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小師妹:敵人也是戲精?
房間的書桌上,擺了一個白瓷圓瓶,瓶內(nèi)滿滿當當插著一大束嫩綠的崖崖菜,絲絲微風穿過窗縫,卷著清香傳遍室內(nèi)每一處。 替小魔物療完傷,雁寧正要合上他衣服時,卻被這陣清香吸引了視線,扭頭看向那一團綠色,問道:“清炒好吃還是涼拌好吃?” 若水不樂意她的目光投向別處,舉起手擋在她與野菜之間,叫道:“主人別看它了,看我。” 雁寧撇過臉,故意打趣道:“你這張臉我看膩了,沒什么新鮮的。” “若水不信。”說罷便傾身向雁寧覆來。 雁寧直接伸手推開他肩膀,恨他不爭氣般,嗔道:“腦袋里凈想不正經(jīng)的,低頭看看你自己這模樣!” “警告你,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為的原因耽誤陣法!” 雖然雁寧詞嚴色厲,但若水卻當她是在關(guān)心自己傷勢,喜滋滋道:“主人,我只是想親親你,這也不行嗎?” 雁寧想說不行,但若水已經(jīng)先斬后奏——飛快挪開她的手,伸著脖子吻上她嘴唇。 意識到雁寧并未躲避,若水長睫一顫,縱使極力抑制也壓不住內(nèi)心激動。胸腔暖意延綿不絕,皆翻涌上來,化作濕熱的一吻,仔細縈繞在唇畔。 這些日子遭冷落的苦楚,經(jīng)此一吻,卻是如翻書一般由他悉數(shù)揭過,心甘情愿。 他不再淺嘗輒止,而是探出舌尖,游走在雁寧雙唇之間,試圖更深一步的接觸。 同時另一只手也動作起來,攬住她腰肢。手指隔著一層布料,忽輕忽重地揉捏,帶來十足的曖昧。 雁寧被弄得有些發(fā)癢,忍不住向后撤回身體。 但若水卻乘勝追擊起來,愈發(fā)加深了唇上的吻,直到雁寧雙唇變得濕紅,呼吸間只剩二人氣息纏繞。 “主人……”若水的語氣小心翼翼,仰著臉望向雁寧,神情似乎有一絲緊張。 他眨了眨眼睛,目光微微晃動,說:“我……” “砰!” 門口傳來一聲巨響,若水的話音戛然而止。 雁寧就只聽見了一個字,隨即被巨響震得一驚,下意識回頭看向門口。 只見季竹桾扛著一柄丈長的鐵錘,一步一步踏入房內(nèi),腳下踩的是碎成渣的木門。 她一面走,一面瞪著二人冷笑:“好啊!師姐你竟然還養(yǎng)了個小的!” “你怎么會來這兒?!”雁寧大驚失色,下意識就想站起身來,卻被身旁的人攔住。 她轉(zhuǎn)過頭,只見若水滿臉疑惑,與自己對視:“主人,她是誰?” 雁寧咧嘴一笑,半句話沒說。 別問,不想說話,想跑。 季竹桾見她不言不語,又冷笑道:“師姐為何不想讓我來?莫非是做‘賊’心虛?怕我知道?” “沒有,不是,不明白?!毖銓幓鹚贀u頭否認。 若水看到她的反應(yīng),忍不住質(zhì)疑道:“難道主人不見我是因為她?是不是她囚禁你了!” 雁寧倒吸一口涼氣,大聲說:“你瞎想什么!又亂看什么話本了?!” 話音剛落,又見季竹桾上前邁了兩步,痛心疾首道:“師姐怎可越來越墮落?就算是云扶風體虛精弱床上無能,但也不必找一個魔族!” “這都什么跟什么???!”雁寧狼狽地捂住了臉,只恨不能當場遁逃。 然而若水一聽季竹桾的話,卻淡定一笑,伸手握住了雁寧,清清嗓子,嚴肅道:“第一,主人才沒有墮落。第二……” 話音稍頓,若水轉(zhuǎn)頭看向雁寧,一面笑瞇了眼,一面說:“主人,瞧我說的對吧。云扶風就是老男人,氣血兩虛,根本不能伺候你?!?/br> “以后還是讓我服侍主人吧?!彼靡庋笱蟮?。 此話一出,雁寧還沒表態(tài),季竹桾倒是先急了,大喝一聲:“呸!死魔族,想爬我?guī)熃愕拇玻磕阋膊皇鞘裁春脰|西!” 說罷她鐵錘猛地一揮——竟是砸碎了旁邊那張書桌。 “識相點就快滾,否則形同此桌!” 季竹桾指著地上碎片,大聲怒喝。