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鵬的勸誡，趙柔沉默。

    大概在她六七歲的時候，曾經(jīng)被拐走過一陣子，犯人的臉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但有些東西是刻在心底里的。

    當時發(fā)生的一切都像童話故事《賣火柴的小女孩》里講述的情節(jié)。孤苦無依的小女孩在寒冬里瑟瑟發(fā)抖，等待他人救助。

    街頭人來人往，一個高大的叔叔牽著小男孩走到跟前，琥珀色的眸子暖意融融，他溫和地問道：“你是走丟了嗎，要不要讓叔叔送你回家？”

    小女孩努力將凍僵的臉往衣服領子里縮，小眼神里滿是猶疑。

    “別怕，我是警察叔叔，我可以保護你的。”寬大的手掌蓋在粗糙的毛發(fā)上，溫柔安撫。

    ——把人帶到巷子里來。

    惡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它比冬天的寒風還要刺骨。小女孩睫毛像馴弱的蝴蝶快速抖動，她指了指旁邊的黑暗深處，“救，救救我爸爸?！?/br>
    “什么？”

    “爸爸他受傷了，流了好多血，躺在里面，我怕?！彼脑捜醯帽灰魂囷L吹散，但還是讓眼前熱心的大人受到關鍵信息。

    “小康，你和她在這里待一會，我去看看?！笔迨迦∠虏弊由系募t色圍巾，一圈一圈裹緊了小女孩的脖子。

    圍巾是溫熱的，她把臉埋在里面，讓人看不到表情。

    小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呆愣地拉著人坐在街頭裝飾用的圣誕樹下，彩色的燈光印在他琥珀色的眼睛里，璀璨發(fā)亮。

    一樣是琥珀色的眼睛啊。

    “圣誕快樂?！毙∧泻⑿Φ煤┖瘛?/br>
    結(jié)局是小女孩躲在禮物堆里，遠遠看著惡魔牽著男孩的手離去。

    趙柔閉眼，身體后仰，“你什么時候知道的?！?/br>
    “這和你無關，聽著，當年的事情從頭到尾錯的只有一個人，那個人不是你，所以我不會苛責你，你也不要把小心思放在他身上。”

    “這些年你根本就沒有把真相告訴過他，你自己也在害怕?！?/br>
    “你們倆沒有結(jié)果的?！睆堸i神情嚴肅，他不想齊康繼續(xù)和趙柔摻和在一起。這樣下去兩個人遲早都會受傷。

    秘密總有曝光的一天，就像現(xiàn)在這樣，牽扯到關系的人會去努力探尋，所以難以保守住內(nèi)心誕生的鬼胎。

    電話掛斷，趙柔蹲在消毒水氣味彌散的走道上，再一次感覺到深深的無力，她想起自己之前的豪言壯語。

    ——喜歡就是喜歡。

          以為藏住這個事實自己就能一直待在他身邊來著。

    這件事情沒那么簡單啊。

    第十四章 心動

    ========================

    01

    王燃睡夢中醒來，看見天花板的那一刻明白，他和齊康的狀態(tài)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徹底控制不住了。

    自從在行動中受傷后，他能聽到齊康聲音的機會越來越少，如今更是沒有溝通，沒有任何預兆，就直接回歸現(xiàn)實。他們愈加像正常的雙重人格那樣，互不聯(lián)系，各自獨立，在日常生活中交替出場，常常導致生活的混亂。

    唉，往日齊康還能坐在放映廳里提示自己幾句交換前的真實狀況，現(xiàn)在只能見一步走一步了。

    他側(cè)頭，琥珀色的瞳孔猛地震動。

    猩紅的陽光晃過眼后，躺在身邊那個人的面容清晰地呈現(xiàn)出來。一雙漂亮的狐貍眼，往下是精巧的小痣點綴在高挺的鼻尖上，清冷又帥氣。

    他們稍長的頭發(fā)在枕頭上勾連，親昵沒有距離，王燃甚至能聞到某種香甜的氣息。

    “醒了嗎？”

    在過去交往的歲月里，每天早晨都是繾綣的場景，謝堯習慣性揉搓青年的眼角，精神迷糊地安撫自己的愛人，“哎呦，睡得真好。”

    撲通，撲通，撲通。

    王燃心中的小鹿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用帶著綠芽的鹿角朝著心房“怦怦”直撞，然后粉紅色的愛心噴發(fā)，堆過頭頂。

    他腦海里閃過各種各樣浪漫的電視劇橋段，最后落在韓劇《舉重妖精金福珠》的經(jīng)典場景。因為很多男生都喜歡看足球，而梅西是最有名的球星之一，所以搭訕男生的時候要聰明一點帶到相關的話題。

    王燃無厘頭地想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見人快起身，他有些顫抖地說道：“或許，你喜歡梅西嗎？”

    “......”

    謝堯被徹底嚇醒了。

    02

    “你知道我是誰嗎？”謝堯在王燃面前擺手。

    王燃跪坐在病床上，誠實地搖頭。

    “那你知道你為什么會到訓練營的醫(yī)務室里嗎？”

    王燃注意到謝堯脖子上的手指印，心虛地撇開眼神。

    不會吧，不會吧，齊康和他打架了？而且居然還是齊康被打進醫(yī)務室？

    “砰！”房門打開，趙柔的出現(xiàn)掐斷了這尷尬的氛圍，她轉(zhuǎn)頭，用平和的語氣對謝堯說：“你是參加這屆《CHAOS》的練習生吧，不好意思，現(xiàn)在能讓我和他單獨聊一會嗎？”

    謝堯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滑動，猶豫再三，他決定把空間留給趙柔和齊康。

    他應承道：“好，我在門外等著?！?/br>
    病房里再一次只剩下兩人，王燃小心翼翼地觀察趙柔的表情。眼角泛紅，鼻翼微微張開，明顯是帶著怒氣哭過的表現(xiàn)。

    他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自己要遭罪了。

    果不其然，趙柔在靜默之后率先發(fā)難，她淡然地說道：“齊康，我們是朋友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