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舒看老卷宗的欲望格外強烈，下樓前往刑警老樓。

    法醫(yī)室配有兩輛車：一輛是法醫(yī)勘查車輛，另一輛是普通警車。兩輛車都停在車庫。張小舒在學(xué)校讀書時沒有拿駕照，到了工作單位后，十分不便，每次出現(xiàn)場或者有其他公務(wù)，都是領(lǐng)導(dǎo)開車。領(lǐng)導(dǎo)稍稍忙一些，沒法開車時，她就只能搭其他部門的車。

    張小舒站在路邊等出租，盤算抽時間去拿駕照。一輛警車停在路邊，馬小兵打招呼道：“到哪里去，我送你?！?/br>
    錢剛槍擊案中，張小舒表現(xiàn)出色，贏得了重案一組偵查員普遍認同。馬小兵年過三十，終于有了一個可以談婚論嫁的女朋友，這段時間心情極為舒暢，行車經(jīng)過大樓時，見到張小舒在路邊等車，便主動停了下來。

    張小舒坐到副駕駛位置，主動拉上安全帶。馬小兵笑道：“在沒有任務(wù)時，在副駕駛位置拉安全帶的，你是第二位?！?/br>
    張小舒道：“第一位是誰？”

    馬小兵道：“是神探。神探開車還戴白手套，我們以前都是看笑話。大家在一起待久了，覺得戴白手套也還行。法醫(yī)室有車，你怎么不開？”

    “還沒有來得及學(xué)。以前在學(xué)校，沒有開車的急切需求?！遍_車是刑警的基本技能，和用筷子吃飯一樣，張小舒頗為不好意思。

    馬小兵望了張小舒一眼，道：“你是碩士，畢業(yè)后能進入醫(yī)院，三甲進不了，二甲沒有問題。為什么來當(dāng)法醫(yī)？應(yīng)該有很多人問過這個問題吧?！?/br>
    張小舒自嘲道：“這是無法避免的問題。我這樣回答吧，法醫(yī)是公務(wù)員，我從此就端上了鐵飯碗，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br>
    馬小兵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還挺幽默。初次見面，還覺得你是那種高冷美女。你這種心態(tài)不錯，能夠自我緩解壓力。”

    刑警老樓是磚混結(jié)構(gòu)，斑駁墻面盡顯滄桑。張小舒走進小院，踩到落葉上，發(fā)出咔咔輕響。小院的安靜與市區(qū)的喧囂形成強烈對比。

    朱林正在獨自整理調(diào)查走訪資料，聽到陌生腳步聲，取下眼鏡，抬頭望著門外。整棟樓唯獨二樓和三樓有兩個辦公室開了門，張小舒上了二樓，來到辦公室門前，看到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同志，試探著問道：“請問，您是朱支隊嗎？”

    朱林笑道：“朱支隊已經(jīng)退休了，我是老朱。請進。你不用自我介紹，我知道你是張小舒?！?/br>
    張小舒道：“您怎么知道是我？”

    “沒有這點眼力，那我的職業(yè)生涯就白費了?！敝炝制鹕斫o張小舒泡了一杯江州毛峰。這是侯大利拿來的茶葉，質(zhì)量上乘。根根毛峰在水中豎立，茶湯清亮，清香撲鼻。

    張小舒道明來意：“杜強今天被執(zhí)行了。他的爸媽、弟弟和兩個兒子在看守所和他告別。我想看一看丁麗案的卷宗?！?/br>
    朱林見過大風(fēng)大浪，閱人無數(shù)，很了解張小舒這種矛盾心態(tài)，道：“是為這事來的。我們到三樓資料室，直接看投影。”

    投影儀是侯大利最常使用的工具，朱林在任支隊長時幾乎沒有親自cao作過，都是偵查員安裝調(diào)試后直接使用。如今退休，成為局聘專家，事事要自己動手，他迅速學(xué)會使用投影儀，且玩得很熟練。他戴上眼鏡，手握遙控器，很快調(diào)出丁麗案照片。

    現(xiàn)場照片調(diào)出，朱林瞬間被帶回1994年。他那時還是刑警支隊副支隊長，兼任一大隊大隊長。接到報警電話后迅速趕到現(xiàn)場。兇案現(xiàn)場猶如血跡展覽室，空中充滿濃烈血腥氣，一名年輕刑警看了現(xiàn)場，在血腥氣沖擊下，捂著嘴巴到屋外嘔吐。