與此同時,雁寧與若水的視線也隨之看了過去——只見滿地木屑中,夾雜著數(shù)塊白色碎瓷片,以及依稀能看出一點兒形狀的綠色葉渣。 雁寧:“……” 若水:“……” 在看到地面上碎了一地的瓷瓶,和崖崖菜“尸體”的那一刻,雁寧已經(jīng)意識到,一場“大戰(zhàn)”在所難免了。 果然,身旁的小魔物掌心一緊,隨后放開了她的手。 “主人?!彼D(zhuǎn)頭看向雁寧,神情十分堅定,“抱歉,可能要浪費你這次療傷了。” 雁寧嘆息道:“你確定嗎?我可累了,懶得再攔架?!?/br> “嗯?!比羲康匾恍Γ垌鴱潖?,對她擠了擠眼睛,“主人不用擔心我。”說完便飛身下榻,迎面對上蓄勢待發(fā)的季竹桾。 “不管你是誰,壞了我給主人準備的東西,就要付出代價!” 他躍向窗邊,對季竹桾道:“出來打,別擾了主人歇息?!?/br> 話音剛落,便反身跳下閣樓,身體凌空一轉(zhuǎn),穩(wěn)穩(wěn)落到地面。 季竹桾臨追出去前,忽然轉(zhuǎn)回頭,對雁寧說了一句話:“師姐,就算打死了我也不會賠你新的男寵哦。” 片刻后,雁寧也走到窗前,低頭瞅著打得難舍難分的二人,忽然喊了一聲:“喂!別真打死了,留一口氣。” 說完就關(guān)上了窗戶。 樓外的二人對視一眼,彼此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強烈的仇視,以及摸不著頭腦的疑惑。 季竹桾:果然師姐還是重色! 若水:竟能讓主人心軟,莫非又是舊相識? 屋內(nèi)的雁寧倒是非常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緒,轉(zhuǎn)身瞧了瞧凌亂的屋子,便繞過碎屑走回床前,沒事人一樣躺下睡覺。 樓下的聲音透過窗扉傳進房間。 除了打斗聲,還有一句又一句的叫罵。 “賤男人!去死吧賤人!” “賠我的菜!” “賠你爹個蛋!以色侍人的下賤魔族!” “你想侍還侍不到呢?!?/br> “你!” “??!誰偷襲我?!” “哈哈哈死妖魔遭報應(yīng)了吧?!?/br> 打斗聲仍未停歇,甚至比方才更強盛了一些。床上的雁寧淡定收手,翻了個身閉上眼睛,深藏功與名。 待到天光遲暮,倦鳥歸林,幾聲寒鴉嘰嘰喳喳掠過閣樓上空,她才幽幽醒來。 窗戶緊閉,滿屋光線昏暗。不知何時,藏書閣前的打斗聲已經(jīng)悄然不聞,樓內(nèi)樓外,氣氛皆是詭異的安靜。雁寧耳朵一動,卻是清晰地聽見了自遠處傳來的響動。 “哼,魔族終究是魔族,修了仙術(shù)又怎樣?還不是三腳貓功夫!” 少女聲音悅耳,如山澗冷泉一般清脆動聽,語氣卻充斥著傲慢,聽起來令人恍覺在她眼中世間萬事皆不值一顧。 緊隨其后響起的,是一聲少年的低咳,短促又沉悶。 “咳咳,你和主人,是什么關(guān)系?”少年嗓音沙啞,風箱似的,像是胸腔受了重傷,連呼吸都難以忍受。 “你不需要知道,因為——你很快就要死了。”少女言語間含著笑意,聲音卻冰冷至極。 就在她最后一個字落下的剎那,雁寧身影一動,瞬間出現(xiàn)在她背后。 “住手?!?/br> “師姐?” 透過季竹桾窈窕的背影,雁寧看見了前方的小魔物——正一手撐地,一手按著胸口,嘴角掛著一絲血跡,額頭還有一片石子大小的青紫。 那額頭的傷…… 雁寧收回視線,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主人?!比羲姷窖銓?,不禁低聲喚了一句,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反而神情郁悶。 “抱歉,讓主人失望……”話沒說完,他又咳了一聲,嘴角血絲潺潺流下。 季竹桾翻了個白眼:“裝模作樣。” “師姐,你別攥我胳膊了,等我殺了這個魔族崽子,咱們再拉手?!?/br> 她沖雁寧“昂”了一聲,哄孩子似的。握著長劍的手臂用力往回縮,試圖逃脫對方的束縛。 