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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說我會遇見你 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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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擺出一副不愿意說的態(tài)度,別人也就不好強行打聽他的私事,王秀聳了聳肩,閉上嘴跟他一起下樓。

    這會兒學校里人少,宿管大爺在屋里端著飯碗看抗日神劇,瞅都不瞅路過的學生一眼。林瑾瑜他們下到一樓,一邊走一邊瞎聊,王秀道:“今天人少,食堂格子菜肯定也就那幾樣,不如順便去小賣部買根烤腸加餐?!?/br>
    “隨……”林瑾瑜話說一半,忽然不說了。

    “又怎么了?”王秀茫然地順著他的視線往路那邊看,濃密的樹蔭下站著一個高挑的身影,張信禮顯然是搬東西搬到一半臨時請假跑出來的,他臉上還掛著汗,寬松的五分褲褲腿上粘著點灰,露出的小腿肌腱發(fā)達。

    林瑾瑜在原地站住了,張信禮朝他走過來:“還敢掛我電話了?”

    他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沒穿校服有點不大像學生,蒙哥出于室友義氣,上前一步攔住他,問:“哪位?”

    張信禮道:“你哪位?”

    蒙古人大多直來直去,蒙哥說:“我問你呢你問我?!?/br>
    馬利道:“這我們班的,我認識?!?/br>
    “你們班的?”蒙哥說:“有事?”

    “你沒事,他有事,”張信禮朝林瑾瑜道:“一聲招呼不打自己收拾東西跑出來,要不是中午周嫂打電話問我今天家里沒人吃飯,用不用做我的,你是準備悶不吭聲,等著我待會兒大半夜到處找你?”

    “我打招呼了,”林瑾瑜說:“我爸媽都知道?!币馑际窃撝獣亩贾獣耍貌恢ㄖ?。

    “……”張信禮道:“自己能收拾好嗎。”

    林瑾瑜說:“當然,我又不是殘疾人?!?/br>
    王秀在一邊插嘴道:“他不會掛蚊帳?!?/br>
    哪兒來的叛徒,豈有此理,林瑾瑜作勢要揍他,王秀縮了縮脖子,作求饒狀。

    張信禮掃了眼王秀抱著他胳膊的手,說:“你們現(xiàn)在是去吃飯?”

    “是啊,大中午不去吃飯,難道去乘涼嗎。”

    張信禮接著問:“用我?guī)湍銌???/br>
    ……林瑾瑜簡直快煩死了,他很想對張信禮說求求你不要管我了,離我遠一點也讓我離你遠一點,遠一點才安全,遠一點才能讓你繼續(xù)在這里讀書。

    但他沒法把這些莫名其妙、怨婦一樣的話說出口,他說:“隨便,三樓306,你愛幫就幫,我們吃飯去了?!闭f完領著王秀就走,甚至沒往后看一眼。

    食堂里果然冷冷清清,窗口只開了一樓一個,林瑾瑜跟大家一起排隊打了飯,坐桌上去吃。

    王秀飯打得很少,林瑾瑜說:“你就吃這么點?”

    “身材管理必備,”王秀捏著勺子說:“豬在鄙視鏈最底層,太胖沒有人要的哦。”

    林瑾瑜下意識地想:還好我不胖,想完又吐槽自己不胖又怎么了,還不是沒人要。

    一頓飯他倆一個吃得矜持,一個吃得心不在焉,蒙哥馬利倒是狼吞虎咽。

    吃完飯各自回寢室,林瑾瑜想起這個點過來,張信禮肯定沒吃午飯,食堂打包要自帶餐具,他們沒帶,便想去小賣部給他買份糯米雞什么的……錢都付了他又開始打退堂鼓,明明想好了冷處理的,好不容易堅持了幾天,現(xiàn)在給他帶吃的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你從剛剛開始到底尋思什么呀?”王秀拿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心事重重的,抑郁癥了?”

    “你抑郁癥,你精神分裂?!绷骤ぐ阉执蜷_,看著手上那袋糯米雞,忽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對王秀道:“你過來,我跟你說個事?!?/br>
    ……

    蒙哥馬利吃完飯去cao場看人打球了,林瑾瑜和王秀推門進寢室的時候張信禮還沒走,白色的紗布蚊帳掛得方方正正,桌面也幾乎收空了,水池方向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我們回來了,”王秀道:“還沒走哪?!?/br>
    張信禮在水龍頭下洗抹布,兩只手上都是水。他把開關擰上,又把抹布擰干了,朝林瑾瑜的桌子走去,道:“馬上了。”

    林瑾瑜看見他一脖子的汗珠,默不作聲地過去把頂上的風扇打開。

    王秀舉起手上那袋糯米雞,說:“剛從小賣部給你帶的,請你吃。”

    張信禮忙著擦桌子,回頭看了眼,沒接他的,道:“不用了?!?/br>
    “什么不用了,”林瑾瑜忍不住問:“你吃中飯了?”

