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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皎娘在線閱讀 - 皎娘 第52節(jié)

皎娘 第52節(jié)

    梁驚鴻忙道:“憑您老的醫(yī)術亦不能嗎?”

    這位小爺如此客氣,真讓張懷恩有些不大適應,要知道這位小爺?shù)谋裕墒翘觳慌碌夭慌?,有皇上跟娘娘的寵愛,便在宮中也是平趟,何曾跟誰客氣過,今日忽然如此,可見心中多著緊內(nèi)院那位。

    說起來內(nèi)院這位的命數(shù)真難說是好是壞,說不好卻入了這位爺?shù)男?,這位爺可是貨真價實的天之驕子,身份高貴卻并不紈绔,性子是有些霸道,但行事卻不荒唐,若非如此,皇上也不會如此恩寵了。

    而這位爺雖說也曾去青樓妓館里吃花酒,卻不過應酬場面,他這樣的身份,在那樣的風流場中不用想都知道,有多炙手可熱,甭管是自負才氣的清倌人,還是艷絕天下的花魁,見了小侯爺哪個不是玩了命的往前撲,便為奴為仆都是心肝情愿,只可惜,別看這位爺生了一臉風流相,卻是個不可貌相的,任你艷冠群芳,才氣卓絕,都是走走過場罷了,萬花叢中過,卻片葉不沾身,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冷心冷腸的小霸王,竟會有朝一日把一個小女子放在心里著緊著,若非著緊,又豈會如此瞻前顧后,要知道這位爺?shù)男宰涌蓮膩矶际菤⒎ス麛嗟摹?/br>
    能得這位爺上心至此,這位又怎能說命數(shù)不濟呢,可若說命好卻偏生了這樣一個病秧子的身子。

    張懷恩在太醫(yī)院多年,精研婦人科,只一搭脈便知皎娘是先天不足之癥,女子的身子本就比男人嬌弱,就算先天足,若滑胎落子后失于調(diào)養(yǎng),落下個纏綿病榻的癥候也不新鮮,更何況天生便不足的,似這位的身子,口冷些說話,能養(yǎng)活到大,已是討天之幸,也是她命不該絕,遇上了小侯爺。

    要知道小侯爺雖有爵位在身,卻得了葉家傳承,而葉家曾是醫(yī)家泰斗,便如今沒落了,傳承卻在,以小侯爺?shù)尼t(yī)術便進太醫(yī)院也不在話下,以小侯爺?shù)尼t(yī)術加之心中著緊,什么千金難求的藥材,食材,精心搭配著三餐膳食,流水一樣的使,這般一點一滴調(diào)養(yǎng)起來,方能有今日成色,若擱尋常人家,何處去尋這些珍惜藥材食材,便能尋來也買不起。

    說白了,這位娘子的身子能如今這般,真真是用銀子堆出來的,不說旁的,便她平日里用的一盞茶,估摸都不尋常。

    可即便如此,先天不足也不可能調(diào)養(yǎng)的跟常人一般,能延壽已是不易,可懷孕生子,卻是婦人的鬼門關,這位是萬萬過不去的,而身為女子一生無子,卻又怎能說是命好呢。

    想到此,不禁微微嘆了口氣道:“小侯爺太看得起老朽了,老朽雖在太醫(yī)院這幾十年混了些名聲,也不過是在婦人科上有些經(jīng)驗罷了,若論醫(yī)術卻還不如小侯爺,以小侯爺?shù)尼t(yī)術自然知道大娘子的境況,是不宜產(chǎn)子的,產(chǎn)子兇險萬分,便是康健女子都難保無虞,更何況大娘子先天不足,便能把腹中胎兒養(yǎng)到足月,生產(chǎn)之時只怕也……”

    張懷恩所言跟孫婆子幾乎一模一樣,也令梁驚鴻心中最后那抹僥幸落了空,其實梁驚鴻隱隱知道皎娘是真的有了,之所以他未瞧出來,一個是月份太短,極難診出,再一個,自己是醫(yī)不治己關心則亂,這種心境下又哪里診的出。