奈何雁寧這次是用了十足的力氣,愣是沒讓季竹桾撤后半分。 “小桾,我在樓上說的什么?他現(xiàn)在不能死?!?/br> 季竹桾敏銳地注意到她口中的“現(xiàn)在”二字,不由得動作一頓,回頭看向雁寧。 只見雁寧嘆了口氣,抬手理了理她打斗時弄亂了頭發(fā),對她溫柔一笑:“聽我的話,好么?” 季竹桾雖然猶疑,仍點點頭,道了一句:“好?!?/br> 二人的話音皆是小之又小,并未讓若水聽見,因此他只看見了雁寧手指梳理季竹桾的長發(fā),又看見對方向雁寧點頭,一時內(nèi)心黯然不已,以為又要“失寵”于雁寧,又要遭遇冷落。 忽然他心底生出一股不甘,心道憑什么自己次次要被別人擠掉位置? 主人就應(yīng)該是他的,也只應(yīng)該是他的。 “主人……”若水用力咳了一聲,在雁寧聞聲而至的注視下,強撐著站直身體。 雁寧見他顫顫巍巍的,便繞過季竹桾,站到他面前,“你還好……算了你看起來挺不好的。” “師姐,我也受傷了!”季竹桾也擠進二人中間。 “你傷哪兒了?”雁寧無奈看向這個只是亂了幾根頭發(fā)絲的少女。 “我,我……” 季竹桾“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了,最后索性反客為主,質(zhì)問道:“這個魔崽子到底是什么東西?師姐為何這樣護著他?!” 雁寧還沒說話,若水又拽著她胳膊問:“主人,可不可以告訴我,她是你什么人?” 雁寧道:“她是我……” “魔族妖孽,憑什么告訴你!”季竹桾直接插了一句,氣勢洶洶對若水呵斥。 若水也不遑多讓,反唇相譏:“那主人也不必回答你!” 季竹桾哪受過這種閑氣?當即又與之對罵起來。 “不知死活的東西,敢挑釁本姑娘!” “主人,她好兇?!?/br> “賤人裝什么可憐!” “主人,她還在罵?!?/br> “師姐別攔我,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他!” …… “你們!你們安靜點兒啊!” 半響雁寧氣得一手一個捂住二人的嘴。 要不說她不想讓這倆人見面呢,早就預(yù)知會吵架,所以特意隔開他倆。 沒想到還是一見面就打起來…… “吵死了你們!比烏鴉還煩!” “誰再說過話超過三個字,我直接用困尸咒!” 被呲得了一頓,二人終于消停下來。 雁寧開始興師問罪,第一個卻指向了季竹桾:“說吧,誰告訴你我在這里的?” “是云扶風!”季竹桾連猶豫都不帶猶豫的,干脆直接賣了對方。 “是這個兩面三刀的男人說的!” 笑話,她怎么可能提云扶風隱瞞? 不等雁寧細問,季竹桾便一五一十說了來之前的經(jīng)過。 …… 早晚殺了云扶風。 同時同地,這竟成了三人殊途同歸的念頭。 時間回到雁寧與小魔物摘野菜回來之前。 季竹桾正在尋找雁寧時,恰巧遇見云扶風。 她知道對方一向關(guān)注雁寧,便攔住他問道:“喂,你看見我?guī)熃懔藳]?” 云扶風想了想,道:“大概是在藏書閣?!?/br> 季竹桾疑惑道:“藏書閣?” 云扶風伸手指了指藏書閣的方向,道:“阿寧自進魔宮后一直住在那里,我也是求了她好久,才肯來青居?!?/br> 正說著,他像是想起來什么窘迫的事,無奈地搖了搖頭。 季竹桾卻展顏而笑:“果然,師姐還是到哪兒都愛看話本子。” “是嗎?”云扶風神情微妙,看上去有幾分異樣,“我倒覺得,但凡書籍話本之類,還是一個人讀著最安靜。若是和人同居,便有些吵了?!?/br> “你說什么?” 季竹桾語氣驟然冷了下來,眼神森寒,轉(zhuǎn)頭看向遠處的閣樓,幽幽道:“藏書閣里,除了師姐,還有誰?” 云扶風默然不語,眼尾卻瞇起一絲極淺的弧度。 ————————————————————————— 大師兄:感覺后背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