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否認(rèn)顏澀是個有缺點的人，但她的優(yōu)點同樣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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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回去的路上下了雪。

    顏澀小跑到雪堆積起來的灌木叢去拍照, 羅佳峪就站在人行道上等她。她回來，他張開外套，顏澀撲到羅佳峪外套里面, 臉貼著熱乎乎的身體發(fā)笑。

    等放假，他們一起去了新英格蘭水族館。

    水族館的主色調(diào)無一不是藍色，就算有黑色，也是突出藍所在。里面有和海洋連通的水槽, 顏澀孩子氣地橫沖直撞, 到處跑來跑去。羅佳峪已經(jīng)能自覺地接過手機, 給她拍下乏善可陳, 但也差強人意的照片。

    他們站在巨大的玻璃海幕旁邊，望著一望無垠到難以覺察的水域。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生物生存其中, 自由自在。藍色的光映照在二人美麗的臉龐上, 年輕的情侶全神貫注觀賞, 眼睛閃閃發(fā)亮。

    羅佳峪傾斜視線, 瞥見她一心一意的表情，于是側(cè)過了臉。他打量她，黯淡的微笑轉(zhuǎn)變?yōu)閾诫s遲疑的思索，眼神緘默而溫柔，如透明的胸鰭隨水波舒展。

    顏澀也回過頭，他已經(jīng)重新望向水中。她觀察他, 帶著足夠年少的有恃無恐, 勾起唇角, 眉眼彎彎, 水箱的光澤平鋪在面頰上, 像鱗次櫛比的圓鱗。

    熱帶魚旖旎地游過。

    終于, 他被她捉住了。顏澀說：“你看我干什么？”羅佳峪忍不住笑, 想把臉埋下去，一邊感慨：“對不起?！?/br>
    顏澀才不會責(zé)怪他，卻用肩膀輕輕撞著他，笑嘻嘻地說：“說呀，你看我干什么？把你的秘密說出來?！?/br>
    “嗯……”羅佳峪想了想，繼而看向她，那是有點突如其來的鄭重，“對不起?！?/br>
    “為什么道歉？”

    羅佳峪看著水族箱說：“最開始認(rèn)識你的時候，我以為你討厭我……你確實也不喜歡我吧？”

    顏澀驚訝地眨了眨眼：“咦？我討厭你？我沒有呀！為什么你會這么想？”雖然很快她就心虛起來，非要說的話，盡管談不上討厭，但她的確找了他很多麻煩。

    “我當(dāng)時的情況實在說不上好。一個腦子有問題，沒有學(xué)上，也沒有正當(dāng)工作的陌生男人賴在你家。我其實有點怕你。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有次你問了我手上的疤。你給我看你的——”說到這里，連羅佳峪都忍不住笑了。

    顏澀怎么會不記得，她只是啞口無言。

    她做了什么啊？

    在別人家破人亡，隨時都有可能被醫(yī)院拉走時搗亂，想把他從閣樓趕出去。

    拿削蘋果時不小心的傷口和他被親戚開車撞飛后弄出的重傷相提并論。

    顏澀那時候還不夠喜歡他，至多只是在意。還不像現(xiàn)在一樣。

    羅佳峪說：“我當(dāng)時覺得你肯定討厭我?！?/br>
    顏澀已經(jīng)開始手足無措了，然而他卻很平靜地說下去：：“你問我討不討厭你，那時候，我感覺很奇怪。畢竟我討不討厭你，對你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你有很好的條件，有重要的朋友、家人，就像以前的我一樣。我討厭誰不重要，你不會在乎的?！?/br>
    準(zhǔn)確來說，沒有人會在乎的。

    就算他像垃圾一樣被扔在醫(yī)院昏迷，若非好心人出現(xiàn)，連住院費都繳不上。

    她忽然沒那么著急了。顏澀望著他，手輕輕牽住他外套，歪著頭說：“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嗎？不對……那你后來知道了嗎？”

    羅佳峪好像在想什么，然后嘆氣，他看著她，兩個人相視一笑。顏澀沒頭沒尾地想，她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羅佳峪的背影了。

    “所以我向你道歉。還有，”羅佳峪的笑有點懊惱，無可奈何，安坐待斃，湊到她耳邊。似曾相識的動作，雖然仍然不是親她臉，卻是全然不同的臺詞，“我很崇拜你?！?/br>
    盡管心里沾沾自喜，顏澀拿喬地哼了一聲，還是單手抱了抱他，以同樣的耳語模仿他：“謝謝?！?/br>
    羅佳峪說：“還在國內(nèi)的時候，我去以前的大學(xué)，在街上看到一個酒店，在門口裝了一座很大的玻璃魚缸，里面養(yǎng)了很多觀賞魚。”