    而張懷恩在太醫(yī)院多年,專擅婦人科,拿手絕活便是診喜脈,只足一個月,便能診出來,過三月便能斷出男女,十拿九穩(wěn),從未出錯。

    故此,他既如此說了,皎娘便是真有了,梁驚鴻臉色更有些不好看,看向張懷恩:“若落胎,對她的身子可有害處?!?/br>
    張懷恩聽了這話,滿頭黑線都下來了,心道,你這是故意難為我老頭子不成,你要是不懂醫(yī)術也就罷了,便不懂醫(yī)術的那些鄉(xiāng)野村漢,也知道落胎對婦人的身子有害吧,那可是生生的把肚子里的rou打下來,怎可能不傷身,要不然怎么說落胎是養(yǎng)小月子呢,養(yǎng)不好,依舊要落一身病。

    更別提這位的身子骨如此嬌弱,先天元氣本就不足,小產(chǎn)又傷一回,過后想調(diào)養(yǎng)回來且不論得用多少珍惜藥材,便是心思功夫都不知得下多少了,便如此,還不一定怎么著呢。

    故此,小侯爺這句簡直是明知故問,張懷恩咳嗽了一聲,卻只能顧左右而言他的道:“小月雖傷身,總是有機會調(diào)養(yǎng)的?!币馑己苊靼?,落胎傷身也比生孩子沒命了強吧。

    梁驚鴻沉默良久道:“當真沒有旁的法子了?”

    張懷恩不想他如此執(zhí)拗,這分明是入了魔怔出不來了啊,生怕那位有丁點閃失,倒也讓人感動,想想內(nèi)院那位美人,張懷恩也不忍那樣的美人香消玉殞,略沉吟道:“倒是曾看過一本古醫(yī)案上,有過一例婦人先天不足以至難產(chǎn)的病例,說是性命攸關之際正遇到一名江湖郎中從門外經(jīng)過,家里人病急亂投醫(yī),把那郎中請到家中,那郎中行了一術,終得母子平安。”

    梁驚鴻忙問:“何術?”

    張懷恩頓了頓方道:“破腹取子?!?/br>
    第157章 這個主意好不好

    皎娘錯了, 她錯在自以為是,即便她嘴上不說,即便她總是冷冷淡淡的, 即便她總是推拒跟他親熱, 即便不想聽他厚顏無恥rou麻之極的胡言亂語,即便總在心里對自己說,等他膩煩了丟開手去, 自己便能解脫,可這些都是她自以為是的想法罷了。

    她玉皎娘竟也是個如此虛偽的女子,心里想的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借口,其實她是軟弱的, 用這些自欺欺人的借口去遮掩自己日復一日的軟弱,軟弱的甚至護不住自己腹中的孩子。

    只是才幾個月而已,她便忘了梁驚鴻是個怎樣心狠手辣之人, 自己被他那些假意溫柔所惑, 那些厚臉皮的甜言蜜語, 胡說八道, 聽的多了, 竟也聽入了心,也就忘了他之前的那些手段,忘了這男人從來不是什么好人。

    皎娘錯了,錯在過于天真, 以為以他的身份地位, 會不在意多一個私生的孩子,卻忘了他或許真的不在意, 但侯府呢, 他尚未娶妻, 而以他的身份地位,所娶之妻必然也是出身高貴的世族之女,那樣出身的女子,又如何會容下一個出身不正的庶子或庶女,若鬧將出來必是一樁天大的丑聞,梁驚鴻再怎么胡鬧也不敢太過分吧,強納民婦是一時興起色迷心竅,便之后翻出來,也不過是紈绔子弟的一場荒唐的風流韻事罷了,可若弄出個庶子庶女來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些皎娘之前從未想過,或者是根本不想深思這些,迷惑于被梁驚鴻這樣的男人珍而重之的溫柔相待,便她也不知不覺跌了進去,許多事情都不愿去想了。