    “沒,”張信禮拿著抹布大開大闔,在林瑾瑜的桌上留下一道道粗長的水跡:“待會出去的時候隨便吃點就行了?!?/br>
    王秀看林瑾瑜,林瑾瑜朝他使了個眼色,王秀便上前去把糯米雞朝張信禮手里塞:“客氣什么,請你吃你就吃啦。”

    張信禮放在身側(cè)沒拿抹布的那只手一躲,迅速而利落地躲開了王秀的觸碰,他說:“謝謝,說了不用,不愛吃?!?/br>
    王秀訕訕地把手收了回去。

    林瑾瑜憋不過氣,老子好不容易好心特意繞路給你帶一回東西,愛吃不愛。他接過王秀手里的糯米雞,道:“你隨他,愛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了?!?/br>
    張信禮依舊擦他的桌子,好似什么都沒有聽見。

    一時間寢室里只有他擦桌子的動靜和風扇扇葉呼呼的轉(zhuǎn)動聲,王秀自詡察言觀色的本事不錯,這會兒自覺如芒在背,待不下去了,恰好他剛?cè)コ燥埱霸谙匆路肯戳艘路@會兒正好端個盆去拿。

    他便去里邊拿了盆和衣叉衣架,道:“那什么我去曬下衣服啊,你們慢慢聊?!闭f完邁著小碎步溜了。

    林瑾瑜站在一邊,無所事事,看張信禮給他打掃衛(wèi)生。

    張信禮一邊里里外外擦一邊道:“住校自己注意安全,小件的貼身衣物自己手洗,別圖省事往洗衣機里扔?!?/br>
    林瑾瑜心里不是滋味,說:“知道了?!?/br>
    “盆我給你買好了,就在柜子里,要用的時候拿,紙巾、衣架什么的順手買了點,不多,覺得少就自己再添吧。”

    林瑾瑜嗯了聲,張信禮轉(zhuǎn)過身,拿著用過的抹布回池子邊過水。

    老這么看著別人給自己干活,怎么著都別扭,林瑾瑜在他身后站了一會,道:“我自己來吧,你們下午不是一點就要到嗎?”

    “我請了半天假,”張信禮在水聲里說:“來看看你。”

    看我……為什么看我,又不是你親弟弟,有必要這么上心嗎,張信禮越對他好林瑾瑜就越焦慮:如果你冷漠一點、對我差一點、人再壞一點,我一定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煎熬。

    他盡量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禮貌道謝道:“謝謝,用我?guī)湍闶裁磫???/br>
    張信禮邊說:“沒有什么了,實在要幫,你去把拖把洗一下吧?!?/br>
    寢室獨衛(wèi)里沒有水龍頭,林瑾瑜拿了拖把,出門去洗衣房那邊洗。

    走廊上人不多,林瑾瑜的心情既沉重又甜蜜。

    他提溜著拖把走到洗衣房門口,卻見平時都大敞著的那扇木板門今天居然是關著的,林瑾瑜試著往里推了推,發(fā)現(xiàn)推不動,好像被人從里面拴起來了。

    搞什么飛機,林瑾瑜站在門口仔細聽了聽,里面有說話聲,好像還不止一個人。他敲了敲門,朝里喊:“里面誰???開不開門,別人要洗東西!”

    里面響起紛亂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一個聲音回他:“去樓下洗去,這兒忙著!”

    樓下是高一,人比高二還多,這會兒去樓下湊什么熱鬧……林瑾瑜沒去,而是又敲了敲門。

    里面喊:“讓你去樓下!聾了嗎?”接著又是一陣叮咣。

    林瑾瑜覺出不對味來了,這什么亂七八糟的響動,該不會……是在打架吧?如果是打架,那是誰打誰?他想起……王秀說來曬衣服,好像一直就沒回去。

    隔著一扇門,不認識的人挨打他是管不著的,可萬一是王秀呢?這家伙雖然平時舉止有點讓人rou麻,但不是什么壞人。

    林瑾瑜試探著往里喊了聲:“王秀?王秀你在里面嗎?”