    顏澀眼前一亮，回想起自己在宿舍到練習(xí)室路上看到的建筑，不由得低頭發(fā)笑，暗暗感慨竟然有這么巧的事。

    “怎么了？”

    “沒什么，”顏澀搖搖頭，然后問他，“那你有沒有想過養(yǎng)？要是沒錢的話，我可以借給你?！?/br>
    羅佳峪很快地否認(rèn)了：“養(yǎng)這種魚需要費很大勁養(yǎng)水，還不如干脆讓它們在海里……你想養(yǎng)？”

    顏澀朝他笑了：“熱帶魚對水溫要求太苛刻了，不是自己喜歡的環(huán)境就不行。跟我一樣任性，還是算了吧?！?/br>
    她扶著欄桿，愜意地晃動身體。突然間，剛才的對話重現(xiàn)，顏澀后知后覺，反射弧太長，用她很久沒動過的腦筋捕捉到一個細(xì)節(jié)：“那那天晚上你是故意沉默嚇唬我的嗎？！”

    “怎么可能呢?！?/br>
    “別回頭！羅佳峪！你看著我的眼睛說！”

    作為補償，羅佳峪請顏澀去吃了一頓廚師發(fā)辦、價格高昂的大餐，還被她要求二十四小時聽她的命令。

    顏澀打開自拍鏡頭，說：“羅佳峪，過來抱我?！?/br>
    他一邊把藍牙鼠標(biāo)放到腿上用，目不轉(zhuǎn)睛看屏幕，一邊通過辦公椅移動到她身邊，然后拿著鼠標(biāo)抱她，回頭發(fā)現(xiàn)在拍，差點連人帶椅子一起摔倒。顏澀拿著手機發(fā)出嘲笑。

    過了一陣子，她又打開后置鏡頭，對著他和書桌說“羅佳峪，開一下窗戶”“羅佳峪，我想喝牛奶了”“羅佳峪，給我充電器”，然后錄羅佳峪起身走來走去。他笑著抱怨“你只是想拍而已吧”。

    “給我魔力親親。”顏澀拍累了，手機也要充電。她突然這么說。

    他已經(jīng)走過來，卻沒搞懂其中名詞的定義：“魔力親親是什么？”

    顏澀不回答，只叫他親。羅佳峪打算親額頭，她坐著，故意把臉仰起來，示意不是那里。嘴唇才接觸，她就把舌尖推過去。羅佳峪蹙眉。

    等接完吻，顏澀堂而皇之地歪曲事實，笑得很得意，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問：“感覺到魔力了嗎？”

    顏澀不認(rèn)為主動是女生戀愛的禁忌。雖然沒能有過早戀經(jīng)驗，她乍一看很保守，但實際，她只是高標(biāo)準(zhǔn)、嚴(yán)要求罷了。假如有機會留下美好回憶，何樂而不為？

    顏澀不會輕易給出自己的愛。

    她最愛的人絕對是自己。

    出國前，顏澀在網(wǎng)絡(luò)上搜索了能不能帶安全套出入境。

    因為摸不清尺寸，所以買了比較常用的平均款和稍大一些。前者以防萬一，后者算是少女春心。假如有意外情況，她再選擇放棄或者亞馬遜。萬能的網(wǎng)購！這也是她明明不打算叫外賣，卻還是問了他公寓地址的原因。

    來之前，她和艾敏情說了羅佳峪的事，畢竟都是練習(xí)生，有保密協(xié)議和規(guī)則意識。況且，她也知道艾敏情的男朋友。

    “等回來我打算報備一下?！彼f。

    艾敏情盤腿坐在床上，邊玩手機邊回答：“報什么備呀，反正很快就會分。”

    顏澀不說話。其實她沒想那么多。

    年輕時的戀愛不用考慮結(jié)局。她還是第一次戀愛，何必就把自己焊死。再說了，她以后是要出道的，即便現(xiàn)在八字沒一撇，但她就是有這樣的自負(fù)心。那時候公司肯定會為施壓肅清，以前的前輩說過的，忙得團團轉(zhuǎn)，經(jīng)紀(jì)人又有做思想工作的大智慧，不會逼迫你，但大部分人都扛不住。

    退一萬步，分不分手另說，躲躲藏藏肯定是必須的。萬一被拍到，她可是堅決否定派。打死都不會承認(rèn)，傷感情是肯定的，適婚年齡結(jié)婚也是天方夜譚，就算對方接受，對方家里可不一定……哦，羅佳峪那爸那媽有跟沒有一個樣。

