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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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貴兒說的不錯,皎娘不是神仙精怪,斷不會憑空消失,不過人生際遇,生死福禍,有時當(dāng)真難料,當(dāng)日皎娘即便僥幸未在那別院的大火中燒死,卻也未想到自己竟然真能活下去,雖生產(chǎn)之時九死一生,到底活了過來,不止她自己活了,還有她的小壽兒。 第177章 風(fēng)馬牛不相及 一百七十八章 都說京都西郊的杏花好, 那是沒去過江南,若是去過了江南,見過那里的杏花春雨, 便只會莞爾一笑了, 江南春早,堪堪過了年,尚未出正月, 便漸次暖和起來,過了二三月到了四月間,皆是大好春光,溫暖宜人。 江南的姑蘇更是鐘靈敏秀之地, 尤其沿著河塘哪里,柳絲輕軟,黛瓦白墻, 有那船家搖著擼擦著河岸緩緩行船, 便熱情的招呼客人上船, 船老大是地道的姑蘇人, 明明是位老漢, 可一嘴吳儂軟語,說出的話卻仿佛帶著水音兒,霎時好聽,當(dāng)?shù)厝说共挥X著什么, 只是引得岸邊幾個外鄉(xiāng)人, 好奇的駐足看過來,跟船老大搭起訕來, 都夸他說話好聽, 讓他再多說幾句, 船老大個爽利人,見愛聽他說話,高興起來,便開口唱了幾句曲兒,那幾人更是滿口稱贊。 船老大笑道:“老漢這可真是獻(xiàn)丑了,不過若幾位喜歡聽曲看戲,可不能不去倚泓樓,老漢敢說整個南楚唱戲的都算上,也抵不上我們這兒倚泓樓的角兒?!?/br> 那外鄉(xiāng)人道:“早些年在京中倒是聽人說過,倚泓樓頭牌好像叫南樓月唱的極好,只是尋常人輕易見不著,也請不到。” 船老大道:“哎呦,您這可是老黃歷了,早些年南老板便封了嗓,娶妻過日子去了,不過這倚泓樓如今的頭牌也不是外人,正是南老板的弟子阿寶 ,聲腔身段比當(dāng)年的南老板也不差什么的,只不過他一月里只初一十五才會登臺,如今剛過了十五,您幾位要是想聽阿寶的戲,需得在姑蘇盤桓些日子才行?!?/br> 幾位外鄉(xiāng)人大約等不了這么久,雖遺憾卻也無法,又好奇的道:“那南樓月當(dāng)真成家了,這怎么可能?”不怪幾人不信,那南樓月當(dāng)年聲名遠(yuǎn)播,多少達(dá)官貴人爭搶,誰能想到不過幾年的功夫,竟然在這姑蘇城娶了妻子。 船老大見他們不信,忙道:“不止娶妻還生了個大胖小子呢,那孩子生的粉妝玉琢好看的緊,跟那觀音菩薩跟前兒的金童一般無二?!?/br> 幾人不禁道:“莫非你見過?” 船老大倒實(shí)在嘿嘿一笑:“老漢倒是沒有這樣的運(yùn)道,是我家里的老婆子,去年花串子的時候,碰上過一回,生的那叫一個好看,我家老婆子都看呆了?!?/br> 幾人不免搖頭:“你那家里的之前也沒見過那孩子,怎么知道是南老板的兒子。” 船老大卻不以為然:“我家的老婆子是沒見過那位小少爺,卻認(rèn)得那阿寶,當(dāng)時正是阿寶抱著那小少爺出來買花的,而且生的那樣好看,不是南老板家小少爺還能是誰,對了,我那老婆子還說,阿寶喚他小壽兒,聽人說過南老板家小少爺正是叫壽兒的。”說著到了碼頭,船老大靠了過去,幾人結(jié)了船資上了岸。 