    直到一碗藥粥吃下去,腹痛如絞,血流不止,皎娘方從這場自己不知不覺陷進去的夢里徹底清醒過來,藥粥是梁驚鴻親自端來,并一勺一勺喂到自己嘴里的,腹痛如絞的時候皎娘仍清晰記得他臉上溫柔的笑意,那微微上翹帶著笑意的好看薄唇間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那樣溫柔,仿似蘊著萬千情意。

    他說:“好皎娘,再吃一口,吃了這碗粥,便好了。”

    皎娘從未這般心疼過,如挖心割rou一般的疼,她是個軟弱的女人,更是個糊涂的母親,她糊涂,她軟弱,可孩子何辜,他還那么小,甚至未成人形,便這么沒了。

    她之前并不知自己會如此心疼不舍,若知道的話,拼了命也會護住他吧,可現(xiàn)在就這么沒了,化作血水消失的無影無蹤。

    孩子沒了,但她這個軟弱糊涂的母親依然活著,并不是她想活著,是有人不允許她死,梁驚鴻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甚至不許她悲傷難過,而這男人的手段依舊無恥卑劣,他用爹娘,用冬郎脅迫自己用飯吃藥,他說,只他不放手,自己便想死也是不能的。

    皎娘忽然發(fā)現(xiàn)這幾個月來真如一場大夢一般,如今夢醒了方知男人的話是不能信的,哪怕信了一句,都可能悔恨終生。

    皎娘悔,梁驚鴻亦是心中后悔,他后悔一時疏忽,聽了孫婆子的話說皎娘的身子不易有孕,便認定了不會,等凝成胎氣,再用藥落胎,后悔已晚,便是再溫和的落胎藥,也需藥力生生剝離血rou,自然極傷身子,過后更要精心調(diào)養(yǎng),方能恢復。

    除此之外梁驚鴻并不后悔哄她吃下 藥粥,即便從那碗藥粥之后,皎娘便再未跟自己說過一個字一句話,梁驚鴻也從未后悔過,只要她還活生生的在自己身邊就好。

    那日聽了破腹取子,梁驚鴻便讓李順兒把張懷恩爺孫倆送回去了,張懷恩說的這些玄之又玄的醫(yī)案,他也曾看過,莫說破腹取子,便是活死人rou白骨也是有的,說是醫(yī)案,卻如市井上的傳奇故事一般,并無依據(jù),也不可信,至少他從未親眼見過,而以他對醫(yī)術的了解,并不相信世間會有破腹取子之事,便真有,他也不會允許這樣險之又險的法子,用在皎娘身上。

    故此,送走張懷恩之后,梁驚鴻便斟酌著開了方子,去廚房灶上熬煮了一碗藥粥,并親自哄著皎娘吃了,胎氣落下,方松了口氣。

    而皎娘對自己的恨意冷淡,梁驚鴻并未放在心上,一開始甚至有幾分莫名的竊喜,她之所以如此恨自己,是因在乎肚子里的胎兒,那胎兒卻是自己與她的骨血所凝,她既如此在乎胎兒,想必也是有一絲絲在乎自己的吧。

    這讓梁驚鴻陡然覺得自己并非是剃頭挑子一頭熱,這幾個月來終究是把皎娘這顆石頭一般的心,捂的軟乎了些,即便他是梁驚鴻,也不想自己一腔情愿,他喜歡她,自然也希望她也喜歡自己,便一開始不喜歡也無妨,日子長了總會喜歡,前提是她得在自己身邊好好的活著才行。

    故此,他不怕皎娘恨自己,因他清楚的知道,若無愛恨何來?他相信等她身子養(yǎng)好了,自己把前因后果說與她知道,這中間所有種種,或許一時會怨,但日子長了總會體諒自己,

    梁驚鴻不怕皎娘恨自己,他怕的是皎娘萬念俱灰了無生趣,就如她知道落了胎之后那幾日,她只是那般睜著眼躺著,不吃不睡,不言不動,若不是尚有鼻息,幾乎跟死人一般無二,即便睜著眼卻無焦距,仿佛失了魂魄的人偶。

