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看來，詹姆片刻前那下意識的絕妙拆招，恐怕也非偶然！

    ……

    肚子上傳來的痛感漸漸褪去，隔著厚厚的保暖衣物和一層硬皮革，那一腳并未讓卡特失去戰(zhàn)斗力……這一輪較量說來話長，其實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過程不過短短幾秒。但這幾秒內(nèi)透露出的巨量信息，足讓看懂了的人好好回味。

    首席游騎兵就是看懂了的人之一，詹姆的那一腳太過出人意料和帥氣，看呆了的他……竟錯過了阻止這場戰(zhàn)斗鬧劇的最佳時機。

    “瓦邇小姐，能幫我個忙嗎？”詹姆沒有乘勝追擊，甚至還和身后的女子說起話來。

    “啊，什么？”

    “一，后退一點，站太近影響我發(fā)揮；二，請不要再尖叫了，真的很吵?！?/br>
    詹姆是很認真地在和金發(fā)女子提要求，可惜這話說得實在不是時候，一邊與人決斗一邊勾搭妹子？看在外人眼里，就是對守夜人誓言和對手赤衤果衤果的蔑視和挑釁。在圍觀士兵的起哄聲中，幾名有能力阻止鬧劇繼續(xù)的軍官一愣神的功夫，暴怒的卡特·派克才喘了口氣，便再次沖向了詹姆。

    “吼！”

    他旋轉(zhuǎn)身體，用離心力甩動雙斧，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從同一個方向朝詹姆的肩膀和腰部砍去，這樣的攻擊會使自己的身側(cè)和后背暴露出來，但優(yōu)勢就是威力比之前更大，更勢不可擋……對方若想抓自己的破綻，就算能得逞也躲不開呼嘯而來的斧刃，就算能格擋或撥開其中一把，也絕來不及再去對付另一把。

    以傷換傷，蘭尼斯特家的人不是一向自詡高人一等么，就問你敢不敢和我這老頭子換賤命？

    這旋風般的攻擊奏效了，詹姆終究是無可奈何地后撤了一步，兩把斧子帶著風聲倏倏地從他身前劃過，卻沒有停止——卡特·派克旋轉(zhuǎn)一圈，利用慣性繼續(xù)揮動斧子，仍舊朝他逼近！

    就這樣，卡特·派克瘋狂地揮舞著斧子前逼，每轉(zhuǎn)一圈便迫得詹姆后退兩步……后者剛才說的話頓時成了擺設(shè)，瓦邇倒是后退了，但依舊緊張地叫出聲來。

    圍觀的士兵們興奮地吼起來，卡特·派克狂味十足的猛攻在普通人眼里無疑精彩十分，他們沸騰般叫起好來，期待著詹姆的反擊動作。

    詹姆沒讓觀眾們多等，卡特·派克的旋轉(zhuǎn)刃舞固然威脅十足，卻極其耗費體力，最關(guān)鍵的是——這樣轉(zhuǎn)，是會頭暈的！

    詹姆后退的一步、再一步、又一步。在退到第四步時，他猛地踏住了地面，辛苦鍛煉多年的本領(lǐng)、血管中流淌的戰(zhàn)斗本能剎那間蘇醒，他在眨眼間完成了從后撤到前沖的扭轉(zhuǎn)，在卡特又一輪兇猛劈砍的間隙中——踏出三個快步。

    快！穩(wěn)！準！就像曾踏出過千百遍一般，把凍硬的土地踩出一個發(fā)白的印痕，前一刻他還在兩米外，下一刻卻如箭一般沖進卡特的懷中。

    “砰！”一聲，他依靠身體的碰撞瞬間遏住對方的前進勢頭，同時抬起手臂，用鋼劍靠近劍柄的寬大劍脊牢牢封住對方短斧一切可能的攻擊路徑，最后，在幾乎零距離面對面的情況下，在老戰(zhàn)士反應(yīng)過來前，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圍觀者們發(fā)出轟然噓聲，而西境人們則為自家長官的精彩表現(xiàn)大聲叫好。

    這一巴掌倒不像之前那一腳那么不可思議了，在劍術(shù)技巧中，單手持劍者本來就是需要學習“利用非持械手做輔助戰(zhàn)斗的動作”的，而其中就包括抓住空隙攻擊對方面部這一項……道理誰都懂，但在如此狂風般的攻擊下，瞬間逆轉(zhuǎn)攻守同時展示這一高階作戰(zhàn)技巧，在場守夜人幾乎都是第一次現(xiàn)場觀摩到。