等船劃走了,旁邊那個頗魁梧的黑臉漢子低聲道:“李總管,六爺可是讓咱們留下來查問繡坊找人的,您怎么問起那唱戲的來了?!?/br> 那李總管不是別人正是李順兒,前些日子跟著六爺趕來了江南,方知這皎月坊可不止余杭一家,姑蘇,揚(yáng)州湖州等,幾乎只要繁華些的地兒都開了分號,足有十幾家,他跟著六爺把這十幾家都轉(zhuǎn)了個遍,底細(xì)也查問清楚了,背后東家是一位年紀(jì)大了放出宮的繡娘嫁了蘇州一位姓蕭的綢緞商人,便借著夫家跟自己的手藝開了繡坊,先頭也未想能做大,誰知卻做出了口碑,五年間接連開了十幾家分號。 六爺甚至動用了官府,把皎月坊繡娘的花名冊一一繪了像仔細(xì)比照過數(shù)遍,也沒找見什么線索,因北國使團(tuán)進(jìn)京,皇上急召,六爺只得先回京,卻把李順兒跟幾個護(hù)衛(wèi)留在了江南,吩咐他找人。 李順兒一想起六爺那不找見人誓不罷休的神色,不免苦笑,這可都過去五年了,還說六爺終是心死了呢,誰想一個帕子又勾了起來。 說起來當(dāng)年那場大火可是把別院燒成了飛灰,除了同貴兒跟韓mama命大半夜出去看病,僥幸得了性命,剩下的那些丫頭婆子護(hù)院廚子小廝家丁,可是都死的透透了,放火的是那些山匪,那些亡命之徒既潛入別院自然不會留下活口,玉娘子的尸首都下了葬,怎么這過了五年,又想起找人來了,難道這死了五年的人還能活過來不成。 李順兒縱然心里覺著六爺糊涂了,卻不敢有絲毫違逆,六爺既然吩咐了,便只能留在江南四處查問找人,之所以在蘇州盤桓是因蘇州這邊的繡坊多,繡娘自然也多。 雖說李順兒不認(rèn)為能找見人,但也知道若果真萬一玉娘子能活過來,以她一個女子,想維系生計(jì)大約也只能靠她那一手好繡工了,皎月坊查問過,便查別的繡坊好了。 卻未想到,今日一時興起跟著船老大偶然閑談幾句,倒是意外知道了南樓月的消息。不過身后的護(hù)衛(wèi)問的極是,這南樓月跟玉娘子有何干系呢。 李順兒在心里仔細(xì)回想了一番,當(dāng)年南樓月是在燕州府待了大半年,前頭在燕州城內(nèi)的梁府里住著,而玉娘子根本就未進(jìn)過梁府,要說見過也只可能在別院,卻那別院里內(nèi)外有別,六爺又格外著緊玉娘子,就李順兒回憶,僅有那么一回,玉娘子去了外院看戲,還是六爺親自陪著的,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瞧了一會兒便回內(nèi)院去了,說起來都不能算是見過,這樣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哪里會有牽連。 可不知為何,過了五年再聽到南樓月的消息,讓他莫名有些異樣的感覺,尤其南樓月竟然娶妻生子了,李順兒還記得當(dāng)年六爺可是授意南樓月去勾引潘復(fù),進(jìn)而逼著潘復(fù)寫下了和離書的,不,不應(yīng)該說南樓月跟玉娘子毫無牽連,至少南樓月是很清楚那些內(nèi)情的,可知道內(nèi)情又如何,當(dāng)年他只是聽命于六爺行事,況如今都過去五年之久,他一個男子,娶妻生子也是人之常情,且以那南樓月的長相,他兒子生的不好看才奇怪吧。 想到此,李順兒下意識甩了甩腦子里荒謬的念頭,開口道:“去尋繡坊吧。” 