    如此三天過來,梁驚鴻是真怕了,不得不故技重施,用冬郎跟玉家老兩口威逼脅迫,終是有了轉(zhuǎn)機,即便仍是不說話,卻勉強喂進了半盞參湯,那參湯是用千年山參去了根須,熬制而成,最是固本培元,補益氣血,便是垂危之人,一盞下去,也能吊住一條命。

    只是人參性燥,若是以前皎娘身子虛弱,萬不可用的,便平日所用參茶也是外邦進貢的洋參,性溫而不燥,最為適宜,如今精心調(diào)養(yǎng)了許久,已是康健的多了,兼之小產(chǎn)之后氣血兩虧,又三日水米未進,元氣空虛,方能受用的住這千年的老參湯。

    果然,半盞參湯下去,那雙三日來木呆呆毫無神采的眼睛,有了些許情緒,即便那情緒是對他的恨意,也令梁驚鴻松了口氣,她能恨自己便好,只這恨意也一瞬,過后便又是木呆呆的了。

    皎娘在床榻之上躺了足足兩個月,等她從床上起來下地被韓mama扶著走出屋子的時候,已進了九月,院子里早已花木凋零一片蕭瑟的秋意,唯有廊下數(shù)盆名品菊花,金黃一片,格外燦爛。

    辰時剛過,日頭正好,雖是九月院子里卻暖融融的并不覺著冷,韓mama讓丫頭挪了軟椅出來,放在廊下,既避風又有日頭還能賞院子里的菊花,扶著皎娘坐了,遞了一盞茶在她手上,心中卻不免暗暗嘆息,自落胎之后到今日兩個月,竟未開口說過一句話了。

    一個月來,韓mama把這件事的前因后果不知說了多少遍,皎娘卻沒有任何反應,若說她心里因此恨上六爺,卻也不像,雖不說話,卻并不排斥六爺?shù)挠H近,只不過有些木呆呆的,不說話也不笑,更不會生氣,不像個活人,像個沒有喜怒哀樂的人偶,便似如今這般坐在這兒,美人還是那個美人,只不過成了個木頭美人。

    想到此,韓mama也不禁嘆了口氣,當真是造化弄人,好容易這兩人之間漸入佳境,哪知一碗藥粥下去,又成了如今這般,看似平和安穩(wěn)其實不然。

    這男女之間,哪怕是拌嘴打架,亦或是恨的咬牙切齒,動刀動槍你死我活,都好過這般無波無瀾,若是兩人都無波無瀾的也還罷了,橫豎一拍兩散,偏只一個如此,另一個卻入心入肺的死活都不放手,這般境況僵持下去如何能善了。

    見皎娘端著茶盞半晌未動,韓mama只得低聲提醒:“吃茶?!边@才吃了半盞下去,韓mama把茶盞接過遞給后面的小丫頭,低頭間發(fā)現(xiàn)皎娘目光似是動了動,韓mama心中訝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皎娘盯著瞧的正是廊下一盆菊花,便道:“這一盆是昨兒才送過來的,比旁的開的晚些,難為卻有碗大,好看的緊,有白有黃,還有個好聽的名兒叫瑤臺玉鳳?!闭f著見皎娘并無什么反應,遂道:“今兒正是九九重陽,咱們南楚自來有重陽簪菊的習俗,大娘子若喜歡這瑤臺玉鳳,不若讓丫頭們剪下來,簪在鬢邊也應個節(jié)景兒?!?/br>
    韓mama也未想皎娘應自己,只不過是習慣這樣與她說話兒罷了,說著便讓丫頭們?nèi)X花,正因重陽簪花的習俗,小丫頭們正盼著呢,尤其眼瞅著一盆一盆的名品菊花送到內(nèi)院中來,心心念念都是過節(jié)簪花的事兒,一早便備下了剪子竹籃,只是韓mama未吩咐,不敢擅動,這會兒韓mama發(fā)了話,一個個都笑逐顏開的提著竹籃去擷花了。

