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什么時候想殺我滅口 第81節(jié)
“至于信,在李大人府里確實有皇后娘娘的親筆,不過,說的倒也不是什么私/密的事,只是些家里的事罷了。李大人同皇后娘娘是同鄉(xiāng),皇后娘娘遠在深宮,請同鄉(xiāng)幫襯著些,想來也沒什么,并無逾越之處。奴才也派人快馬去順州詢問過了,想來,入夜里應(yīng)當就會傳消息回來了。” 唐祝一邊說著,一邊將李疏鴻府里翻出來的其中一封信拿出來呈給陸傾淮。 陸傾淮伸手接過,先看見的,便是信封上頭的幾個字:李疏鴻親啟。 有些飄虛,同之前阿矜寫的字,確實一模一樣。陸bbzl 傾淮打開,抬頭便是:疏鴻哥哥。 “喚他……喚他疏鴻哥哥?!?/br> 腦子里頓然冒出這一句話,拿著信紙的手緊了緊,殺念起,只需要一瞬。 唐??粗憙A淮的神情,覺得有些不太妙。但,他有些奇怪,這信,他也瞧過,并無哪里不妥啊。 陸傾淮站起身,微微傾手,將信紙的一角遞到火焰上,殿內(nèi)突然亮了許多,接著唐祝就看見那信慢慢地落到地上,化成一片灰燼。 信才燒完,門口便傳來一道略微有些急切的聲音:“陛下,順州八百里加急。” “進?!标憙A淮緩緩地坐回龍椅上。 簾子被掀開的時候,唐祝不知為何,莫名覺得有些緊張。侍衛(wèi)的靴踏在御書房的地板上,噠噠噠的,急切之中帶著幾分黏膩。唐祝低著頭就看見那人的靴上帶著些濕了的臟泥,身上還帶著些雨氣。 “微臣見過陛下?!蹦侨诵卸Y請安道。 “起身吧?!?/br> “謝陛下。”那人應(yīng)聲,直起身徑直回話,“微臣去順州查過了,李大人同皇后娘娘確實沒有任何逾矩的地方。去年冬日,皇后娘娘的父親腿傷了,李大人給了些許照拂。歲首之后,皇后娘娘送回家里的銀子多了,受李家的照顧也少了。旁的,微臣未查到什么特別的?!?/br> 陸傾淮遲遲未應(yīng)聲,那人忍不住瞥了一眼陸傾淮。將要挪開目光的時候,陸傾淮開口了:“出去吧?!?/br> “是,微臣告退?!?/br> 那人退出去之后,殿內(nèi)又重新安靜下來。 “那個女人呢?” 唐祝反應(yīng)不及,有些疑惑地看向陸傾淮,頓悟道:“在天牢關(guān)著呢,這會兒,估計夠嗆了?!?/br> 進了天牢一天還能活著的,若是沒有吩咐留著命的,在天牢里能被稱為硬骨頭。知宜進天牢已經(jīng)有一日了,這會兒,估摸著應(yīng)當也是半死不活了。 “將她帶出來吧?!标憙A淮接著一句,唐祝更懵了,難得多嘴地問了一句,“敢問陛下,是要將她帶到?” “內(nèi)庭閣?!?/br> 這三個字,饒是唐祝聽了也是一怔。 內(nèi)庭閣是什么地方?犯了大錯的宮人處極刑的地方。閣樓正對著南門后的空地,在閣樓上行刑,高低正好,樓下之人看得極清楚。因著殘忍至極,陸政在位時都未用過,那樓也因此荒廢了。如今甫一聽見這三個字,唐祝亦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是,奴才明白了?!碧谱?yīng)聲,退出去安排。 “等等?!标憙A淮突然叫住他。 唐祝頓住腳步,看向陸傾淮:“先將她帶到閣樓內(nèi)?!?/br> “是?!?/br> 唐祝出去之后,陸傾淮也站起身,這幾日都坐在御書房內(nèi),坐得久了,腰背都有些酸痛。 —— “知宜呢?今日一日都未曾見到她?”阿矜開口問道。 宛音聽見這話,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今兒一早,唐公公差人過來說,說知宜染了風寒,怕病氣過人,就讓她歇著了。” 說到這,宛音又補了一句:“昨日,知宜也確實bbzl 同我說過,她有些不大舒服?!?/br> “哦?!卑Ⅰ鎽?yīng)聲,話音未落,就聽見了門外的動靜。扭頭看過去,陸傾淮就出現(xiàn)在了門口,身上還穿著袞服。 “陛下?!卑Ⅰ骈_口喚了一聲。 宛音朝著陸傾淮福了福身子:“奴婢見過陛下。” “起身吧?!标憙A淮應(yīng)道。 “陛下今日怎么這么早?”阿矜心里雖高興,但還是開口問道。 “怎么,不想朕這么早過來?”陸傾淮輕笑著反問。 “怎會,我自然是想陪著陛下的?!标憙A淮縱著阿矜,阿矜說話也愈發(fā)大膽了。 “同朕去一個地方。” “去哪?”