    對于往日里最大敵人就是野人的長城而言，這樣的技巧實在是太過“高深”，根本沒有發(fā)揮的地方，自然也就沒人費心思去學了。

    ……

    詹姆沒穿鐵手套，更沒戴指虎或類似的兇殘玩意，這是卡特值得慶幸之處，但像弒君者這般身強力壯的成名戰(zhàn)士，十成力道毫不留手的一巴掌扇在無防護的面門上，挨的人會是什么感覺？

    東海望的指揮官這回感受到了，他眼冒金星、腦子仿佛都被震成了一團漿糊，只在本能作用下勉力推開對方、摸瞎揮舞雙斧亂砍一通防止對方的追擊，跌跌撞撞地向自己后方退去，哪里還有方才沖撞上來的勇猛模樣？

    短短不到一分鐘，卡特·派克兩次朝詹姆發(fā)起沖鋒，一次被一腳踹退，一次被一巴掌打了回來……這下，饒是最外行的圍觀者也能看出高下了：東海望的指揮官，整個守夜人軍團中都排得上號的優(yōu)秀戰(zhàn)士，竟不是弒君者一合之敵！雙方的實力差距大到——完全輪不到“運氣”或“發(fā)揮”這樣的因素起作用的地步，再試一萬次，卡特也沒勝詹姆的機會。

    那種閃轉(zhuǎn)騰挪、你來我往精彩萬分的激戰(zhàn)……今天注定是看不到了。

    作為曾經(jīng)的符石城伯爵，谷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實權(quán)貴族，約恩·羅伊斯當然不會連這點眼力都沒有：若是你死我活的戰(zhàn)斗，卡特·派克已經(jīng)死了兩次了。這該死的弒君者，實力竟強到這種程度！

    他朝身旁的手下使了個眼色，兩名東海望的守夜人趕緊奔出，不管不顧地將完全被打蒙了的指揮官拽回了人堆，以免他第三次出擊再遭戲弄。

    “卡特大人踏過我尸體的企圖似乎失敗了?！闭材芬琅f沒有追擊，而是垂下鋼劍指著地面，好整以暇地環(huán)視一圈場院：“還有人要嘗試一下嗎？”

    黑城堡內(nèi)、長城沿線、甚至整個北境也沒幾個人是這家伙對手。約恩看著鼻青臉腫、雙目無神一言不發(fā)的卡特·派克，明白自己此刻誰也靠不上，轉(zhuǎn)頭看向幾名黑城堡的高層：“幾位大人，這是一場叛變！若今日讓他順利將塞外之王一家?guī)ё撸匾谷塑妶F將再不復(fù)往日的紀律嚴明！”

    “是不是叛變，你說了可不算！”瓦邇尖聲爭辯道，“強迫我們留下，被心懷不軌之人傷害，進而引起新贈地民和守夜人間的沖突，破壞長城防御的大好格局，給異鬼機會乘隙而入，滅絕了人類……那才是無可挽回的滔天大罪！”

    ……

    杰瑞米·萊克握緊拳頭，憤怒而無可奈何地盯著詹姆。他看出來了，這弒君者今天是打定主意不會聽從自己這首席游騎兵的命令了……但自己又能做什么，下令弟兄們將這犯上作亂的家伙拿下？

    若詹姆并未身披黑衣，一切都會簡單許多，可要命就要命在，他也是個守夜人！

    新任總司令尚未選出，按理說是各部門的長官管理各自的全部下屬。這意味著，理論上自己和首席事務(wù)官、工匠三人一起，便能指揮得動整個黑城堡除了后勤部——也即艾格·威斯特外的其余所有人。

    但那只是理論罷了，自己不像前任班揚·史塔克，在守夜人中威望有限……若異鬼來襲或死人進犯，士兵們自會乖乖聽命投入防御，可要他們拿起武器對準同樣是守夜人、還全副武裝訓練有素的詹姆一伙？能有多少人響應(yīng)命令，又得付出多大傷亡，才能真將這不足五十人拿下？

    就算能拿下，這場守夜人內(nèi)訌的消息傳出去，又會讓外界對長城守軍產(chǎn)生什么樣的看法？

    自己今天必然要被打臉，既然結(jié)果已經(jīng)無法改變，那就挑后果比較輕的那一個選項吧。

    “詹姆，你今天，是說什么也要把曼斯·雷德一家送去后冠鎮(zhèn)了？”