    韓mama還怕她們糟蹋了這些菊花,提醒她們別緊著一盆剪,小丫頭們嘻嘻笑著應了,其實花園子那邊兒便有個偌大的花圃,栽了不少菊花,入了秋便開了黃燦燦一片,只是并非名品,小丫頭們自然更稀罕內(nèi)院這些。

    其實便韓mama不特意囑咐小丫頭們也不會緊著一盆下手,要知道,內(nèi)院中如今可是有幾十盆菊花,皆是難得一見的名品,是梁驚鴻特意讓人從京里送過來的,隨便哪一盆都價值不菲,甚至有幾盆是便是有錢也買不來的,那是宮中今年剛育出的新品菊花,市面上根本見不著,是娘娘特意賞下的,都讓梁驚鴻弄來燕州擱在了這別院之中。

    小丫頭們可不敢禍害,況且,只每盆剪上一兩朵,這幾十盆菊花呢,又都是大朵的,不大會兒功夫,四個提籃便裝的滿滿當當了。

    一并拿到皎娘跟前來讓她看,紅的,黃的,粉的,紫的,白的,還有綠的,每一朵皆有碗大,日光下那嬌嫩的花瓣上還帶著點點晨露,似是簪在花上的顆顆水晶一般晶瑩剔透。

    便是皎娘目光也動了動,似有晶瑩閃過,韓mama瞧了瞧四個提籃,伸手想去拿中間提籃里那朵瑤臺玉鳳,只是剛伸手過去還未拿起來,卻見梁驚鴻走了進來,便重又收了回來,帶著丫頭們見禮。

    梁驚鴻擺擺手大步過來,從中間提籃中拿起那朵碩大的瑤臺玉鳳執(zhí)在手中瞧了瞧,彎腰下去,把這朵瑤臺玉鳳簪在皎娘鬢發(fā)上,左右端詳了端詳,方滿意的點點頭。

    知道六爺跟皎娘在一處時,不喜有人打擾,韓mama把院里的丫頭婆子們都遣了下去,她自己也去了廚房,去瞧灶上溫著的藥膳,小月子最是傷身,即便再精心,短時間內(nèi)想調(diào)養(yǎng)到之前那般也不易,更何況皎娘本就有不足之癥,便是用了固本培元的千年老山參吊住了一條命,卻也傷了些根本,想徹底大好卻急不得了,沒有個一兩年是甭想著養(yǎng)過來了。

    其實韓mama覺著皎娘這回不單單是小月子的緣故,最根兒上還是心病,有道是心病難醫(yī),便是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治不了心病啊,只能她自己想開了不糾結(jié)才好,畢竟糾結(jié)也沒用,瞧這意思,六爺是斷不會放手了,只不過,也不能在燕州府耽擱了吧。

    兩個月前,皇上下了旨讓六爺隨北國使團一并回京,卻因皎娘小月之事,一直耽擱到今兒,侯府那邊可都催了多少回了,好在北國使團的那位賢王殿下愛游山玩水,這一路上走走停停,估摸著到京城怎么也得三個月,六爺方能在燕州多留了兩月,卻也只能是兩個月了,因從燕州到京城便是快船快馬不眠不休的趕路,也得一個月,故此,算算日子,六爺再怎么舍不得,這兩日也得啟程,不然若北國使團到京之時,六爺卻未趕到,可就是抗旨欺君的大罪了。

    若非皇上的旨意,梁驚鴻是絕不會這時候走的,他舍不下皎娘,即便她如今不跟自己說話,梁驚鴻也舍不下,若不是知道她小月之后,身子虧虛,禁不得長途急行,自己這次說什么也要帶了她一起回京。