    看到照片的瞬間，張小舒胸口似乎被猛擊了一掌。照片中的受害者身體赤裸，頸部幾乎被砍斷。丁麗五官清秀，身材勻稱，生活中肯定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子。美麗與殘忍形成強烈的對比，沖擊人的心靈。

    “當(dāng)時丁麗還在讀大學(xué)，十九歲，正該享受青春的時候，被一個陌生人奪去了生命，那個人就是杜強。杜強不僅僅做過這一件事，他和黃大磊等人狗咬狗就不說了，你看一看其他幾件慘事?！敝炝窒肫甬?dāng)年的事，心情沉重起來。

    翻完所有受害人圖片，張小舒對杜強的同情煙消云散，道：“杜強確實死有余辜。那個偷小孩的人是罪魁禍?zhǔn)??！?/br>
    朱林道：“當(dāng)警察要有強烈的同情心，對被害人的痛苦感同身受，這樣才能成為優(yōu)秀的偵查員。但是，我們對待犯罪嫌疑人絕對不要心慈手軟，用一句話來總結(jié)，對待同志要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秋風(fēng)掃落葉一般。侯大利這方面做得很好，你要向他學(xué)習(xí)?！?/br>
    在執(zhí)行死刑現(xiàn)場留下的心結(jié)被眼前的老警察化解，張小舒真誠地道：“謝謝朱支，我明白了?！?/br>
    朱林道：“別客氣，你今天不到老樓，我就要給你打電話。105專案組成立之初是為了偵辦命案積案，成員中一直都有法醫(yī)。湯柳調(diào)走后，你就天然成為105專案組成員。這是局領(lǐng)導(dǎo)認同的，我們會發(fā)文件予以確認。”

    張小舒道：“我在105專案組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朱林道：“105專案組偵辦的案件不僅是命案，還有其他積案。你平時不用過來上班，但是105專案組有工作任務(wù)時，要及時參加?！?/br>
    張小舒道：“沒有問題，我隨時聽候領(lǐng)導(dǎo)安排。”

    王華接到朱林電話，拿著一張登記表來到資料室。張小舒填到家庭住址時，道：“我住在姑媽家里，等到表妹去讀大學(xué)后，我還要搬家，這一欄暫時不填?！?/br>
    朱林道：“你是105專案組的一員，老樓四樓有一些休息室，你可以住進來。周濤、易思華也住在四樓，吃飯就在對面常來餐廳，伙食不錯?！?/br>
    “我真的可以住進來？”張小舒早就有汪欣桐讀大學(xué)后就搬出汪家的想法，住進刑警老樓，那自然是最佳方案。

    朱林道：“建偉很關(guān)心你，已經(jīng)和我們聯(lián)系過，想為你爭取一間宿舍。老樓人少，但是鎖上大門后絕對安全，住房條件不錯，我?guī)闳タ匆豢?。?/br>
    四樓整排都是休息室，除了周濤和易思華的房間以外，其他房間都空著。休息室的設(shè)施設(shè)備是由江州大酒店改造過的，品質(zhì)上乘。

    張小舒還是有些懷疑，道：“我真的可以搬進來住嗎？”

    朱林爽朗地笑道：“你是105專案組的一員，當(dāng)然可以住進來，我們都很歡迎你。選一個房間，拿上鑰匙，隨時可以搬進來?！?/br>
    中午即將下班之時，侯大利接到朱林電話。

    朱林道：“歡迎105專案組的新同志，你一定要過來。”

    “好，我馬上過來?！?05專案組的職能早就由偵辦命案積案擴展到了偵辦積案，王華、周濤和易思華都是后來加入的。侯大利得知有新人加入，還以為是從其他單位調(diào)來的。

    來到常來餐廳，侯大利看見張小舒，這才明白朱林電話所指新人是誰。

    “張小舒從今天開始，算是加入了105專案組，四樓宿舍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隨時可以搬過來?！敝炝侄似鹁票?，道，“歡迎新同志，理論上應(yīng)該喝點酒。今天中午不能喝酒，大家以水當(dāng)酒，碰一杯?！?/br>
    朱林性格一點都不婆媽，如今對張小舒表現(xiàn)得過于熱情，這引起了侯大利的警惕。侯大利明白師父的心思，不準(zhǔn)備點破，也不想接招。

