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什么時候想殺我滅口 第37節(jié)
陸傾淮擁著阿矜,一只手捻著她浸在水里的發(fā),湊近她的耳邊,吻了吻她耳垂上的小痣,低聲問道:“喜歡朕,很難嗎?” 阿矜喉嚨一哽,陸傾淮的語氣,很溫柔,甚至還帶著幾分委屈,跟方才淡漠嚴肅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的思緒,有些亂了,陸傾淮他到底有多喜歡她,她不知曉??伤溃憙A淮對她,算是寬縱的了。 阿矜這會兒可不敢亂回話,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乖巧地斂著眉。 陸傾淮似是知道阿矜不會應(yīng)聲,或者,壓根就沒有要她的回應(yīng),繼續(xù)把玩著她的發(fā)。 沐浴完,阿矜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舒服了許多,心也跟著定了一些。隨著陸傾淮一同出去,剛踏出門,正好一陣寒風(fēng)吹過,阿矜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雪還未停,看著甚至比方才還大。 “懷遠呢?”陸傾淮隨意地開口問道。 唐祝躬身應(yīng)道:“顧侍衛(wèi)在寺前,已著人傳了文武百官過去,這會兒,估摸著已經(jīng)快行bbzl 刑了。” 阿矜聽見行刑兩個字,眉心一跳,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陸傾淮抬步往外走,阿矜接過小太監(jiān)遞過來的傘撐開,看了一眼唐祝。 唐祝安撫性地沖她使了一個眼色,跟在他們身后。 陸傾淮走的方向,不是廂房,而是寺廟,看樣子極大可能是要過去觀刑?,F(xiàn)下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方才寺廟里血rou模糊的場景還在腦海里未散去,這下,又要去觀刑,真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平白無故的要遭這些。想到這,阿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遠遠地就看見寺前火光通明,高大的銀杏樹下,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文武百官原就是跟著一塊過來祈福的,要傳召他們很容易。還依稀能聽見幾聲狗叫,越是靠近,狗叫聲越響,血腥味也越重。 “皇上駕到?!碧谱4舐曂▊鞯馈?/br> “微臣,見過陛下?!卑俟僬埌玻曇袈犞?,倒?jié)M是敬意。烏泱泱的,跪了一地。 “起身吧?!标憙A淮懶懶地應(yīng)聲,走到廊下的太師椅上坐下。 顧懷遠站在下頭,身上還穿著甲胄,甲胄上滿是干涸的血跡,看著甚是瘆人。崔風(fēng)遙穿著一身緋紅色的官服站在顧懷遠的右手邊,紅色鮮亮,阿矜一眼就看見了,依舊一臉淡然的樣子,仿佛事不關(guān)己。 崔風(fēng)遙的旁邊,站著厲君越和岳晉陽幾個朝中重臣,他們的神色,看著都有些嚴肅凝重。不過也是,朝中發(fā)生了這樣的大事,人人自危也是應(yīng)當?shù)摹?/br> 文武百官的中間,那幾個被生擒的死衛(wèi)被侍衛(wèi)死死地扣著,邊上是堆積如山的尸身,幾個大長凳,廷杖用的那種。還有好幾個大鐵籠,鐵籠里關(guān)著一群半人高的躁動不安在瘋叫的狗,看著很是嚇人,也不知道,他們哪里弄來的。 阿矜看見堆積如山的尸身,有些想吐,剛想收回目光,就對上了一個玩味的目光。厲式開的眼里,并沒有半分害怕,反而是一副看戲的姿態(tài)。那個目光,一下就讓阿矜想到了陸傾淮,之前她也在陸傾淮的眼里,看過一模一樣的。阿矜看得脊背一涼,忙偏過頭躲避。 厲式開似乎也注意到了,多看了一眼阿矜,接著又看向陸傾淮。 陸傾淮坐著在太師椅上,身上披著銀狐大氅,里頭穿著一件玄色白龍紋緞常服,慵懶的姿態(tài),看著十分貴氣。他的目光越過人群,看著鐵籠里瘋叫的狗,開口道:“行刑吧?!?/br> “是。”顧懷遠應(yīng)聲,看向候在一旁的侍衛(wèi)。 侍衛(wèi)拖著被生擒的死衛(wèi)過去,那幾個死衛(wèi)用力地掙扎著,但寡不敵眾,最終還是被按在大長凳上,手腳都用麻繩捆好。掙扎了一會兒許是知道了掙扎無用,躺到大長凳上之后就漸漸安靜下來了。 桑皮紙覆到死衛(wèi)的臉上,明明有那么多人站在旁邊瞧著,可周遭除了一些風(fēng)雪吹過火把的獵獵聲和狗的瘋叫之外,便沒了其他的聲音。 