    之所以耽擱到今天未啟程,是因心中不知為何總有些莫名發(fā)慌,就像這會兒,即便她就在自己眼前,一伸手便能把人抱進懷里,可心里就是不踏實。

    梁驚鴻瞧了她良久道:“今日重陽,舊俗里應簪菊登高,娘子既簪了菊花,也當?shù)歉卟潘銘斯?jié)氣?!别镒匀粵]反應,梁驚鴻也不以為意,眸光一閃,忽道:“娘子身子虛不想動,為夫抱著娘子登高也是一樣?!闭f著一彎腰便把人從軟椅上抱了起來。

    陡然被人抱起,皎娘雖身子仍沒反應,目光卻有一瞬慌張閃過,落在梁驚鴻眼中,唇角微微輕挑,露出個淺淡的笑來,微微低頭在她額發(fā)上親了親道:“莫怕?!北е隽藘?nèi)院,往花園行去。

    這別院占地頗廣,先頭便在燕州府赫赫有名,后被梁驚鴻置在手中,重新修葺翻建過,加之與皎娘常居此處,又著人精細收拾了一番,到此時已跟先前大不一樣,尤其花園更是費了許多心思,亭臺樓閣,畫廊軒館,花木奇石,一應俱全,畫廊一側(cè)各式花窗,緩步慢行,移步換景,恍惚中仿佛行于江南園林之中。

    即便懷中抱著個人,梁驚鴻依舊走的不緊不慢,閑庭信步一般從畫廊間行過,且每過一個花窗都要跟懷中的皎娘介紹幾句窗外的景致有何妙處。

    兩人緩步行過畫廊,日光斜落進廊間,把兩人的身影拖在一側(cè),看上去似是成了一個人。

    畫廊盡頭穿過月亮門便是一個木質(zhì)樓閣,有三層高,梁驚鴻抱著皎娘在樓下站定,抬頭看了看道:“這樓閣前些日子剛蓋好了,還未起名,匾額也未掛,今兒抱著娘子過來登高,倒是想起一個名來,莫若就叫皎月閣,娘子說這個名兒好不好?”

    說著低頭看了看皎娘:“娘子不說話便是覺得好了,如此我便讓人寫了掛上,免得光禿禿的不好看。”

    后面不遠處跟著的李順兒自是聽見了,心道,六爺這名兒起的當真直白,莫說這皎月閣,便這花園中的亭臺軒館都算上,只有名兒的莫不合著一個月字,六爺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心里時時刻刻都惦記著這位啊,要知道大娘子的閨名可就叫皎娘,皎不就是月嗎,當然,這些都是聽潘家大少爺說的,他沒念過書,斗大的字不識幾個,可不猜到六爺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得了,這院子里唯一沒起名的,今兒也有了,就甭白著了,低聲吩咐小子去府衙走一趟,知府大人最好舞文弄墨,如今這園子又在燕州府,求他這個知府大人的墨寶,也算便宜未出當家。

    皎月閣中三樓極是敞亮,四周皆是冰裂紋的檻窗,已盡數(shù)打開,成了一個頗為闊朗的敞廳,拐出四扇秋景山水屏風,便是通臺圍欄,憑欄設了美人靠,上面鋪著厚厚一層團花錦褥,一張花梨木小桌,桌上擺著新鮮瓜果茶點酒食,以備主人登高賞景。

    梁驚鴻便抱著皎娘在美人靠上坐了,雖已是九月入秋,卻是時已近午,秋陽正暖,和風煦煦,便在這高樓之上也并不冷,更何況皎娘還是被抱在懷里,他是剛從外面回來,外面的斗篷還在身上,這會兒抱著皎娘坐在美人靠上,怕她冷著,已把斗篷解了,嚴嚴實實的裹在皎娘身上,手腳都裹在了斗篷里,風帽也扣在頭上,再抱進懷里坐了,被黑色堆著暗云紋的斗篷裹住,遠遠瞧著像是抱了一個黑色的大繭,只那風帽的雪白毛邊外有細細的菊花瓣伴著幾縷烏壓壓的青絲垂落下來漸漸融進那暗色的云紋中,也瞧不真切了。