    里面叮咣了一會兒,有誰罵了句“冊那娘額逼”,接著門開了,門后不知哪里伸出來一只手,拽著林瑾瑜的領子把他拖了進去。

    林瑾瑜被那只手拽著,一下被甩了進去。洗衣房里一片狼藉,王秀的盆翻著,好幾件衣服掉在地上,沾得黑一塊灰一塊,顯然白洗了。

    王秀被三個人圍著,擠在角落里,見林瑾瑜被人拽進來,尖叫了一聲:“你干嘛,看見打架不趕緊跑!”

    三個人里其中兩個林瑾瑜不認識,不知道哪個班的……只有最里面那個叼煙的人他認識,那是陳葉威。

    那個把他拽進來的人跟林瑾瑜差不多高,說:“cao他媽的,多管閑事,這誰???娘娘腔的朋友?”

    陳葉威往這邊看了眼,說:“我室友?!?/br>
    “威哥的室友?”剩下兩個人互相看了看:“那怎么辦?”

    陳葉威接著說:“不熟,”但隨即他不知想了什么,說:“算了,他應該走錯了,推出去完事?!?/br>
    林瑾瑜道:“神經(jīng)病,你們誰啊?哪個班的在這兒打人?”

    “關你屁事,”拽他的人說:“不是吧,這死人妖真有朋友?”

    縮在角落里的王秀說:“你才死人妖,你祖宗八輩都是死人妖,你媽的逼撕裂了生出你這么個sao貨?!?/br>
    圍著他的人顯然被激怒了,抬手就打,王秀一邊尖叫一邊用指甲去撓他,但他勢單力薄,明顯雙拳難敵四手。

    “人妖,整天娘娘腔你他媽惡不心,cao你媽的?!?/br>
    林瑾瑜怒了,他最看不得這種滿口臟話還恃強凌弱的,當即揚起拖把一人腦門上掃了一下:“別人娘不娘關你屁事!”

    他沒照腦門掄,只是象征性地惡心了他們一把,畢竟大棒打腦子不是鬧著玩的。

    王秀咬著牙說:“就是,老娘吃你家大米了?你們這些有娘生沒媽教的賤貨?!?/br>
    他嘴是相當不干凈,王秀越罵那些人越憤怒,又踢又打全往他身上招呼:“垃圾,艾滋病死基佬,不要臉求男人cao的賤貨。”

    林瑾瑜真的出離憤怒了,因為他們罵的那些詞里,有些并不單單只讓王秀一個人覺得被羞辱。

    他下手狠起來,一個一個掄過去,加入了這場混戰(zhàn)。

    “cao你媽的,這小子……”

    林瑾瑜武器在手天下我有,連棒了好幾個人,打得他們呲牙咧嘴。

    陳葉威把煙扔了,指著他,粗聲粗氣地說:“我是給你面子,拿著那玩樣滾,給你臉了?”

    他人高大壯實,往那一站十分有威懾力,林瑾瑜被憤怒籠罩著,還了他兩個字:“傻逼?!?/br>
    陳葉威揚手把拖把擋開,反手往自己這邊拽,要林瑾瑜松手。

    他比這里所有人力氣都大,林瑾瑜搶肯定搶不過他,其他人看準機會,照他肚子上來了一拳。

    人的肝臟、胃部這些脆弱而痛感神經(jīng)豐富的臟器都位于腹部,這一拳挨下去真的很疼,林瑾瑜痛得捂著肝臟蹲了下來,王秀驚呼了聲“鯨魚”,下去扶他。

    那些人更加囂張,一個勁地罵他們。

    敲門聲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響起的……或者更準確一點,那應該叫砸門聲,林瑾瑜蹲在地上緩解肝區(qū)的疼痛,聽見門外有人喊他。

    他吸了一口氣,喊:“我在這兒!趕緊來人?。∵@邊三個傻逼在這兒抖威風!”

    張信禮錘門,朝里面喊:“開門!聽見沒有?再不開叫宿管了!”

    他在寢室左等右等林瑾瑜都沒回來,于是出門看他,結(jié)果聽見一片人在議論洗衣房有人打架。

    宿管就是個老大爺,今天還沒正式開學,很多老師都沒上班,教導處平頭更不在,根本喊不來什么有分量的老師,要不他們也不敢這么囂張。

    里面的人沒開,林瑾瑜喊:“救命啊!這群沙比殺人了!”

    張信禮狠砸了一下門,退后幾步,一腳蹬在洗衣房老舊的木板門上,蹬出一聲巨響,里面的人冷不丁被嚇了一跳,暫時定住了……然后是第二聲、第三聲,一下比一下動靜大,老式的鐵插銷在響聲里搖搖欲墜,螺絲松動著震出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