    張小舒、周濤、易思華的年齡接近，算是學(xué)院派，很容易就聊到了一起。張小舒與大家聊天之時，眼睛余光始終掛著侯大利。等到侯大利和王華交談的空隙，她主動道：“侯組長，槍擊案都結(jié)束了，還在找張正虎的女兒？”

    朱林笑道：“張小舒，你這樣稱呼就太見外了，組長又不是官，一口一個組長，我們聽起來都覺得累。以后直呼其名，或者叫神探也可以，還可以叫大利。”

    易思華道：“我在正式場合才稱呼侯組長，和王華、周濤聊天時就稱呼神探，見面就叫大利。你也可以采取我這個稱呼法，叫大利啊，或者叫大利哥，利哥。”

    張小舒道：“我和侯組長其實是同一年級，本科結(jié)束時，我讀研究生，侯組長直接工作?！?/br>
    “你還沒有真正融入集體，在我當(dāng)偵查員的時代，一個隊都互稱哥，比我長的稱呼小朱哥，比我小的稱呼朱哥。既然你和大利是一個年級的，那就直接稱呼大利吧。以后凡是105專案組，都稱大利?！敝炝钟侄似鸨樱?，“錢剛槍擊案辦得十分漂亮，我們舉杯，敬小舒和大利?！?/br>
    周濤腦回路比常人要清奇，道：“小舒和大利放在一起，我聽起來怎么像是舒克和貝塔，還像卓婭和舒拉?！?/br>
    易思華踢了周濤一腳，道：“不會說話就別說?！?/br>
    卓婭是英勇犧牲的女英雄，侯大利的未婚妻田甜犧牲在解救被拐婦女兒童的第一線，周濤這個說法犯忌。侯大利似乎沒有聽到易思華和周濤說話，仍然專心吃菜。

    短暫冷場后，朱林主動聊起楊帆案，道：“我們走訪了楊國雄的親戚朋友，得到一條線索，楊永福小時候住在湖州外婆家里，從出生到小學(xué)三年級一直生活在湖州，然后才回到江州。楊國雄自殺后，楊永福轉(zhuǎn)學(xué)到秦陽五中，這是他爸爸的老家，再到陽州電子科技學(xué)院，從電子科技學(xué)院輟學(xué)后，他便失蹤。我們先后追到陽州電科、秦陽五中和江州師院附中，這一次準(zhǔn)備到湖州看一看他小時候的生活環(huán)境?！?/br>
    侯大利如今是重案大隊一組組長，肩負重責(zé)，沒有更多時間調(diào)查楊帆案。他對此內(nèi)心有愧，鄭重地道：“謝謝朱支，謝謝大家。”

    朱林擺了擺手，道：“這本來就是105專案組的職責(zé)。我們偵查到一定階段就要開諸葛亮?xí)?，到時相關(guān)人員參加。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在還能自由行動的時候，破掉楊帆案。如果能做到這一點，那就給刑警生涯畫了一個圓滿的句號，這一輩子沒有什么遺憾了?！?/br>
    吃過午飯，侯大利和張小舒一起回刑警新樓。乘坐電梯，先到了法醫(yī)室所在樓層，張小舒走出電梯，回頭對侯大利道：“謝謝，大利?！?/br>
    侯大利很想說“請叫我侯組長”，話未出口，電梯門慢慢關(guān)閉。電梯門關(guān)閉之時，張小舒沒有離開，仍然站在電梯口，注視電梯。

    回到辦公室，侯大利想了想飯局上師父朱林的表現(xiàn)，隨后將中午的事拋在一邊，打開電腦，查看張冬梅的微博。

    張冬梅喜歡發(fā)微博，在微博興起的前期，幾乎每天都有十條，從攝影、繪畫、旅行、風(fēng)景到對時事的看法，內(nèi)容豐富，其粉絲也越過了五十萬。在2010年，她幾乎保持每天一至兩條的更新頻率，5月23日還在微博上發(fā)了在江州河邊的照片，5月24日開始，微博不再更新。