    皎月樓下便是菊圃,周遭結(jié)了一圈竹籬,竹籬內(nèi)傲霜凌雪的菊花開的正好,梁驚鴻指給皎娘瞧,皎娘倒也乖覺的跟著瞧了瞧,只是神色有些木呆呆的。

    梁驚鴻不由緊了緊手臂道:“最遲后兒我便要啟程回京了,皇上的旨意本是讓我隨北國使團一并進京的,已過了兩月再不能耽擱了?!闭f到此,低頭看了看懷中那張木木的小臉,微微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里仍是恨我,可即便你再恨我,我也不后悔,你的身子不能產(chǎn)子,若想保住命,必要落胎,你若當真喜歡孩子,待日后過繼一個便是?!闭f著頓了頓方道:“我想過了,燕州到底是北地,冷了些,你這身子最禁不得冷,倒是京里更適宜修養(yǎng),這次回京我安置妥當,最遲年底便來接你過去,京里暖和,你這身子養(yǎng)上個一年也就大好了,等你身子好了,想去哪兒都成,你說我這個主意好不好?”

    第158章 同二爺?shù)倪\氣

    兩日后燕州城外碼頭, 一艘快船起錨離岸,順水而下,船行極快, 不一會兒功夫便隱沒在煙波浩渺之中, 連帶船上那個一直挺身佇立不時往回望的頎長身影也隨船化進那般浩渺煙波之中,瞧不見了。

    周mama不禁道:“瞧剛六爺那依依不舍的意思,老奴真怕船未行, 又要跑回來呢,這可真是,便是再熱乎的小夫妻,都多少日子了, 也該有些膩煩了,怎瞧著六爺?shù)故窃桨l(fā)的離不得了,就為了別院那位, 硬是連皇上的圣旨都不顧了, 耽擱到今兒才動身, 便這么著, 也是一步三回頭的, 得虧那位身子不好,未送出來,不然,這可不成戲文里的十八相送了嗎。”

    葉氏夫人卻嘆了口氣:“真要是十八相送就好了, 人家梁山伯祝英臺可是郎情妾意兩廂情愿, 咱們這位小爺卻是剃頭挑子盡顧著一頭熱乎了,前頭那會兒好容易瞧著有些意思了, 哪知又生出了變故, 真真是前世的冤孽?!?/br>
    周mama:“要說起來, 那位倒真不該怨恨六爺,若不是她那樣的身子骨,難道憑六爺?shù)纳矸荩€容不下一個孩子,她如今這般卻辜負了六爺?shù)囊环囊狻!?/br>
    葉氏:“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孩子到底是娘的心頭rou,便月份短些,也是一樣,她身子骨再不好,終究是個女人,女人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你當初生旺兒的時候不也險些丟了性命嗎,你那時可想過自己的死活?!?/br>
    周mama道:“那時候哪還顧念著自己的死活,只要能把孩子平安生下來,便讓我下十八層地獄去過刀山火海也情愿的?!?/br>
    葉氏:“就是這個理兒,況,只怕這里頭還有誤會也未可知,若不然,事兒都過去了,又已經(jīng)說開,何至于鬧到如今這般境地。”

    周mama疑惑道:“還能有什么誤會 ,老奴瞧著六爺對那位可比以前更上心了呢,前兒重陽節(jié)那天,夫人不是遣了老奴去送您親手釀的桂花酒嗎,可巧正碰上六爺抱著那位在那花園子里登高賞菊,用斗篷裹的那叫一個嚴實,生怕吹了一絲兒風,說著話兒時不時還親上一口,哎呦那個親熱勁兒,看的老奴這張老臉都熱辣辣的,都沒敢上前打攪,把酒給了韓mama忙著跑了,要瞧那日的意思,倒像是好了?!?/br>
    葉氏聽她說的有趣也不禁莞爾,周mama這一說,倒想起剛上船時驚鴻的神色,雖不舍卻精神奕奕,那張俊臉上也是神采飛揚,不似之前那般總黑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了他銀子一般。