第178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侍衛(wèi)們紛紛點(diǎn)頭應(yīng)是, 跟著李順兒過了石橋,往山塘邊的街市中去了,這山塘街沿河成市, 河兩岸一溜的門面買賣, 綢緞鋪?zhàn)樱哦?,賣金銀首飾胭脂水粉的, 也有那茶樓酒肆,賣吃食兼供人住宿的腳店,因蘇繡天下聞名,繡坊倒是有好幾家, 皎月坊不過是近些年做起來的新字號,之所以能在姑蘇城站住腳,打出了自己的招牌, 全賴新巧二字, 并不是繡品的花樣子新而是繡工, 便是同樣的花樣子, 皎月坊出來的總是多了幾分鮮活靈巧, 這可不是李順兒說的,是隨六爺拜訪織造府里的李大人的那時候,李大人親口說的,還說, 瞧瞧明年是不是從皎月坊采辦些繡品供上去。 這位李大人可精明的緊, 想是見六爺掃聽皎月坊,便以為六爺跟這皎月坊有什么干系, 遂故意賣了這樣一個人情, 橫豎他織造署便是皇家采辦繡品而設(shè), 只要繡品好,采辦誰家的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雖說他這蘇州織造在江南也算的呼風(fēng)喚雨的人物,可想攀六爺這樣的皇親國戚京城勛貴也夠不上,好容易得了這樣的大好機(jī)會,豈肯放過。 不過李大人也猜的有些門道,便皎月坊未尋到玉娘子,到底那些繡品跟玉娘子的有幾分像,便憑這幾分像,便是運(yùn)道,做官講官運(yùn),做生意也講運(yùn)氣,運(yùn)起來了就該著人皎月坊發(fā)大財,這事誰也眼紅不來。 正想著便聽身后侍衛(wèi)道:“李總管,前面是皎月坊?!笔绦l(wèi)是見李順兒有些出神,方出聲提醒了一句,主要這侍衛(wèi)那拿不準(zhǔn)去不去,要說這姑蘇的皎月坊他們可都來過好些趟了,尤其這姑蘇城里的皎月坊,門檻都快被他們踏爛了,別說來,就是這里頭有幾位繡娘都是多大年紀(jì),身高胖瘦長得什么模樣,定沒定過親,幾位嫁了人,那都是一清二楚,再去還能做什么? 李順兒自是知道侍衛(wèi)的意思,開口道:“不去皎月坊了。”身后的幾個侍衛(wèi)皆暗暗松了口氣,他們這樣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要是往那酒鋪?zhàn)永锕涔湟脖闶?,成日往都是女子的繡坊里鉆,算怎么回事兒,便繡坊的人不敢慢待,他們自己也不自在啊。 既然不去皎月坊,李順兒幾人便往前去了,因在街市中,盡是逛街的行人,怕撞到人,走的并不快,可李順兒走的慢,架不住有人快,也是巧,正走到皎月坊的大門跟前兒,不想斜刺啦從里面沖出個小子來,那人身影極快,直接便撞向了李順兒,身后的侍衛(wèi)唬了一跳,李總管可不是他們這些有功夫傍身的糙漢,真要給這冒失小子撞一下,便撞不壞,栽到地上當(dāng)街摔個馬趴李大總管的面子總不好看。 急忙一個箭步擋在了李順兒前頭,眼瞅就跟冒失小子撞到了一處,不想這小子甚為滑溜,臨到跟前兒了,身子一側(cè),往旁邊翻了出去,人是避開了,卻從懷里掉出個油紙包來,想是他動作太大,油紙包上系的麻繩散開,包梨的糯米苕絲糖咕嚕嚕掉了出來。 加之昨兒夜里落了雨,這山塘又臨河,雖說出了日頭,青石板地上卻仍有些濕漉漉的,白花花的糯米苕絲糖掉到了石板路上,沾了泥便再吃不得了。 那小子一見糖撒了,頓時惱上來,一叉腰指著那侍衛(wèi)道:“你們倒是怎么回事,眼睛長在哪兒了,看見有人怎還往前撞,你們快賠我的苕絲糖來?!?