    第十三章 江州二建被圍

    7月3日，下午。

    307室，江克揚、馬小兵、袁來安和伍強激烈地討論猥褻案。四個人形成兩派，都不能說服對方。

    江克揚道：“我依然堅持我的觀點，二建和新琪作為開發(fā)商并沒有拆遷壓力，二建老板帶著辦公室主任楊為民親自拍裸照，這完全不合情理，絕對講不通。只有龍?zhí)┕静庞凶銐虻膭恿εc修配廠老工人們纏斗，因為這對龍?zhí)┕臼侵卮罄妗Ｎ覒岩捎腥嗽在E。馬兒，你在反扒隊工作過，楊為民被栽贓的可能性大不大？”

    馬小兵手里玩著轉(zhuǎn)筆，看著電腦中的視頻，道：“我在反扒隊工作過，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扒竊高手，從楊為民身上摸手機，放照片進鐵皮柜，都是小菜一碟?！?/br>
    伍強立刻反對道：“如果有人栽贓，邱宏兵的聲音是怎么回事？5月27日上午楊為民和他爸通話怎么解釋？張英和李強從十份錄音資料中都準(zhǔn)確挑出了邱宏兵的聲音，如何解釋？”

    這是困擾所有人的難點。

    袁來安抱住后腦，道：“如果是龍?zhí)┫莺Χ?，龍?zhí)┕镜膭訖C是什么？龍?zhí)┏袚?dān)拆遷任務(wù)，二建是開發(fā)商，他們沒有直接利益關(guān)系。除非有私仇，有私仇，用這種方法來陷害也非常低端。龍?zhí)┑凝埨洗缶脷v江湖，做事看似莽撞，實則非常精明。從龍?zhí)┡c修配車間老工人扯皮這一系列事情來看，大家明明知道是龍?zhí)┕咀龅?，就是抓不到把柄。我認為龍?zhí)┎惶赡芙壢伺穆阏?，也不會栽贓。如果龍?zhí)┕镜凝埨洗笳娴哪X殼發(fā)昏，真讓人去拍裸照，可是他們?yōu)槭裁匆嬌咛碜?，弄楊為民的手機來打電話，而且還出現(xiàn)邱宏兵的聲音，這一點不合情理。有了畫蛇添足的一步，反而不太像是龍?zhí)┕尽！?/br>
    江克揚道：“我不認為二建的邱宏兵會傻到為了幫助龍?zhí)┕静疬w而去拍裸照，這是侮辱邱宏兵的智商，能夠做二建老板的人絕對不是傻瓜?！?/br>
    袁來安忽然拍了拍桌子，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沒有什么證據(jù)，就是一個推理。如果有一個a在背后cao縱，利用龍?zhí)┕鞠矚g打擦邊球的特點，設(shè)了這么一個局，有意將江州二建拖下水。盡管不合情理，但是在猥褻案中，不僅有楊為民的電話，還查到裸照，而邱宏兵的聲音也被張英認定。江州二建還沒有開工就遇到大麻煩。我們可以這樣推斷，如果二建倒霉后，誰是最后的受益者，誰就是或許存在的a?！?/br>
    江克揚探組的四名成員各有特點。江克揚最早在車站派出所，成為“神眼”后調(diào)入刑警中隊，再后來才調(diào)到刑警支隊，成為重案大隊一員。馬小兵早年在反扒隊工作，曾經(jīng)創(chuàng)造過第七路車的反扒紀錄，后調(diào)入刑警支隊。伍強畢業(yè)于山南省警官學(xué)院，最初在刑警一中隊工作，后調(diào)入江陽區(qū)刑警大隊，再調(diào)到江州刑警支隊。袁來安則是從基層派出所調(diào)入經(jīng)偵，再調(diào)到刑警支隊。每個人來歷不同，共同特點都是在各自單位表現(xiàn)出色，這才能夠調(diào)入重案一組。

    幾人一番討論之后，形成了幾點共識：1. 龍?zhí)┕究赡苋ヅ膹堄⒙阏?，但是不會刻意使用楊為民的手機；2. 極有可能存在一個a，拍張英裸照，激怒張正虎，皆在其算計之中，但張正虎中槍是意外；3. 江州二建是被a強行牽進來的；4. 誰是最終受益者，誰就最有可能是a。

    江克揚帶著討論結(jié)果來到侯大利辦公室時，侯大利仍然在看微博。

    “這個女人是誰？”

    “張冬梅，邱宏兵的老婆。她很有才華啊，攝影、畫畫都是一流?！?/br>
    “為什么關(guān)注邱宏兵老婆？”