阿矜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 “內(nèi)庭閣?!?/br> 聽見這話,阿矜呼吸一頓,腦袋仿佛被人打了一下,有些懵。有些不解地看向陸傾淮,又開口喚了一聲:“陛下?!?/br> “到了,你便知曉了。”陸傾淮應(yīng)聲道。 阿矜試圖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一點什么,但,什么都沒有。經(jīng)過這段時日的相處,她是相信陸傾淮的。猶豫了一會兒,應(yīng)道:“好?!?/br> 陸傾淮過來就打著帶她過去內(nèi)庭閣的主意,一出殿門,轎攆已經(jīng)在門前候著了。 阿矜上轎攆之前,弓著身,腳步還停了一下,扭頭看了陸傾淮一眼。彼時是夏夜,殿門下的燈籠打下一個大大的黃色的光暈,陸傾淮就站在那暖黃的光里,一身玄色龍紋袞服。他如腰間的佩玉一般,雖被光攏著,滿身卻有一種冷意。這種感覺,對于阿矜來說,很熟悉,她從前,見過許多回。 同陸傾淮一塊坐著轎攆過去,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陸傾淮雖沒有說話,手卻自然地撫著她的手背。阿矜的手,將養(yǎng)了這許久,倒有幾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意思了。手纖細白皙,軟軟細細的,摸著像上乘的羊脂玉。 阿矜的心,就隨著陸傾淮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的。 過了好一會兒,轎攆停了。小秦子的聲音從外頭傳來:“陛下,娘娘,到內(nèi)庭閣了?!?/br> 阿矜隨著陸傾淮出去,內(nèi)庭閣上死過太多人,因著死狀慘烈,即便到處點著燈籠,依舊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閣樓不高,走幾步階梯就到了。阿矜先看見的,是站在門口的唐祝。 “奴才見過陛下,娘娘?!碧谱O刃卸Y,接著道,“陛下,人已經(jīng)在里頭了?!?/br> 阿矜聽見這話,更疑惑了。隨同陸傾淮往閣里走,許是常年不來的緣故,閣樓里莫名有一股腐霉味,還摻雜著一絲…… 血的味道。 阿矜聞到血腥味的時候,皺了皺眉,接著入目,便瞧見了一個人,衣裳已經(jīng)破爛不堪了,上頭沾滿了血跡,蓬頭垢面的,只依稀能從破碎的衣裳看出來是個女子。 那女子聽見腳步聲,嚇得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地面上瞬間留下了新鮮的血印子。 “陛下?!卑Ⅰ孑p輕地開口喚了一聲。 那女子聽見聲音,反應(yīng)很大,整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了。 陸傾淮bbzl 伸手,拉著阿矜過去坐到位子上,阿矜坐下的時候,透過燈籠的光,看見了那女子的臉。雖不是那么確定,但心里大概有了定論。 “知宜?”阿矜有些不敢置信地開口。 知宜聽見阿矜的聲音,未抬頭,只是一個勁地輕輕顫抖著。 過了一會兒,唐祝奉了茶過來,茶放到阿矜手邊的時候,阿矜看了一眼唐祝,唐祝仿佛未看見一般,奉完茶便退下了。 “將你昨日同朕說的話,再說一遍。”陸傾淮出聲道。 知宜嗚咽了幾聲,還哽著不出聲。 “說!”陸傾淮這個字,語調(diào)已經(jīng)是極其不耐,仿佛下一秒,就能將她活剮了一般。 知宜這才抬頭,看向阿矜,眼睛里一片血絲,里頭是藏不住的恨意。她知道,她這時候不能改口,她若是改口,便是欺君,自己死了不說,還會連累家人。 第九十六章 知宜開口, 聲音有些細微的顫抖,但一字一句的,很清楚。 “皇后娘娘同朝議大夫李疏鴻有私情, 奴婢伺候娘娘……” 阿矜先聽見開頭這句的時候, 一臉錯愕,腦子一片空白,有些懵,反應(yīng)不過來。 知宜將昨日同陸傾淮說的話復(fù)述了一遍,阿矜越聽越心驚。李疏鴻同她有沒有私情, 她自己是再清楚不過了。知宜伺候她這么久,她不知道她竟存了這樣的心思。 知宜說完好久, 阿矜都怔著,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偏頭看向陸傾淮。偏過頭的瞬間,倏忽浮現(xiàn)了昨日夜里陸傾淮慌慌張張來尋她的場景。 