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燎不僅沒有低頭屈服，甚至還順利地在國外完成學(xué)業(yè)，名下建立起與程家毫無干系的公司來。

    與程家關(guān)系割裂的這些年里，他其實也能逐漸察覺到，家中人堅持反對這件事的原因里，除去思想觀念上的嚴(yán)格守舊以外，其實也與程家從政的關(guān)系網(wǎng)脫不開干系。

    新版修訂的婚姻法雖然早已存在，但在同樣嚴(yán)格守舊的政界審核流程里，依舊會對同性婚姻或多或少地存有偏見。

    然而這些都與程燎無關(guān)，他從沒想過要踏足那塊領(lǐng)域。

    在最后那點耐心耗完以前，程燎看見包廂里的那扇門被人推開了。林原野站在打開的門邊朝里張望片刻，最后徑直抬腳走向了坐在沙發(fā)里的他。

    喝過酒的林原野主動向他討要電話號碼，程燎將自己在國內(nèi)的號碼給了他。半個小時以后，程燎的手機(jī)上有陌生的號碼打了進(jìn)來。

    他起身推門出去接電話，聽到林原野在電話那頭吐詞不清時，第一時間就反應(yīng)過來，他大概又喝了不少酒。

    程燎一字未答地掛了電話，轉(zhuǎn)身推開隔壁包廂的門，踩著包廂里起伏的笑鬧聲走了進(jìn)去。察覺到陌生男人的進(jìn)入，圍坐在沙發(fā)邊的男生們不約而同地愣住，不等中間的姜池皺起眉來問話，他率先淡淡出聲道：“林原野喝醉了？”

    姜池臉上的神色頓了頓，語氣略帶狐疑地開口：“你找他有事？”

    “不是你們讓他給我打電話嗎？” 程燎輕描淡寫地說完，不等在場眾人反應(yīng)過來，就穿過他們走向沙發(fā)前，繼而在林原野面前原地蹲了下來，一雙漆黑的眼眸從鴨舌帽下抬起，視線筆直地投向他那張緋紅的臉，“喝了多少？”

    林原野顯然已經(jīng)醉得厲害，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沒有認(rèn)出他是號碼的主人，只蹙著眉頭將手機(jī)舉到他臉前，聲音里透著幾分不太明顯的委屈：“為什么沒有人說話？”

    意外于他喝醉酒后孩子氣的模樣，更意外兩人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是在林原野意識不清的狀態(tài)下。程燎稍稍思忖了兩秒，才嘗試著以哄孩子般的語氣回答：“他掛掉了?！?/br>
    林原野沉默地抿起嘴巴來，半晌緩緩垂下眉梢與眼角，小聲困惑地問：“他為什么掛掉？”

    因為他很快就過來找你了。

    這是程燎原本要說給他聽的話。只是目光觸及他眉眼耷拉的模樣時，不知道怎么的，程燎忽然就有些說不出口了。不過是平常的掛電話舉動而已，他卻莫名生出幾分淡淡的后悔情緒來。

    就好像這通電話原本不該掛，這件事上做錯的人是他。

    忍住想要伸手去摸他臉的沖動，程燎從他面前站了起來，轉(zhuǎn)身看向旁邊沉默的姜池道：“他醉得不太清醒，早點送他回去——”

    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完，察覺到身側(cè)手臂上多出來的重量，程燎驀地止住話音回過頭去，看見林原野雙手摟住他的手臂，悄悄將自己紅潤發(fā)燙的臉頰貼了上去。

    貼著他臉頰的手臂微不可見地滯住，程燎沒有將他的臉推開，“很熱嗎？”

    林原野的臉頰抵著他的手臂，動作遲鈍而又緩慢地點了點頭。手臂上傳來被他鼻尖輕蹭的癢意，程燎心中跟著微微一動，面上卻絲毫情緒都不顯，“熱也只能先忍著?！?/br>
    面前喝醉的人沒有說話，卻像是聽懂了他的意思那般，乖乖將臉從他的手臂前抬了起來。

    大約就連程燎自己都未曾察覺到，他的唇角勾起了極其微小的弧度來。

    任由他抱著自己的手臂不放，程燎繼續(xù)轉(zhuǎn)過頭和姜池說話：“你們也早點回去?！?/br>
    后者愣愣地點了點頭，分明不太清楚程燎的真實身份，卻還是鬼使神差地張口應(yīng)了下來：“好?！?/br>
    一群男生連忙收拾東西離開，送走其他朋友以后，姜池又不放心地回頭問道：“我先送他回去？”

    沒有否決他的提議，程燎將自己的手臂抽出來，示意姜池上前去扶林原野起來。姜池越過他停在沙發(fā)前，未等他彎腰伸出雙手去，林原野就自己從沙發(fā)里彈了起來。

    姜池愣神的那一秒里，就眼睜睜地瞧著他從自己身側(cè)擦過去，步伐踉蹌不穩(wěn)地撞進(jìn)了程燎懷里。

    最后是程燎半拖半抱地將他帶出了酒吧。

    姜池開了車過來，只是他也喝了酒，只能在酒吧里叫代駕。程燎扶著林原野站在酒吧門外等他，林原野就一聲不吭地轉(zhuǎn)過臉來，瞇起眼睛歪過頭盯著他看。

    被他這樣毫無遮攔地盯著看，程燎臉上非但沒有露出不悅的情緒，反而還抬起手來托住他的臉，輕輕將他的腦袋掰正了過來。

    他甚至還有多余的心情，略帶漫不經(jīng)心地在心中想，林原野喝醉以后完全不認(rèn)生。

    短短晃神的間隙里，林原野的手就已經(jīng)朝他的下巴伸了過來。霎時回過神來，程燎看著他的那兩只手，先是愛不釋手般地在他的下巴上摸了摸，隨即又不客氣地去摘他頭頂?shù)拿弊印?/br>
    程燎阻攔的手已經(jīng)抬了起來，卻不知道怎么的，又好似臨時了主意般，將自己的手放了回去。

    林原野如愿以償?shù)啬玫搅怂拿弊樱瑓s沒有如他料想中那樣盯著他的臉看，而是直接將他晾在了一旁，自顧自地低頭玩起他的帽子來。

    直到姜池的車開到兩人面前時，林原野仍舊樂此不疲在他的帽子上摸來摸去。程燎上前拉開后座車門，將林原野與帽子一同塞入了車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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