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臉頰因興奮而帶上如晚霞一般的紅暈。發(fā)髻上的紅繩如同主人那般，調(diào)皮地晃了晃。

    “當(dāng)然開心?！鄙蛱}放好筐子，恨不得天天體會這種薅羊毛的快樂。

    她和沈娘子本來就挨得很近，這會兒她擠得更緊些：“娘，你和二當(dāng)家三當(dāng)家很熟嗎？”

    沈蘿總感覺他們和沈娘子的關(guān)系非比尋常。

    沈娘子想了想，點頭：“很熟，咱們家就是和他們一起掙錢的?！?/br>
    沈蘿嘴巴變成“o”型，好奇追問：“怎么回事？”

    “可，這得從好多好多年前，也就是你還沒出生的時候說起。”

    原來，當(dāng)年沈家夫妻出城路過某處山路時，碰到一伙人出來劫道。

    當(dāng)時的大燁朝初定，遠(yuǎn)沒有現(xiàn)在繁盛。山賊時不時冒出來。

    “然而，你娘是誰，你娘可是擁有大力氣的女人，”沈娘子舉起手臂，“當(dāng)時我隨手撿起地上的木棍，沖上去就是一頓打，幾個大小伙子都被我給打懵了。”

    沈蘿：“這……這么猛嗎？”

    趕著驢車的沈青儒點評：“一力降十會?！?/br>
    “他們當(dāng)時的三腳貓功夫，”沈娘子擺擺手，“我看著都寒磣?！?/br>
    “那幾個小伙子就是二當(dāng)家和三當(dāng)家他們嗎？”沈蘿問。其實她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問出來也就是確認(rèn)一下。

    “對。”沈娘子點頭。

    后來，在沈娘子的“友好交流”下，他們交代了身世和家庭情況。

    其實二當(dāng)家他們也是迫于無奈，族里老的小的病了一堆，沒錢看病，這才拿起木棍出來試一試，連菜刀都不敢拿。哪里想，出師不利，碰上了沈娘子和沈青儒。

    “當(dāng)時我看著他們也是可憐，便出錢給他們治病?！?/br>
    沈青儒適時說道：“娘子心善?！?/br>
    沈蘿：……夠了，怎么說個故事，她爹還給她娘當(dāng)捧哏。

    沈娘子接著道：“這一幫，也出了點感情，他們也的確可憐，都是逃荒來的，壯勞力都去打仗了，只留下幾個十幾歲的小子看顧族里的人。你說他們得干點什么才能養(yǎng)活這一大家子人?！?/br>
    “我就想著，送他們?nèi)W(xué)武吧?！?/br>
    “再后來，等他們學(xué)了點本事，我便和他們一起開武館和鏢行，小子們干得還不錯，鏢行一年走四次南北船道，也算是賺到了錢?！?/br>
    “你許多衣服和小玩意，都是直接從江南那邊帶過來的。”

    “哇！”沈蘿感嘆，“娘這算不算慧眼識珠？”

    沈娘子燦然一笑：“是不是慧眼不知道，但算是問心無愧吧?！?/br>
    何止是問心無愧，沈蘿設(shè)身處地想了一下，沈娘子算是改變了一群人的命運吧。

    如今重山武館在城中也算是小有名氣，重山鏢行名譽也很不錯，她娘親算是幕后老板。

    “等等，娘，你是……大當(dāng)家？”

    沈娘子一抱拳，狡黠道：“正是正是，我就是那個從不露面的神秘大當(dāng)家。”

    “那你也會武藝嗎？”沈蘿的睫毛如小扇子一般閃呀閃。

    “會啊，不然怎么降伏武館那一群人？”沈娘子驕傲。

    “我從小就力大驚人，你外祖母帶我去街上看武刀雜耍，回家我就能把招式都舞出來。當(dāng)時請老師傅過去教他們，我就在旁邊看。等老師傅走了，他們學(xué)了個七七八八，我全學(xué)會了?！?/br>
    沈青儒：“娘子聰明?！?/br>
    沈蘿真心贊嘆：“娘，你真厲害?！彼铮艽?！

    “那是，”沈娘子被父女倆捧得渾身飄飄然，“你大哥平時看起來是憨憨的小蠻牛，但在武學(xué)上是真有天賦，這都是遺傳了我?！?/br>
    還在武館哼哼哈嘿的沈榮突然打了個噴嚏。

    “大哥被娘你這么一說，肯定打噴嚏?！?/br>
    娘兒倆笑作一團。

    沈蘿給沈娘子捏捏手臂，“娘，那我能跟您學(xué)武嗎？”

    沈娘子一頓，“怎么突然有這個心思了？”

    “您看啊，一來可以強身健體，二來還可以防備壞人，再者，我做菜也是需要巧勁兒的，這正好跟武學(xué)可以互助互補嗎？”

    沈青儒對沈蘿學(xué)武倒是看得很開：“雖說現(xiàn)今天下太平，但有個傍身的武藝也好?！?/br>
    沈娘子當(dāng)然沒有意見，“只是……”

    她捧起沈蘿rou嘟嘟的臉，心疼道：“看，你最近因為常給我們做飯都瘦了，娘是怕累著你，你一天天轉(zhuǎn)個不停，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br>
    沈蘿：有一種瘦，叫你娘覺得你瘦。

    “我不累，”沈蘿眨巴眨巴眼睛，紅頭繩垂落在沈娘子手背上，“爹娘和大哥二哥都喜歡我做的菜，很高興呢?！?/br>
    她最怕的是，沒人喜歡吃她做的菜，沒事可干，沒人需要她。

    “那當(dāng)然，阿蘿做的菜，天下第一！”沈娘子信誓旦旦道。

    沈娘子的手帶著薄繭，撫在臉上的觸感糙糙的，帶著溫?zé)幔瑤е⌒囊硪淼奶巯А?/br>
    沈蘿不由自主笑了出來，睫毛扇動的頻率更快，壓去眼底涌上的熱意。

    “娘，倒也不必如此強捧我，等再過十年，您再說這話吧?！?/br>
    “哼，小鬼靈精，夸你呢?！?/br>
    歡聲樂語灑滿回家的路。

    *

    晚飯做的是蘿卜羊骨湯。冬日里喝上這么一碗湯，簡直暖心又暖胃。

    “這半斤羊排是原價呢，”沈娘子沖洗時晃晃手里的rou，“怎么就這么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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