原來, 他是聽了知宜的話才會…… 此刻,她的心在狂跳,有太多解釋的話想說,最終卻只囁嚅地說了一句:“陛下,我同李大人是清白的?!?/br> 陸傾淮未應(yīng)聲,靠坐在椅子上, 卻伸手拉過了她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如同在轎攆上那般。 不知道為什么, 陸傾淮越是沉默, 阿矜的心, 越是不定。她擔心的, 是李疏鴻。 瑞山祇園寺,被剜眼的那個侍衛(wèi),她是不會忘記的。如今知宜一口咬定她同李疏鴻有私情,即便清白,陸傾淮的性子,也定然是容不下他的。李疏鴻對她和家里照顧頗多,若是因她有性命之憂,她心里,又怎過意得去。 想到這,阿矜不禁有些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 接著偏頭看向知宜,開口問道:“為什么?” 知宜已經(jīng)被送進過天牢了,她知道,自己的命,肯定是留不住了,求饒也無用。笑了笑,她的臉上和唇齒上還有血,笑起來怪瘆人的。 她是奴婢,阿矜也是奴婢,憑什么阿矜可以做皇后,吃穿用度,皆是上乘,而她,卻只能做一個伺候她的奴婢。她去打聽過,聽聞陛下是宮變那日留下的阿矜。阿矜當時在臨華殿里,臨華殿伺候的人大多都跑了或是死了,不知為何,偏生阿矜被陸傾淮留在了身邊伺候。剛開始,也只是做宮女伺候罷了,后來不知怎的,就被陛下要了身bbzl 子。當時人人都傳,她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可不知怎么的她被要了身子,很長一段時日都是以御前宮女的身份在陸傾淮身邊伺候。除了同陸傾淮一塊用膳同寢,旁的也沒什么不同,就等同于暖床的宮婢??珊髞恚儡迫嵯滤幰皇轮?,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讓陛下封了她做昭儀。 每每阿矜賞賜她的時候,她便酸透了,她一點也不喜歡她賞她東西時的那一副嘴臉。她瞧不上她,所以才會想了這樣一個法子。帝王家,是最容不下私通的,帝王家的顏面,比什么都要緊。 同煊帝在位時,獨寵蕭妃,后來蕭妃被誣私通,同煊帝再如何不舍,為著皇家的顏面,還是將蕭妃處以火刑。 她便想賭一賭,若阿矜死了,她日夜在陸傾淮的身邊伺候,有朝一日,總會有機會的。不過沒想到的是,陸傾淮壓根未信她說的話。 知宜笑起來時,牽扯到了傷處,痛得皺了皺眉,面目很是猙獰,接著懇切地輕喘著氣看向阿矜開口道:“娘娘,奴婢告發(fā)了您,自知無顏面茍活于世???,陛下對您是真心的啊,奴婢實在不忍陛下受您蒙蔽。您同奴婢說過,當初陛下強要了您的身/子去,陛下的脾性肆虐殘暴,您這才委屈求全。在您的心里,陛下委實比不上李大人的萬分之一。您同李大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是自小的情分,是陛下棒打鴛鴦,才讓你們分開的?!?/br> “可……可奴婢伺候您的這些日子,打心眼里覺得陛下是真心對您的。奴婢實在騙不過自己的良心去,此事若是不告訴陛下,奴婢……奴婢實在是心有不安?!?/br> 字字泣血,句句誅心。若不是阿矜自己清楚,倒像是真的有這回事一般。 陸傾淮坐著,聽她這些話,覺得可笑。這宮里的人,當真?zhèn)€個都是戲子,演得一手好戲。 阿矜皺著眉頭,聽知宜說這話,只覺得陌生,胸腔里有一股氣,嘆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哽在喉嚨里甚是難過,凝了一會兒開口道:“知宜,這些話,我何時同你說過?” “舉頭三尺有神明,奴婢若是有一句謊話,便教天打五雷轟?!?/br> 阿矜此時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看著知宜,只覺得喉頭干澀,鼻尖的血腥味重,難聞至極。從前做奴婢的時候小心謹慎,同陸傾淮在一起之后,一切事宜,皆有他安排,反倒是忘了從前謹記的那些話。 這里是皇宮,吃人的地方,你不害人,自會有人害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怎么就忘了呢! 阿矜正怔著,冷不丁就聽見陸傾淮開口道。 “唐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