    “說到做到?！?/br>
    “你得確保他們抵達后冠鎮(zhèn)，并移交到后勤部手中，若半路出事或逃脫，我拿你是問。另外，你跑完這一趟后，得返回黑城堡，為你的擅自行動接受處分和懲罰！”

    詹姆確實一向脾氣暴躁，但并沒有無腦到見人就懟的程度，既然首席游騎兵松了口，他不介意給對方幾分薄面：“遵命，大人?！?/br>
    作為長官，居然要向?qū)傧虑?，這實在是莫大恥辱。但還能怎么辦？要怪，就怪守夜人衰弱了太久，作為主要戰(zhàn)斗力的游騎兵，居然連蘭尼斯特家隨隨便便拿出來的五十人，都難以對付吧。

    黑城堡內(nèi)的這堆老弱病殘奈何不了這一眾西境人，但羅柏·史塔克及另外幾家貴族帶來的數(shù)百北境精銳可不是吃素的。杰瑞米·萊克已經(jīng)打定主意：今日事畢，便派人快馬加鞭、將消息送到前往長夜堡的羅柏手中去，告訴他：他曾經(jīng)的敵人弒君者，披上黑衣來了長城還耍忒大威風。

    守夜人治不了他，自然有人治他。

    首席事務(wù)官和工匠顯然也同樣清楚黑城堡中守夜人的戰(zhàn)斗力，一番私下溝通后，并未出言反對首席游騎兵的決定。

    ……

    什么意思，這是要放人走了？杰瑞米和詹姆的幾句對話入耳，約恩·羅伊斯哪里還能聽不明白，驚怒頃刻間襲上心頭：今日放跑了弒君者和曼斯·雷德一家，自己便再無辦法扳倒艾格，阻止這害死自己一個兒子的無恥之徒，登上守夜人總司令之位了！

    “休想！”他鏘一聲拔出鋼劍——當然，不是要去和詹姆單挑：“妥協(xié)會毀了守夜人軍團！士兵們，拿起武器！今天，誰也別想離開黑城堡！”

    數(shù)十名追隨者應(yīng)聲拔出武器，而西境人們毫不客氣地還以顏色，一陣清脆整齊的刀劍出鞘聲在黑城堡的場院中響起，而圍觀的更多守夜人則齊刷刷地往后退了幾步，生怕被混戰(zhàn)殃及。

    這場沖突眼看便將升級，而這正是約恩·羅伊斯最后的手段——黑城堡的軍官們不希望守夜人內(nèi)訌的局面發(fā)生，而自己要做的，便是促成內(nèi)訌的發(fā)生，逼迫他們在兩方之間做出選擇！

    ……

    第293章 后招

    “約恩，不要胡來！”首席工匠一向謹言慎行，此刻卻也吼出了今日出場以來的第一句話。

    “你搞清楚到底是誰在胡來！”約恩·羅伊斯咆哮著吼了回去：“弒君者先擅自行動，違抗上級命令，我是在維護守夜人的紀律！你們這般縱容他的放肆行為，是在把整個軍團推向混亂的深淵！”

    ……

    并非所有人都和原符石城伯爵一般與艾格有仇。

    更多保守派之所以不支持他，要么是反對“接納野人”這一冒險的主意、要么是不喜他行事風格、要么是覺得他當上守夜人時間太短，年紀太輕資歷還不足以讓人心服口服……還有更多，就單純是因為各種因素支持了其他人，利益相關(guān)，不好再改換門庭而已。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選舉，曾經(jīng)的野人們已經(jīng)證明了自身也可以安分守序，而艾格的諸多行為，也已經(jīng)開始漸漸折服大量原本不了解支持他的人。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相信艾格從南方返回那日的一番當眾說辭：在這非常時刻，選一個不怎么循規(guī)守矩、卻能干實事的總司令，或許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依舊有頑固的反對者存在，但在“讓詹姆放肆一回”和“挑起守夜人內(nèi)訌流血”之間，顧全大局顯然會是所有正常人的選擇。

    而現(xiàn)在，約恩·羅伊斯做的，就是占著道理的制高點，激化沖突——逼著黑城堡的守夜人軍官無法將穩(wěn)定放在第一位。

    詹姆為首的西境團伙有四十多人，而東海望一派同樣接近這個數(shù)字，這兩伙人打起來，若無外力介入，必然會造成兩位數(shù)以上的傷亡……黑城堡作為人數(shù)最多的第三方，不得不出手幫助其中一邊，以盡量壓低混亂造成的損失！