    葉氏是過來人,略一想便想明白了,一早上起來,男人如此精神還能是為了什么,必是昨晚上是順心如意了,不然豈會連著兩月積在俊臉上的陰霾一朝盡掃。

    想也是,這男女之間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何況皎娘也不是糊涂人,前因后果說開了,知道驚鴻是為了她著想,便有多少怨也該消了些吧,加之離別在即,驚鴻又慣會小意溫柔的哄人,一來二去的,還能推拒不成,難怪剛驚鴻那般不舍呢,想是昨晚上久旱逢雨,情思正熱,難舍的不是燕州城而是那芙蓉帳溫柔鄉(xiāng)啊。

    只是不知可真如自己猜想的一般,想著,便吩咐周mama且不回府了,先去別院。

    周mama自然知道夫人的心思,笑瞇瞇的正要讓車夫改道,葉夫人卻又道:“還是回府吧?!?/br>
    周mama愣了愣小聲道:“夫人怎又不去了?”

    葉氏白了她一眼:“皎娘那身子本就嬌弱,這又足足過了兩月,憑咱們那位小爺?shù)男宰迂M能善了,還是過幾日再去的好?!?/br>
    周mama頓時明白過來,忍不住噗嗤一聲樂了,低聲道:“可真是,六爺那身子骨壯實的跟頭牛犢子似的,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眼前兒又是心尖兒上的人,素凈一日都不易了,更何況足忍下兩月,昨兒晚上只怕是一宿都不得閑呢。”

    葉氏:“我今兒不去擾她,你走一趟吧,如今驚鴻去了京里,這一走少說也得幾個月,雖說韓mama留在了別院,到底不是正經(jīng)主子,加之她也上了年紀,又常日在內(nèi)院,外院那些仆役小子們管不到,難免就懶散了性子,你去走一趟多少能震唬著些,讓他們心里頭有個怕的,別以為主子不在,便偷懶?;?,不好正經(jīng)當差?!?/br>
    周mama:“是了,那別院大,六爺身邊跟著人本就不多,哪里使喚的過來,內(nèi)院還好,外院里的仆役護院大半都是牙行里送來的,之前六爺在也還罷了,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偷懶?;?,如今六爺去了京里,李順兒也跟了去,那些小子們沒了怕的,不定就要翻天了?!?/br>
    葉氏搖搖頭:“翻天他們應該不敢,夜里頭只怕免不得要吃酒賭博,這卻是要不得的,那別院本就在郊外,院子多,地方大,夜里更需謹慎?!?/br>
    周mama倒是聽出了葉氏的意思,不禁道:“怎好端端的夫人憂心起這個來,倒是聽聞咱們老爺來燕州任職之前,這燕州府內(nèi)常有山賊盜匪打家劫舍,禍害百姓,鬧得兇時人心惶惶,家家戶戶夜里都睡不得踏實覺,那些有錢的富貴人家更是雇了高手看家護院,這還是咱們老爺來了燕州,親自去駐地借了兵,把燕州府四周百里之內(nèi)的山林野地,清繳了幾遍,把那山賊盜匪繳了個干凈,這才有如今燕州百姓清平和樂的好日子,咱們老爺那周青天的名頭,不就是從這兒來的嗎,只咱們老爺在燕州府坐鎮(zhèn),那些山賊盜匪,哪還敢露頭?!?/br>
    葉氏道:“你怎糊涂了,想這世間的山賊盜匪哪有清繳干凈的時候 ,不過就是官府清繳的厲害了,他們往旁處去避避風頭,過后風聲小了,難保不接著干那殺人越貨的營生,畢竟那可是沒本的買賣,來銀子最快,那些人可沒什么良善之心,只認白花花的銀子,更何況小心無大錯,驚鴻若在,我再不擔心這些的,他如今不是回京了嗎,皎娘又是他心尖兒上的人,萬一有個什么閃失,讓我如何跟他交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