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捂住嘴巴和鼻子，不敢看身邊的人，只恨自己沒能未卜先知，帶個紙巾出來。

    不高興加上煩躁，司檸徹底沒了耐心，干脆甩手走人，結(jié)果那條手帕又一次出現(xiàn)在她眼前。

    “擦擦吧?！币策€是那個溫潤的聲音。

    司檸看著那條整潔干凈的米色手帕，想起自己剛才對人家有些沖，不好意思承受這份好意。

    “用不慣？”季明臣思忖了下，“我去拿……”

    “謝謝?！?/br>
    司檸快速說了一句，一把拿走手帕背過身。

    鳴笛聲響起，程航直接把車開到了門口，示意季明臣上車。

    司檸想跟過去送送，季明臣卻說：“不用了，進屋吧。天氣這么冷……”

    他停頓一下：“注意保暖?！?/br>
    說的是注意保暖，不是別著涼。

    雖然不一定對，但直覺告訴司檸他暗示的是冰淇淋的事。

    她頓時心生戒備，試探：“你是不是想一會兒單獨告狀？”

    季明臣微微一怔，輕笑：“只有學(xué)生向老師告狀，你見過老師告學(xué)生狀的嗎？”

    “見過。”怕他不信，還特意強調(diào)，“很多?！?/br>
    聞言，季明臣再次彎下腰，和她保持平視，眼中含笑，說：“那你有點兒倒霉啊。”

    “……”

    你才倒霉呢。

    程航那邊又了按喇叭。

    司檸看著季明臣，也不知道他這是表明了他不會告狀，還是玩文字游戲糊弄她。

    算了，就算告狀又能怎么樣？無非罵一頓，罰一下，隨便吧。

    司檸嘴角耷拉下來，轉(zhuǎn)身回家，忽然又聽：“不告訴任何人?！?/br>
    “……”

    “但天氣也真的冷了?！?/br>
    “……”

    沒忍住，她回了頭。

    銀白色月光灑在男人臉上，為他鍍上一層朦朧的柔色，散發(fā)出淡淡光輝。

    他沖她揮手，說：“下次見。”

    第3章 、手帕

    程航本來是聽說朋友那里出了些麻煩，需要他趕過去幫忙，才趕時間走的。

    結(jié)果開到半路，朋友又說解決了，害他白白著急。

    掛了電話，程航提起來：“剛和那丫頭聊得怎么樣？”

    季明臣手臂搭在車門扶手上，遒勁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扶手，說：“為什么讓她學(xué)編程？為了比賽？”

    程航沉默了會兒，嘆氣：“一貫如此?！?/br>
    從小到大，程蔓讓司檸學(xué)的東西，司檸必須得學(xué)，還得學(xué)到最好。

    程航不是沒勸過程蔓別這樣對孩子，但他是來老子，小時候基本就是程蔓帶大的，面對程蔓跟面對媽沒什么區(qū)別，根本做不了程蔓的主。

    想想這個唯一的外甥女，程航又嘆了口氣：“都離婚鬧的?！?/br>
    聞言，季明臣也不再深問，只說：“放心?！?/br>
    程航對季明臣沒什么不放心，想起什么，轉(zhuǎn)而問：“那個冰棒，是司檸吃的吧？”

    “撿的?！奔久鞒即?，“有什么問題？”

    程航有些意外：“真撿的？我還以為你包庇那丫頭呢?！?/br>
    季明臣笑而不語。

    “我姐不讓她吃那些不健康的東西。”程航解釋，“發(fā)現(xiàn)了就是一通狠罵，還得罰做卷子或者跑圈什么的?！?/br>
    居然還有懲罰。

    這個答案有些始料未及，季明臣眼睫微動，點了點頭。

    車子一路暢通無阻地開到小區(qū)門口。

    程航也不和季明臣外道，只說改天約時間把另外幾個好友叫出來聚聚。

    季明臣說好，才下了車，又聽：“我再多給你個友情提示。”