    假如動手無法避免，黑城堡的守夜人會幫哪一邊？

    答案顯而易見：沒證據(jù)顯示有人要對塞外之王一家不利，在今天這場對峙中，理虧的是擅自行動在先的詹姆一方——被迫妥協(xié)放他們離開尚能接受，但若是還幫他們對付攔路的那邊，根本沒法對兄弟們交代！

    ……

    波文·馬爾錫、他的親密盟友奧賽爾·亞威克以及一向不站隊的首席游騎兵兩兩對視一眼，咬緊牙關(guān)：看起來，他們似乎也只能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了。

    站在詹姆周圍的西境人們也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他們彼此靠近，警覺地肩并肩背靠背，朝向了已經(jīng)刀劍相向的東海望一眾，以及圍在黑城堡三巨頭身邊的數(shù)十名士兵。

    黑城堡三巨頭們交頭接耳一番，決定最后嘗試一次說服詹姆罷手，不成便動手武力拿人——這場沖突的弦，在有心人的刻意為之下，終于繃緊到了極限。

    但就在說辭快商量完，最后通牒即將下達，連圍觀群眾都開始察覺不妙時，大門方向意外傳來的守衛(wèi)大聲通報，打斷了局面惡化的最后一步。

    “南面又來貨了，是豬羊rou。閑的人，過來幫忙搬一下！”

    ……

    后冠鎮(zhèn)承擔七國向長城物資中轉(zhuǎn)站功能的日子已有十來個月，與黑城堡的來往早已算不上新聞，黑城堡的守夜人們習以為常，并沒有多少人把這聲通報當回事。大家依舊把注意力集中在場中——但很快有眼尖的人發(fā)現(xiàn)：這回，從大門外魚貫而入的押運人員，遠超往日正常供貨該有的數(shù)量。

    足足有近百人拱衛(wèi)著三輛馬車緩緩?fù)ㄟ^黑城堡大門進入圍墻，除了不到十名車夫模樣的人外，其余七八十人，多多少少皆有武裝，其中明顯為核心的那一小隊甚至罩在泰溫·蘭尼斯特提供、閃光噌亮的全身甲內(nèi)，穿盔帶盾，腰挎鋼劍匕首，一副武裝到牙齒的模樣。

    約恩·羅伊斯心中咯噔一聲。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那家伙，竟然連接應(yīng)的人都安排好了？）

    不祥的預(yù)感在心頭彌漫起，正驚疑著，押運人員的領(lǐng)頭者、身披黑衣的駐后冠鎮(zhèn)后勤官亨佛利·希山走出人群，主動開口解釋情況：“奉首席后勤官之命，贈地全范圍內(nèi)完成了入冬前的牲畜處理，現(xiàn)將部分rou類分發(fā)至長城沿線，請馬爾錫大人簽收——另外，我此行返回，還將順路帶走曼斯·雷德及其家人，將他們安置到后冠鎮(zhèn)墻內(nèi)安全地。事務(wù)繁雜，多有勞煩，還請黑城堡方面，積極予與配合！”

    ……

    所謂“入冬前的牲畜處理”，是冰火世界較北方的習俗：因為不知道冬天會持續(xù)多久，誰也不敢說存的干草、糧食能將牲畜也養(yǎng)活到春天，所以，除了極少量的留種外，其余都得在凜冬正式降臨后不久宰殺掉制成rou制品儲存。這理由很符合當下的時節(jié)，相當有說服力，但看著這支來者不善、烏泱泱近百名，由守夜人產(chǎn)業(yè)衛(wèi)隊和山地氏族戰(zhàn)士組成的隊伍，波文·馬爾錫長嘆一聲。

    莫爾蒙司令死后，他作為管理黑城堡倉庫的首席事務(wù)官，曾打算通過切斷給野人的補給而讓贈地安置計劃破產(chǎn)……但艾格在后冠鎮(zhèn)內(nèi)也儲存了大量糧食物資，選擇了針鋒相對、獨立供養(yǎng)新贈地民。隸屬守夜人的兩大物資倉庫已經(jīng)互相對立、各自運轉(zhuǎn)了三四個月沒有任何物資來往了，由于新贈地民數(shù)量遠超山地氏族，后冠鎮(zhèn)在這場物資消耗戰(zhàn)中完全處于下風，艾格四處奔波才讓糧食供應(yīng)沒崩盤。

    在這種情況下，怎么偏偏在今日——后冠鎮(zhèn)會以德報怨，主動把rou類這種價值不菲頗受歡迎的資源拿出來分享？

    更別提，此刻還沒到中午，這支從后冠鎮(zhèn)趕來的隊伍卻已經(jīng)抵達……即使算上“贈地內(nèi)國王大道經(jīng)過翻修早已今非昔比”這一因素，他們依舊得在天亮前就啟程出發(fā)，才可能會堪堪在這時候抵達。

