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回自己的鴨舌帽，與陪同對方上車之間做選擇時(shí)，程燎沒怎么猶豫地選擇了后者。

    姜池和代駕司機(jī)坐在前排，車內(nèi)很黑沒有開燈，擔(dān)心林原野喝醉以后容易暈車，程燎時(shí)時(shí)刻刻都在留意他的情況。

    林原野的狀態(tài)看上去不錯(cuò)，沒有絲毫要暈車的跡象，只來回反復(fù)地摸著他的帽子喃喃道：“沒有。”

    聽清了他的自言自語，程燎垂下頭來低聲淡淡問：“沒有什么？”

    林原野玩帽子的動作驟然頓住，繼而咬字含糊地回答了句什么話。

    程燎聽得不大清楚，不由得微微擰起眉頭，臉又朝他的方向垂低了幾分，“你說什么？”

    林原野聽到了他的問話聲，卻無法以正常的思維來回答他，只神色茫然地抬起頭來，嘴唇擦著他近在咫尺的側(cè)臉，柔軟而輕緩地蹭了過去。

    程燎維持著低頭的姿勢半晌未動，回過神來抬眸凝神看向面前的人時(shí)，卻見林原野從頭至尾都并未留意到，剛才那個(gè)輕鳶翦掠般淺觸即離的吻。

    他的眸中微微暗了暗。

    不同于從前那點(diǎn)輕描淡寫的喜歡，這是程燎第一次有了想要擁有林原野的念頭?？墒撬雷约含F(xiàn)在還不行，他現(xiàn)在面臨的復(fù)雜處境，不足以讓他動這樣的念頭。

    所以在司機(jī)將車停在林家門外，姜池打開車門扶林原野下車的時(shí)候，程燎非但沒有下車露面，還從林原野手中拿走了自己的帽子。

    姜池重新回到車上的時(shí)候，程燎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他。

    “如果他明天醒來以后不記得了，我希望你不要告訴他我出現(xiàn)過。” 目光淡然地落在姜池臉上，他最后聲音低沉地開口，“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守這個(gè)秘密?！?/br>
    反復(fù)在心中慎重地思量過，這個(gè)要求對林原野并無壞處，姜池在遲疑與猶豫中答應(yīng)了他。

    程燎在他的回答里轉(zhuǎn)頭看向車窗外。

    夢境進(jìn)行到這里時(shí)，程燎其實(shí)已經(jīng)隱約察覺到，自己是在做有關(guān)過往回憶的夢。然而即便如此，他似乎并沒有意識到，將視線從車窗外收回的那個(gè)瞬間里，他仍是有些難以自持般，低低地開口叫了一聲：“小虞?！?/br>
    第52章 離開

    林原野醒得比程燎早，他睜開眼睛的時(shí)候，旁邊的人似乎還在閉眼沉睡。他懶洋洋地撩起眼皮，卻沒有任何要起床的打算。

    男人綿長而又低緩的呼吸聲落入耳中，林原野不由得在枕頭里偏了偏頭，略帶新奇地打量起對方安靜的睡臉來。

    程燎一雙眼眸緊閉，黝黑的睫毛在眼底投落淡淡陰影，從林原野這個(gè)角度看過去，男人線條分明而流暢的輪廓，亦不似往常那般冷淡銳利。

    他的眉骨和鼻梁生得很高，是林原野喜歡的英俊骨相。林原野忍不住低低嘖了一聲，愛不釋手地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他的眉毛與鼻梁。

    大概是仍舊陷在什么美夢中，程燎對他的小動作無知無覺，看上去并無任何即將蘇醒的跡象。林原野心情愉悅地翹起唇角來，指尖從他高挺的鼻梁上緩緩滑落，小心翼翼地?fù)芰藫芩瓜聛淼慕廾?/br>
    程燎的睫毛并不比他短，只是男人的五官與長相，時(shí)常會讓人淡化與忽略掉，對方睫毛在臉上的存在感。

    想要知道對方睡得這樣沉，究竟是在做什么樣的夢，林原野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看了半晌，卻始終也無法從他那張平靜的臉上，窺探出任何細(xì)微的端倪來。

    林原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下巴邊。程燎的下巴生得亦是他喜歡的形狀，指尖慢悠悠地劃破空氣，在他的下巴邊勾勒出大致的線條輪廓，林原野忽然有點(diǎn)疑惑地頓住了。

    下一秒，他輕輕抬起手掌覆上男人的眼睛，維持著這樣的動作重新看向程燎的嘴唇與下巴。

    程燎的下巴無端端讓他覺得熟悉，可是他卻想不起來，那點(diǎn)微妙而又模糊的熟悉感覺，到底是從何處而來。

    很快放棄掉對這個(gè)問題的思考，林原野將手從他的眼皮上方挪開。手縮回來的時(shí)候，不小心蹭到了程燎的嘴唇，林原野的視線便跟著落向他抿起的嘴唇。

    兩秒以后，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悄無聲息地挪到男人的睡臉前，壞心眼地想要去親他的嘴唇。

    未料還沒來得及將自己的嘴唇貼上去，他就先眼尖地瞧見，程燎抿起的嘴唇輕輕動了動。林原野面上微微怔住，以為對方很快就要從睡夢中醒來，卻看見程燎閉著眼睛低聲吐出兩個(gè)字來：“小虞?！?/br>
    林原野此刻和對方挨得極近，將他的夢中囈語聽得清楚明白。眼底的怔色逐漸擴(kuò)散濃郁起來，林原野臉上的神色凝滯了一瞬。小魚，還是——

    小余？

    無論是小魚還是小余，程燎夢見的人大概都不會是他。雖然尚有理智告訴他，程燎在余家姐弟面前，并未表現(xiàn)出任何引人注意的異樣來，但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來，那日早晨余希在工地上與程燎獨(dú)處的畫面。

    余希似乎知道一些他不清楚的事情，他甚至還能叫出程燎其他自己未聽過的名字。

    林原野醒來時(shí)愉快的心情，就這樣毫無預(yù)兆地丟失了大半。他從男人身前爬起來坐好，眉頭輕蹙垂眼望向身側(cè)熟睡的人。

    而程燎也終于被他的動作吵醒，在他情緒莫測的注視里緩緩睜開黑眸。

    “醒了？” 男人猶帶輕微沙啞的嗓音從床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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