/br> 這些侍衛(wèi)本就是侯府的人,俗語說宰相門人七品官,何況侯府這樣的勛貴世族,不說看門的,便是個打雜掃地的出來那眼睛都恨不能長腦瓜頂上,尋常七八品的小官見了也得低頭哈腰的客氣兩句,更何況他們這些侍衛(wèi),不欺負(fù)別人都是好的在,不想竟有人敢欺上來了,當(dāng)真是活膩歪了不成。 不過,這小子的聲音清清脆脆的加上吳儂軟語的姑蘇話,好聽的緊,即便不講理的話聽在耳朵里也讓人有些惱不起來,卻也不容他如此胡攪蠻纏,開口道:“你這小子好生無理,明明是你走道不看路撞過來的,糖也是你自己掉的,不與我等道歉還罷了,怎還反咬一口,讓我等賠你的……”侍衛(wèi)話未說完便被李順兒揮手?jǐn)r下了話頭道:“賠他的糖也便是了?!?/br> 侍衛(wèi)知道李總管是不想跟這小子計(jì)較,便道:“算你小子好運(yùn)道,碰上了我們李總管胸襟寬廣,這些能賠你的糖了吧?!闭f著一揚(yáng)手便丟出一個銀錁子過去。 那小子接在手里一瞧,白花花亮閃閃的銀錁子,成色極好,隨手掂了掂,足有一兩重,頓時眉花眼笑暗道:“造化造化,今兒可是撞上財神爺了,平白的天降橫財,有了這 一兩銀子,別說那一小包苕絲糖,便是把糖果鋪?zhàn)庸裆系能娼z糖都買下也夠了,不過,等等,剛這漢子后面那人的聲音,怎聽著有些耳熟呢,仿佛哪兒聽過似的,這些人說的一口京話,一聽就是京里來的,京里來的又有些耳熟的能是誰?”想著忍不住微微探頭往漢子后面的李總管瞄了一眼。 李順兒只想快些了結(jié)此事,好往前面的繡坊去查問查問,并未在意這個莽撞的小子,眼睛都沒這邊看,可那小子卻看清了李順兒。 這一看清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心道,怎么是他,這可有些不妙,沖著前面的侍衛(wèi)嘿嘿一笑道:“那就多謝這位大哥的銀子了?!惫肮笆?,轉(zhuǎn)身跑了,不等侍衛(wèi)反應(yīng)歸來已經(jīng)沒入人群中不見影了。 侍衛(wèi)心中暗道,這小子莫不是專干這等營生的吧,不然,剛還火冒三丈的,怎么一看見銀子就頭也不回的跑了,又想起這小子聲音好聽,長得又俊,不想竟走了歪路,可惜,可惜了,不過,想起這小子的模樣…… 李順兒見他發(fā)愣不禁道:“想什么呢?” 侍衛(wèi)道:“剛那小子瞧著好像有幾分面善,像是在哪兒見過……”說著又哈哈一笑道:“想來這模樣俊的都長得差不離吧?!?/br> 李順兒往前面望了一眼,早沒影兒了,便點(diǎn)點(diǎn)頭,聽他說的一嘴地道姑蘇話,想是當(dāng)?shù)厝?,你這是頭回來姑蘇,哪會有相熟的,想是看差了,走吧,再把這姑蘇的繡坊查一遍,就往余杭去看看?!?/br> 幾人說著話往前去了,并未留心河岸邊兒的一棵柳樹后探出個小腦袋來,眼瞅著李順兒等人進(jìn)了前面的百繡閣,眼珠子咕嚕嚕轉(zhuǎn)了轉(zhuǎn),小聲咕噥了一句:“這算不算師傅說的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惫緡佒愕艮D(zhuǎn)頭快步往石橋去了,穿過石橋,鉆進(jìn)了橋?qū)γ娴淖咸m巷,走到巷子頭一拐進(jìn)了杏花里的一處黑漆大門,那大門外掛著兩個紅燈籠,上面寫著大大的蕭府二字。 