    這么多因素匯聚到一起，誰會相信，這單純是巧合？

    艾格·威斯特此人，真是把什么都算到了。若這回他成功當選總司令，那真是贏得一點都不靠運氣。

    ……

    意識到被算計的遠不止波文·馬爾錫一人，約恩·羅伊斯的面色也瞬間變得慘白，下一刻便暴跳如雷，將火撒向大門守衛(wèi)：“你們是怎么看門的？有人打著送貨的名義上門，你們就毫不懷疑地放進來了？！”

    “羅伊斯大人說笑了，您長期在東海望可能不認識我，在下亨佛利·希山，加入守夜人軍團已有半年，現(xiàn)任駐后冠鎮(zhèn)后勤官，是如假包換的誓言兄弟?！睅ш牭暮笄诠僮晕医榻B道：“而后勤部，一年多來定期向黑城堡運輸rou類補給，守門的弟兄早就與送貨的員工們見過面——我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守夜人，帶著一幫大家都眼熟的朋友來犒勞守衛(wèi)長城的弟兄們，難道還用得著浪費時間盤查核實身份？”

    他笑盈盈地看著約恩·羅伊斯，眼神在他握在手中的鋼劍上略一停留：“喲，黑城堡這是在舉辦比武大會么？那可真是來得不巧，諸位繼續(xù)，我知道倉庫在哪，卸完貨，帶上該帶的人便離開，無需勞煩各位?！?/br>
    話說得客氣，但“押運隊”卻保持著陣勢逼近對峙雙方，隱隱有配合詹姆將東海望一伙夾在中間之勢。看后冠鎮(zhèn)這副明顯是掏空家底、精銳盡出前來接應(yīng)的架勢，哪還有人看不出他們來者不善？

    顯然，后勤部的當家人，勝選總司令的最大熱門——艾格·威斯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已經(jīng)做好攤牌、畢其功于一役的安排了。

    黑城堡內(nèi)守夜人，在被抽調(diào)走部分前往東海望后，剩下的人員組成為：近百名游騎兵（其中還有四十多是詹姆的人），兩百多事務(wù)官和差不多數(shù)量的工匠……合計約五百。

    雖說老弱病殘占了不小比例，但畢竟是個個接受過軍事訓練的守夜人士兵——這么一幫人，若上下一心眾志成城，興許對付得了一百多訓練有素的精銳。但現(xiàn)在他們面對的是怎樣一幫人？

    同樣身披黑衣發(fā)下誓言的西境人游騎兵、曾在長城最危急時刻前來救場的山地氏族民戰(zhàn)士、以及忠于職守勤勤懇懇向長城提供了一年多后勤補給的守夜人產(chǎn)業(yè)衛(wèi)隊。朝這么一個組合動手，有多少人會愿意抄家伙上去拼命？

    艾格又贏了，贏得徹徹底底，不留一點翻盤的機會。

    黑城堡三巨頭只用眼神交流一番，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欺軟怕硬，歷來受人詬病，但其內(nèi)在邏輯很簡單：欺軟怕硬，只有在文明程度較高的社會中，才會受到道德上的譴責；而反過來欺硬怕軟，則是每天都在踢鋼板，時刻都在作死，僥幸勝了是英雄，一旦失手……今日艾格已經(jīng)圖窮匕見，公然動用手中的一切資源和底牌來造勢壓人，他敢這么做，便是斷定只要扮演好“硬”的一方，黑城堡軍官絕不會腦子發(fā)熱——若只是詹姆為首的四十人，付出些代價尚可以拿下，但如今加上了近百援兵，今日這內(nèi)訌一起，所產(chǎn)生的混亂將會完全脫離控制，徹底摧毀已經(jīng)衰弱到極點、奄奄一息的守夜人。

    震怒的史塔克公爵可不會有多少耐心了解事情原委、誰對誰錯。為北境的安危，他只會各打五十大板、以雷厲手段徹底接管長城防務(wù)，讓守夜人這一榮耀而古老的組織，徹底化作歷史！

    而到那時，與史塔克家關(guān)系最親密、又控制著守夜人產(chǎn)業(yè)、在贈地也擁有完全屬于個人勢力和根據(jù)地的艾格，就算一開始同樣要迎接北境守護的怒火洗禮狼狽一陣，也必然會是笑到最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