侍衛(wèi)開始噴水,桑皮bbzl 紙漸漸開始濕潤,那些死衛(wèi)的手腳開始動起來,大抵是真的透不過氣來,他們的手,本能地要伸過去扯臉上的桑皮紙。但奈何,手被麻繩捆著,阿矜看見,沒一會兒,綁著他們的麻繩上,便沾滿了血跡。喉嚨里的嗚咽聲,凄厲絕望,還夾雜著好幾聲犬吠。 阿矜看著,自己的嘴巴仿佛也被什么東西封住一般,有些呼吸不過來。 看得愣了,有些心驚,一時竟忘了移開目光。他們掙扎了好久,阿矜有一種,他們的手都要被自己掙扎折了的錯覺。雪下得很大,他們的身上沒一會兒就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 漸漸的,漸漸的,他們逐漸安靜下來,手無力地垂落下來,指尖以至全身的皮膚都呈現(xiàn)青紫的顏色,脖頸處的青筋爆起,在火光的映襯下,猙獰至極,十分駭人。 接著侍衛(wèi)們將麻繩解開,準備將尸身丟進籠子里。 那些狗應(yīng)當是餓瘋了的,尸身被抬起的時候,它們都張著嘴等著,口水順著尖牙往下流,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犬吠聲一時也此起彼伏。 阿矜看著他們將尸身抬起準備丟進籠子里,嚇得趕緊低頭,耳邊就響起了陸傾淮的聲音:“好好瞧著。” “是?!卑Ⅰ鎽?yīng)聲,抬眼看過去。 尸身被丟進去,如同物件一般,丟進去的瞬間就被狗叼住了,阿矜就看著,看著狗將那人的手臂撕扯下來,津津有味地咀嚼,一時血rou模糊。阿矜看得有些想吐,忍著惡心,繼續(xù)看著。 那幾個被賜一封書的死衛(wèi)丟進去之后,便是旁邊堆積如山的尸身了。 骨rou撕扯的聲音,在空蕩的寺廟回響。 有幾個經(jīng)不住嚇的文官已經(jīng)跪在一旁嘔吐了。有幾個武將也將視線挪到了一邊。 而陸傾淮,面無表情地看著,看見有人將視線挪開,開口道:“都給朕好好看著。” “是。”文武百官應(yīng)聲道,中間還夾雜著幾聲抑制不住的干嘔的聲音。 阿矜瞄了一眼陸傾淮,銀狐大氅和玄色白龍紋緞在他身上,襯得他如神祇一般,眼神卻狠戾之至。 第四十三章 不過是觀刑而已, 阿矜卻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難熬。 小腹那種難受的感覺越來越清晰。阿矜突然想到什么,一個激靈,皺了皺眉, 有些無奈地繼續(xù)看著, 只希望能快些結(jié)束回去。 不然,到時候怕是要丟人了。 不知是盯著鮮紅的血太久了,還是血腥味太過于重的緣故,阿矜不僅覺得惡心,還有些頭暈?zāi)X脹的, 難受得很。 尸身太多了,而那些瘋狗能吃的只有這么多, 撕扯了一會兒,很快狗叫聲漸漸地平息下來, 它們的嘴角還帶著血和骨頭的碎末,一臉饜足的模樣。有的甚至已經(jīng)在鐵籠里趴下休息了。 而剩下的那些尸身, 估計就要被扔去亂葬崗了。一場刑罰,終于結(jié)束了。 阿矜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濃重的血腥味縈繞在周遭,即便風(fēng)雪很大,也依舊bbzl 吹不散。 陸傾淮掃了一眼下頭站著的文武百官,慢慢地站起身, 拂了拂身上的殘雪,開口道:“著顧懷遠暫任大理寺卿之位,待春闈過后, 再擬定大理寺卿之位的人選?!?/br> “微臣領(lǐng)命, 謝陛下?!鳖檻堰h躬身施禮應(yīng)聲道。 “陛下圣明?!卑俟冽R齊地應(yīng)聲, 這會兒也不會有什么意見了, 即便是有,也不敢提。此時若是站出來反對,無異于是要送命的,沒人跟自己過不去。 陸傾淮說完,抬步往廊下走,阿矜愣怔在原地,唐祝見阿矜愣著,上前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肘,阿矜這才反應(yīng)過來,跟在他們身后。 身下熱/熱的感覺,讓她有些慌。想同唐祝提一嘴,可周圍人多,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的癸水原還要好幾日的,誰知道今日就來了,偏生還在這樣的時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眾人看著陸傾淮離開的背影,大氅的銀狐絨被風(fēng)吹起來看著很是漂亮,他們一直看著,直到陸傾淮消失在視線里。陸傾淮離開之后,百官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咱們的陛下這是以一儆百呢?!?/br> “不過徐鏡廷也是糊涂,太皇太后魔怔了,他也跟著魔怔了不成,謀逆,他怎么敢的!陛下雖剛繼位,可繼位之后就封了厲大人為永安侯,雖是兼任兵部尚書,可誰不知道厲大人手上的實權(quán)等于被削了一半。那爵位只是虛有其名罷了?!?