這小子卻也不是別人,正是南樓月的嫡傳弟子阿寶。 第179章 一晃便是五年了 阿寶進(jìn)了門, 跟看門的啞伯打了手勢示意他關(guān)門上栓,他自己腳步匆匆繞過福壽綿長的內(nèi)影壁往內(nèi)院里去了,這宅院不大只前后兩進(jìn), 收拾的卻雅致溫馨, 先頭師傅是想買個大的,被師娘攔了,說家里人不多, 夠住的就好,大了住的空落落反倒顯得荒涼了,師傅聽了便置下了這院子,一家人收拾收拾住下了。 從穿堂過去便是內(nèi)院, 內(nèi)院方方正正,有客老杏樹,也不知有多少年了, 那樹干足有合抱粗, 長得枝繁葉茂, 若是二月間, 杏花開的滿枝滿樹, 遠(yuǎn)遠(yuǎn)看去密密匝匝落雪堆云一般,如今已是近五月,花雖落了,那有那一顆顆青瀝瀝的杏子, 嵌在烏枝翠葉間, 圓溜溜的可愛,等那杏子變的黃澄澄, 便能吃了, 酸酸甜甜極好吃。 阿寶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心知這時候的杏子可吃不得,真要入了嘴能酸死個人,目光從那枝椏上移開落在樹下,樹下有個小小的人兒,穿著一件大紅的衣裳,越發(fā)趁的那小臉兒粉妝玉琢的好看,他正仰著腦袋,伸出胖胖白白的小手,指著樹枝,嘴里數(shù)著數(shù),七,八,九,十,十,十,一,二數(shù)到十大約不知怎么往下數(shù)了,便又從頭開始數(shù)起來,聲音雖然稚聲稚氣的卻極清脆,宛如那枝頭的黃鸝鳥一般好聽,比他們倚泓樓新近那些小徒弟真是強(qiáng)遠(yuǎn)了,只可惜,這小人兒是不可能入他們這 一行的。 那小人兒數(shù)了幾遍也沒數(shù)清楚,不覺有些無趣起來,眼珠子一轉(zhuǎn)卻瞥見了阿寶,烏溜溜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踢踢踏踏的跑了過來,一下就撲到了阿寶懷里:“阿寶哥哥,阿寶哥哥,我的糖,我的糖?!?/br> 小家伙一要糖,阿寶方想起來,自己回來的匆忙,竟是忘了再去一趟糖鋪?zhàn)?,如今小家伙兒眼巴巴的盯著自己要糖,可怎么好,若說沒有,小家伙肯定失望,那小模樣自己可受不住,忽的想起什么,往袖子里掏了掏,掏出個手串來道:“阿寶哥今兒出來的匆忙,忘了小壽兒的糖,這手串先賠給小壽兒,明兒一早阿寶哥就去給小壽兒買雙倍的糖好不好?” 小壽兒癟了癟小嘴,雖說心里有些不滿意,可眼睛一落到那手串兒上,立刻便移不開了,手串是用紅寶石串的,每一顆紅寶石都有龍眼大,圓滾滾流光溢彩,好看之極。 小孩子本就喜歡這樣的東西,哪里能禁得住這樣的誘惑,又想著阿寶哥應(yīng)了自己明兒買雙倍的糖,立馬點(diǎn)了腦袋,阿寶便把那手串戴到了小人兒的手腕上,可小家伙人小手腕細(xì),哪里戴的住,繞了兩圈也勉強(qiáng)掛住,小家伙得了好東西,沖著阿寶露出個大大的笑,那笑燦爛如夏日朝陽,阿寶喜歡的不行,彎腰把小家伙抱了起來轉(zhuǎn)圈圈,小家伙更是笑的咯咯的,一大一小嘻嘻哈哈正玩著,那邊兒小廚房里走出個年輕婦人,婦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的年紀(jì),容貌極美,身姿纖瘦頗有羸弱之態(tài),卻更顯裊娜,卻不是皎娘又是何人。 