    “什么？”

    “別被那丫頭的外表騙了。”程航說，“她心里主意正著呢?！?/br>
    季明臣一抬眼，正好看到馬路對面便利店上櫥窗的海報，宣傳的是各種各樣的冰淇淋。

    嘴角揚起，他說：“我很容易被騙？”

    *

    司檸寫完作業(yè)，再做完額外的提高題，將近十一點。

    放下筆揉揉眼，她的余光無意掃過窗臺上晾著的米色手帕。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帕。

    怕洗的不干凈，她洗了好幾遍，還問張阿姨要了柔順劑。

    這會兒手帕已經(jīng)干了，聞上去是一股淡淡的花果清香，但不知道怎么的，她還是可以聞到一股若有如無的雪松香。

    都說記憶是有味道的，司檸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那張臉，還有笑容。

    她從沒見過有誰像這個人這樣愛笑，笑的還那么好看。

    那樣的笑容讓她覺得好像沒什么事能難倒他，就算有，最后也會敗給這樣的溫柔……

    心跳錯漏一拍，司檸果斷驅(qū)趕走記憶。

    再看向手里的手帕，她覺得自己其實很沒必要。

    都已經(jīng)擦過她的鼻涕了，就算洗的再干凈，人家也不會要，既然人家都不要了，她洗什么？又留著做什么？

    該扔掉才對。

    這個念頭冒出來，張阿姨敲門進來。

    司檸下意識用書遮蓋住手帕，問：“怎么了？”

    張阿姨說：“餓不餓啊？我給你做點兒宵夜?！?/br>
    “不了。”司檸搖頭，“我這就睡了。您也快休息吧?！?/br>
    張阿姨點點頭，正出去，司檸又補了句：“要不您給我熱杯牛奶？”

    “……”

    牛奶很快熱好，散發(fā)著nongnong熱氣。

    “睡前喝牛奶好?！睆埌⒁绦χf，“特別是這天兒那么冷，喝了暖和。”

    司檸心頭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皺起眉頭，反駁：“我不是為了暖和。”

    “??？那是……”

    “就是想喝了，而已?！?/br>
    “哦。你喝完放著就好。我出去了?！?/br>
    司檸想再說兩句，又不知道有什么可說的。

    她握著杯子，手心有些燙，有點兒不想喝了，更后悔不該多這句嘴。

    但看到書下露出來的一小角手帕，聽著窗外呼嘯而過的寒風(fēng)，最后還是鬼使神差地把牛奶都喝了。

    也鬼使神差地把手帕放進了書桌最下面的小抽屜里。

    *

    不過兩天，期中考試的年級排名就公布了。

    實驗一中是北城排名第一的中學(xué)，做這種事一向是神速，而且不僅是年級排名，每個學(xué)生在市里排名所占的百分比也有，精確到小數(shù)點后兩位。

    一幫學(xué)生圍在大廳的公告欄前找自己的學(xué)號。

    這種時候，最能應(yīng)一句話：幾家歡喜，幾家愁。

    司檸一向不湊熱鬧。

    下午第一節(jié) 課是體育，她走出教學(xué)樓，剛下臺階，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就知道你不去看榜，反正鐵定第一?！?/br>
    說話的女生長了一雙機靈的狐貍眼，眼角下面有一顆小小的淚痣，艷麗中帶著俏皮。

    司檸接過陳幼清遞來的蜜桔：“不是說小賣部門口見？”

    “我派夏霖先去了。”

    兩人邊走邊說，來到一棵大樹下面等著。

    不一會兒，嘴里叼著烤腸，一只手正往校服口袋里塞零錢，一只手提溜著兩瓶飲料的男生向她們走來。

    “你學(xué)學(xué)人家！”夏霖扔過去瓶子，“少喝點兒糖水吧?！?/br>
    陳幼清接住，微笑著說：“我叫你少吃口rou，你也沒學(xué)我啊。肚子快四個月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