/br> “厲大人都沒辦法,徐鏡廷他還敢?guī)е罄硭碌哪切┤酥\逆,真是不要命了??上нB累了李大人和祝大人被革職查辦,平白丟了官職?!?/br> “如今,大理寺已然歸于陛下,春闈二試將至,咱們怕是也要小心些了?!?/br> “一朝天子一朝臣,怕只怕是到時候再小心也是無用?!蹦侨颂а?,看了一眼漫天的大雪感慨道。 “朝堂之上,官場之中,是非紛擾,遠離不了。還是早些回去洗洗睡吧,能過活一日是一日?!?/br> —— 阿矜雖忍著,可癸水這種東西,靠忍,又怎么忍得住。頭又暈得厲害,阿矜有些吃力地跟在他們的身后。 每踏一步在松軟的雪上,腳步有些虛浮,阿矜覺得很是疲乏。 走了一段,阿矜實在忍不住了,看了一眼走在旁邊的唐祝,剛要伸手過去輕拍一下他,同他講一聲。突然腦子一陣發(fā)暈,整個人往后一軟就倒了下去。 唐祝是最先瞧見的,當即嚇了一跳,腳步頓了頓,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阿矜jiejie!”接著聽見一聲脆生生的驚呼聲。 陸傾淮原在前頭走著,聽見動靜的時候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聽見那聲叫聲,眉心一跳,回過頭的時候,就看見阿矜已經(jīng)倒在雪地上了。 瘦瘦小小的一團,鵝毛大的雪落了幾片在她臉上,臉色有些白,安靜得像睡著了一樣。 唐祝還未反應(yīng)過來,陸傾淮已經(jīng)疾步走到了阿矜的身邊。 在場人人都瞧見了,方才觀刑時面無bbzl 表情,甚至連眉毛都未動一下的陸傾淮,這會兒卻明顯的慌了。 “阿矜?!标憙A淮輕輕搖晃了阿矜一下喚道。 阿矜未應(yīng)。 接著唐祝就看見陸傾淮伸手,準備將她抱起,陸傾淮的動作很明顯地凝滯了一下。接著,他清楚地看見,陸傾淮的右手將阿矜攬在懷里,抽出了抱著她的左手,白凈修長的手上沾著一點鮮紅的血,看著有些嚇人。 心里突然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只見陸傾淮盯著手上的血,凝了半晌,唐祝借著燈籠昏黃搖晃的燭光看見他手上暴起的青筋,瞬間有些心慌。 “將隨行的太醫(yī)都給朕叫過來?!标憙A淮的語氣有些急,命令了一句之后便將身上的銀狐大氅脫下披蓋在阿矜的身上,抱起阿矜疾步往廂房去。 “是?!碧谱R灿行┗诺貞?yīng)聲道,催促身邊的小太監(jiān),“快去!” “是?!焙脦讉€小太監(jiān)忙不迭地應(yīng)聲,小跑著出去。 —— 鄧清希被傳的時候嚇了一跳,夜里才觀了刑,現(xiàn)下還膽戰(zhàn)心驚的,冷不丁被陸傾淮傳召,換誰誰不害怕。 “陛下傳了隨行的太醫(yī)全都一同過去?!毙√O(jiān)開口道。 “出了何事了?陛下這樣急著召見?還是全部隨行的太醫(yī)?”鄧清希一邊著急忙慌地穿衣裳一邊問道,穿衣服的手都有些不大利索。 小太監(jiān)看了一眼周遭,低聲開口道:“不知怎么的,從寺前回來的路上,阿矜jiejie暈倒了,還見了紅。” “阿矜?”鄧清希喃喃了一遍這個名字,接著道,“可是陛下身邊那位女子!” 講到這,鄧清希這心哪,就跳得更厲害了,見紅可不是什么小事哪! “正是,鄧大人可快些吧,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奴才們可擔(dān)待不起。”小太監(jiān)有些焦急地催促道。 “太醫(yī)院也擔(dān)待不起?!编嚽逑?yīng)了一句,將官帽戴好,拿起旁邊放著的藥箱開口道,“走吧?!?/br> —— 廂房,陸傾淮抱著阿矜有些急切地進門,將她放到床榻上,看了一眼門外,開口問道:“太醫(yī)呢?怎么還未來?” 唐祝亦有些心焦地瞧著門外,安撫道:“陛下稍安,奴才方才已經(jīng)著人去叫了,他們必定不敢耽擱,這會兒,許是已經(jīng)在路上了,估摸著一會兒就到?!?/br> 這話,唐祝說的倒是有些心虛,不過幸好,陸傾淮未再應(yīng)聲,而是看著床榻上的阿矜。 唐祝悄悄抬頭,掃了陸傾淮一眼,看他的樣子,是真的急了。傘都未來得及撐,身上落了一些殘雪,因著屋里暖和,此時已經(jīng)化成了水,玄色白龍紋緞常服也有些亂了,看著有幾分頹/喪之色。 “陛下,太醫(yī)院的幾位大人來了?!遍T口傳來小太監(jiān)通傳的聲音。 “進?!标憙A淮應(yīng)聲,聲音里透出幾分不耐。 鄧清希聽見這一聲,心也跟著顫了顫,領(lǐng)著眾人進去。房里還是熟悉的龍涎香味道,碳火燒得足,暖和得很,同外頭的冰天雪地沒得bbzl 比。 “微臣,見過陛下?!编嚽逑M娙苏蛳拢吐犚婈憙A淮道,“不必跪了,快過來給她瞧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