    本來還憂心忡忡，顏澀突然被最后的地獄笑話逗笑。

    是羅佳峪的話，也不是不可能真的陪她到最后。

    不是嗎？

    顏澀不想考慮太多。

    她現(xiàn)在的重心只有一個，那就是練習(xí)。高考結(jié)束以后，小孩們的目標(biāo)就達成了，生活是大人的課題。但顏澀不只是小孩或大人，她是練習(xí)生，是藝人預(yù)備役，除了這件事，其他活動都是找樂子，放松身心，調(diào)劑壓力。

    這次出國也是在考核等級停滯不前的時候。

    減肥遇到平臺期時可以稍微補充體力，然后再加大運動。她選擇去找羅佳峪。

    回到現(xiàn)在，在聽從命令的二十四個小時即將結(jié)束之際，顏澀突然決定中午洗澡，這個時間鄰居不在家。在那之前，她對羅佳峪傳達了她的意思。

    羅佳峪很驚訝，主要是毫無防備。本來也想問“現(xiàn)在？這里？你確定”，但最后，他僅僅只是挑眉。

    顏澀遠沒有表現(xiàn)出來的指揮若定，羅佳峪也沒有看起來那么游刃有余。

    雖然沒到“博士夫妻結(jié)婚三年沒懷孕”的地步，但兩個人都沒有經(jīng)驗。顏澀看過一些小說，可靠不靠譜另說，她實在難以啟齒。羅佳峪很生澀，也進行得相當(dāng)慢。她覺得很痛，真的很痛，中途就想放棄了。

    羅佳峪很突然地問她：“你今天早晨化妝的時候用手機放了歌吧？”

    顏澀困惑地看著他，那無辜的表情讓他更難受了。但他還是鎮(zhèn)靜地說下去：“很好聽。記得怎么唱嗎？”

    她扒歌可是專業(yè)的，新歌聽兩遍都能唱，更何況一首列表里的流行歌。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顏澀還是哼了起來。她感覺到了異樣，停下卻被提醒“繼續(xù)唱”，直到歌詞被別的聲音淹沒。她甚至沒能唱完第一段。

    第二次的時候，他就一個勁吻她，說連她都會害羞的恭維話。從相貌到身體，從性格到品德，從鏡頭里到床上，顏澀被徹里徹外夸了個遍，也被前搖過長地安慰了個遍。

    羅佳峪的態(tài)度溫柔又禮貌，口吻完全是在哄，臉上卻是極有反差面無表情。她濕漉漉地親他下頜，他才稍微有那么點笑的影子。

    做完之后，他去外面買了冰淇淋。顏澀從被子里伸出手來接，直接躺在床上吃。

    羅佳峪去樓上取了洗過的東西，放進烘干機，然后隨便烹飪了食物，填飽自己和小嬌氣包的肚子。

    他剛洗過澡，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羅佳峪坐在椅子上邊吃面包邊走神。面包屑粘在嘴唇上，她下床扔垃圾，除了累和腿有點疼，其他倒還好。顏澀直接面對面坐到他膝蓋上，猛地親了他一口。

    之后的幾天，他們基本就是四處逛逛，回家就做這件事。

    晚上兩個人一起去散步，羅佳峪把顏澀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轉(zhuǎn)身鎖門。顏澀一回頭，就看到隔壁的法國男生剛好出來，有點窘，但還是沖他們倆笑了笑。

    顏澀秉持著我不尷尬你尷尬的原則翕動手指問好。

    等對方走遠，她回頭，就看到羅佳峪正側(cè)過身低頭，像鴕鳥一樣，把臉埋到她脖子后面。

    他半開玩笑，悶悶地哭訴：“好丟臉。”

    “男子漢敢作敢當(dāng)。”顏澀抬手拍拍他的后腦勺。

    并排一起走的時候，羅佳峪說：“畢業(yè)我可能不一定會回國。我爸……基本算是能保證兩代人政審過不了了。”

    他這兩句銜接在一起會有些奇怪。實際上，科研單位方面的審核似乎并沒有那么嚴(yán)格。不過顏澀沒怎么多想，她既沒發(fā)現(xiàn)違和感，也沒意識到這是在向自己說明什么。畢竟她并不介意這些。

    她挽著他的手臂回答：“我到時候應(yīng)該也很忙……我會去看你的?！?/br>
    “我也會去看你的。”他把她的手拿下來牽住。

    遠處有長椅，有路燈，還有美麗的夜空。他們走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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