!?/br>
    祁硯旌的體溫和懷抱都讓許珝心安,他回握祁硯旌的手,力度輕得像羽毛:“我夢到我mama了……咳咳……”

    他肺炎加低燒,沒說幾句就開始咳嗽,祁硯旌給他順了順胸口,又倒了杯溫水喂他喝,見咳嗽止住了才輕聲問:“你愿意跟我說說嗎?”

    許珝抬眸和他對視,和影片中眼睛總是霧蒙蒙的程小霧不同,許珝的眼睛很清透很明亮。

    祁硯旌也能很清晰地感覺到,這種眼神是脫離原身,由許珝本人賦予的。

    許珝注視了他一會兒,緩緩地將頭靠在他肩上。

    祁硯旌最先聽到的,是一聲很輕的嘆息。

    許珝有過溫馨的童年,和輝煌的少年時期。

    他mama曾經(jīng)是一位演員,很漂亮也很溫柔,和作為大學教授的他爸爸結(jié)婚后,很快生下了他。

    或許是時運不濟也或許是沒有資本支持,mama生育后很難再接到角色。

    但許珝從小就展現(xiàn)出了遠高于同齡孩子的表演的天賦,因緣巧合,六歲那年被mama的好友帶去客串了一部電視劇,飾演某個配角的兒子,戲份很少卻意外的受歡迎。

    mama看著他,仿佛看到自己逝去夢想又開始迸發(fā)光芒。

    后來的幾年,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有mama的基因在,他曾經(jīng)真摯的熱愛表演,父母也都支持他,寒暑假都能去客串一些電視劇。小童演片酬很少,但他把拍戲當成特別的假期活動,每天都很開心。

    那時候mama從來不逼他演戲,只把自己的經(jīng)驗掰開揉碎傳遞給還是小朋友的他。

    十四歲那年,是他整個人生的高光,他被一位大導演相中,出演了一部青少年犯罪題材的電影。

    十四歲的男孩子,有最青澀稚嫩的少年模樣,演起罪犯來,也陰郁冷血得令人心底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