小家伙正是皎娘九死一生險之又險方生下的兒子,因得之不易,盼著他長命百歲福壽綿長,故此起了壽兒的名兒。 小壽兒忙從阿寶身上下去,蹬蹬的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嚷嚷:“娘親,娘親,你看阿寶給我的串子好不好看?” 到了皎娘跟前兒,卻并不往她身上撲,而是站住小身子,舉起自己雪白的手腕子來,獻(xiàn)寶一樣讓皎娘瞧,只他人小,手腕子細(xì),力氣更小,那手串子有些份量,小家伙兒舉的頗有些費(fèi)勁兒。 皎娘接住兒子的手腕笑道:“真好看。”小家伙一雙大眼立時笑的彎彎,三兩下把手腕上的串子屯了下來,硬是往美婦人手上套,惦著腳套了兩下才套上,歪著腦袋瞧了瞧,方點(diǎn)點(diǎn)頭,認(rèn)真的道:“這個給娘,娘戴著才好看?!?/br> 皎娘跟阿寶都是一呆,繼而笑了起來,阿寶走過來點(diǎn)了點(diǎn)小家伙的額頭道:“你倒是會借花獻(xiàn)佛?!?/br> 小家伙眨眨眼一臉疑惑:“什么叫借花獻(xiàn)佛?。俊?/br> 阿寶被他問的一愣,撓撓頭不知怎么跟小孩子解釋這個,卻聽那邊西廂里一年輕男子走出來道:“借花獻(xiàn)佛就是你拿著阿寶給你的手串送了你娘親戴。” 小家伙歡喜的小臉都亮了,三兩步便撲了過去,直撲進(jìn)男子懷中脆生生喊了聲爹爹,而這男子生的俊眉秀目,正是當(dāng)年紅遍大江南北的倚泓樓頭牌紅倌人南樓月。 南樓月一把接住小家伙把他抱了起來,看向阿寶笑著打趣兒:“你莫不是聞著味回來的吧?!?/br> 阿寶聽了臉色一喜,鼻子抽了抽,嗅到那熟悉的香甜味道,頓時歡喜道:“師娘做了茯苓糕?!?/br> 皎娘笑著點(diǎn)頭柔聲道:“這便該起鍋了。”說著轉(zhuǎn)身又進(jìn)廚房去。 阿寶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師娘的茯苓糕軟糯香甜,可比外頭點(diǎn)心鋪?zhàn)永镔u的強(qiáng)遠(yuǎn)了,說起來師娘的廚藝當(dāng)真是好,只不過身子弱,不能勞累,偶爾才能下廚做些吃食,便如此,也把自己的胃口養(yǎng)刁了許多,尋常吃食都入不得口了。 待皎娘端著茯苓糕出來。樹下的桌旁,阿寶跟小家伙兒已然排排坐好,眼巴巴盯著自己手里的托盤瞧,皎娘不覺莞爾,把盤子放到桌上,又讓方婆子把灶房里熬的銀耳湯端來,讓他們就著吃,免得噎著。 皎娘卻另拿了個小碟裝了兩塊茯苓糕,推到南樓月跟前兒,南樓月只是捏了一塊,他一貫不大愛吃這些,只是不忍拂了皎娘的好意罷了。 目光卻落在皎娘的手腕上,微微一閃,娘自來身子弱,腕子也纖細(xì),如今映著那一串紅透透的手串,愈發(fā)賽雪欺霜,當(dāng)真美的不可方物,也難怪那位放不下了,這一晃已是五年了,終究是藏不住了嗎? 第180章 姑蘇住不得了 小壽兒吃了一碟子茯苓糕, 又纏著阿寶玩鬧了一會兒,便沒了精神,轉(zhuǎn)身跑到一旁的奶娘跟前兒揉揉眼張開手臂, 奶娘知道小家伙困了, 抱起他進(jìn)屋了。 阿寶見了不禁道:“小壽兒當(dāng)真懂事的緊?!?/br> 皎娘神色微暗:“到底是我這個當(dāng)娘的沒用,我去瞧瞧他?!闭f著進(jìn)屋去了。 待皎娘進(jìn)了屋,南樓月目光掃過阿寶, 阿寶自知失言,忙嘿嘿一笑:“師傅我錯了,錯了,以后注意注意?!?