    “張冬梅有一個月沒有更新微博了，5月24日更新的最后一條，電話如今也關(guān)機?！?/br>
    “組長莫非懷疑張冬梅出事，這個腦洞太大了。我們不能憑想象辦案?！?/br>
    “還談不上辦案，我只是朝這個方向想了想?！焙畲罄P(guān)掉了微博頁面，不再想張冬梅的油畫和攝影。

    聽完老克探組提出來的四條意見，侯大利道：“分析得很細致，很有道理。我說得直白一些，把a換成新琪公司，你覺得怎么樣？朱琪以及她的新琪最有可能成為a。如果存在a，江州二建很可能會受到?jīng)_擊，而且時間不會太久?！?/br>
    江克揚道：“既然張英在十份錄音材料中挑出了邱宏兵的聲音，我們必須調(diào)查邱宏兵。我?guī)б唤M人到江州二建，以調(diào)查楊為民的名義，從側(cè)面了解邱宏兵在5月26日、5月27日的活動軌跡?！?/br>
    侯大利道：“陳支讓我們謹慎，并非讓我們無所作為。我同意你的想法，就以調(diào)查楊為民來側(cè)面調(diào)查邱宏兵。”

    江克揚隨即帶人前往江州二建。

    侯大利繼續(xù)研究江州二建。江州二建原本是國營企業(yè)，后來在“抓大放小”時期，被私營企業(yè)大樹集團收購。邱宏兵的妻子張冬梅是大樹集團公主。張冬梅的弟弟名為張佳洪。侯大利不熟悉張大樹，也不熟悉張冬梅，卻對張佳洪的情況了如指掌。張佳洪是與侯大利年齡相仿的富二代，2001年剛好十七歲。父親張大樹在陽州較早涉及大型商場和賓館，后來在江州投資大型商場和賓館，比金色天街更早。105專案組經(jīng)過調(diào)查，已經(jīng)不再把張佳洪作為楊帆案的犯罪嫌疑人，誰知道張佳洪的姐夫又很詭異地出現(xiàn)在錢剛槍擊案中。

    侯大利在最初只是想要追查“那一通奇怪的電話”，誰知根據(jù)線索往下追，居然查到了與張佳洪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他在心里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難道這真是巧合？

    他再次打通寧凌的電話，道：“你平時和張冬梅有聯(lián)系嗎？”

    寧凌道：“有聯(lián)系，我們都是江州市女企業(yè)家協(xié)會的成員，每月見面，私下也在一起玩。”

    侯大利道：“那你想辦法聯(lián)系她，不管用什么方式，盡量聯(lián)系上她。”

    寧凌辦事沉穩(wěn)，事情交給她，侯大利放心。

    剛結(jié)束通話，江克揚電話又打了進來，道：“組長，我正前往江州二建，剛才我們談?wù)摰氖虑椴恍已灾辛?，有好幾百老機礦廠的老工人和家屬前往江州二建，我問了問情況，就是沖著張英那件事去的?！?/br>
    侯大利急匆匆朝江州二建方向趕去，很快與江克揚和伍強會合。江克揚將警車停到一處停車場，和伍強一起坐上了越野車。

    三人坐在越野車上，透過玻璃看著一群群頭發(fā)花白的老工人朝二建方向走去。

    伍強興奮道：“看來真有a公司。a公司最有可能是新琪公司，新琪公司是老鼠腰里拐左輪——起了打貓心腸。他們想要干掉二建，拿下修配廠家屬院的兩個標(biāo)段?！?/br>
    侯大利望著黑壓壓的人群，道：“老克，你在修配廠做過調(diào)查，有沒有遇到能說得上話的人？”

    江克揚指了指人群中的一個高壯漢子，道：“有啊，那是以前老機礦廠保衛(wèi)科的干部，我和他聊得不錯。我把他叫過來，問問情況?！?/br>
    江克揚下車后，找到了高壯漢子。高壯漢子跟著江克揚來到路邊，抽著煙，愉快地聊了起來。

    “你們到哪兒去？”

    “找江州二建?！?/br>
    “江州二建惹了你們？”

    “張正虎沖下樓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那是二建楊為民的電話。千真萬確，狗才哄你。二建那些龜兒子，綁了張英，還拍了裸照，派出所后來在楊為民辦公室搜出了這些照片。張正虎是莽，但也是有頭腦的人，肯定是被氣糊涂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