/br> 南樓月也拿自己這個徒弟沒轍, 這小子自小性子跳脫,在燕州那會兒多少還收斂著些,到了姑蘇這邊, 日子平順安逸, 便愈發(fā)放開了性子, 說話也不過腦子, 雖說皎娘不會介意, 到底不想讓她為此事傷神,小壽兒得之不易,當(dāng)年自己都沒想到她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許是老天也看不下去了, 才為他們這樣苦命之人留了一線生機(jī), 讓他們過了這幾年的安生日子,只不過這安生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南樓月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 轉(zhuǎn)身進(jìn)了西邊書房, 阿寶忙跟了過去, 一進(jìn)書房未等阿寶開口南樓月便道:“京里那邊的人找過來了?” 阿寶愣了愣:“我還沒說呢,怎么師傅就知道了?!?/br> 南樓月端起炕幾上青瓷茶盞啜了一口:“你最疼壽兒,平日里只應(yīng)了的事絕不會食言,若非遇到十萬火急之事,又怎會忘了給他買糖,而讓你如此慌忙跑回來的事,大約只有京里那些人了?!?/br> 阿寶撓撓頭不禁道:“師傅,您說咱們在姑蘇這都安安生生的待了五年,也沒什么動靜,最近是怎么回事,若是那位知道師娘活著,怎會過了五年才來掃聽找人?!?/br> 南樓月放下茶盞,微微嘆了口氣:“你莫不是安穩(wěn)日子過長了,忘了咱們的身份。” 阿寶臉色一變:“師傅是說蕭……”說著卻住了嘴,下意識往窗外看了看,腦袋耷拉了下去,半晌抬頭道:“既如此,直接把人送過去不就得了,為何還要如此大費(fèi)周章,而且,師傅舍得?” 南樓月卻笑了,只是笑的有些零落,伸手摸了摸阿寶的頭:“人生如棋,而你我皆是棋子,并非執(zhí)局之人,來去生死自也由不得我們,更何談舍得舍不得了?!?/br> 阿寶:“那師娘跟小壽兒呢?” 南樓月:“他們或許是棋子……”說著頓了頓:“也或許日后是執(zhí)局之人,端看日后際遇造化,其實(shí)從壽兒的角度,長居于此也并不妥當(dāng)?!?/br> 阿寶:“為何?咱們在姑蘇住的不是很安逸快活嗎,小壽兒很喜歡的?!?/br> 南樓月:“阿寶,師傅知道你舍不得壽兒,可他跟你不一樣,他一落生便注定了不會過什么安逸日子,要知道他可是忠勇侯府的長房嫡脈,如今梁府長房無嗣,若知道壽兒的存在,怎會讓他落在旁處,你也不用擔(dān)心壽兒,便回了京,侯府那邊待他只怕會如珠似寶,斷不會委屈了。” 阿寶咬了咬唇:“可,可是那梁驚鴻不是什么好人,師傅莫不是忘了,當(dāng)初他是如何對待師娘的嗎,若不是他,師娘又怎會隱姓埋名跟咱們遠(yuǎn)走他鄉(xiāng),師娘恨死了那梁驚鴻,是打定了主意跟他一刀兩斷,從五年前便兩不相干了。” 南樓月嘆了一聲:“你到底年紀(jì)小,這男女之間的愛恨仇怨哪里是能說清的,何況他們還有小壽兒,豈會斷就能斷的?!?/br> 阿寶:“可是您跟師娘已經(jīng)成親了,壽兒喊您爹爹的?!?/br> 南樓月:“不過是當(dāng)日的權(quán)宜之計(jì)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