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拍腦袋結(jié)婚 第3節(jié)
語氣中秋風(fēng)一般的肅殺之氣乍起,一瞬間鋒芒畢露,差點刺傷她。 慕黎黎抿抿唇角,抬眼看他,“不喜歡嗎?為什么?” “對錢對事分得太清,很難共進退,不是一餐誰付多少錢的問題。” 這話說的,慕黎黎心微微一動。原以為他是直男癌,嫌女孩子太獨立傷自尊。他這個角度,竟讓她覺得— —好像也很對。 順著他的話,她婉約一笑,口氣虛虛的,“是嗎,我其實也無所謂?!?/br> 風(fēng)過樹低頭,她不喜歡兇巴巴的男人。他的兇倒也不在面上,只是愛答不理的冷淡。 “你知道嗎,女孩子有時候很怪的?!蹦嚼枥柢涇浀卣f,“公平起見,和男人客氣地說要請客買單。一旦掏完錢,回頭就會馬上淘汰被她請客的男人… … ” 慕黎黎把自己說笑了,“不是陷阱,只是我們本身就很矛盾。你能理解的,對嗎?” 有意思的論調(diào),對他的話也透出另一種認同。席烽頭回聽說,挑了挑眉毛,竟不得不承認,她的溫言軟語確實有安撫作用,神色緩和許多。 如果她堅持aa ,吃完這場,他們也許就各自回家一拍兩散了。 慕黎黎話還沒完,自己給自己打圓場:“不過,也有極少數(shù)的人,在我們的眼里是例外。” “怎么個例外?” “即使我們買單,也不會被淘汰的那種?!?/br> 她低垂著頭,學(xué)他的樣子拿濕巾去擦拭食指,小扇似的長睫忽閃忽閃的,“比如你,在大部分女孩那里估計都是例外?!?/br> “是嗎?” “嗯?!?/br> 慕黎黎目光偏開,清亮的眼眸望著桌角的鮮花,將枝枝葉葉看個清楚似的,小聲說:“ … …包括我?!?/br> 席烽停頓了一下,瞧了一會兒垂眸的她,才想起來叫服務(wù)員買單。 這個女孩子,原來沒他想得那么悶,也會套近乎的和人笑,甚至在似撩非撩的邊緣試探。 而他并不反感。在她說他是“例外”的時候,腦中為工作緊繃多日的弦禁不住被輕輕挑撥了一下。 太久沒有這種感覺,他恍然覺得陌生。然后他思考了一秒,要不要順著她的話往下聊幾句,看看她更多藏起來的面孔。 年輕浪蕩時,吸引女孩的那一套他不生疏,可放在要成為結(jié)婚對象的她身上,到底顯得輕浮了。 慕黎黎和他常接觸的女孩不大一樣。席烽回想前幾次,發(fā)現(xiàn)她對他從不拘束,言談雖少但收放自如。不管是深藏不露也好應(yīng)付了事也好,她打從第一次見面,就不怕他。 后續(xù)的事情很快提上日程,按部就班的一一往前推進。 慕黎黎看著慢悠悠的,效率不遜于他。見家長的那天,席烽親自開車來接她。 周六上午,慕黎黎早早地出門,先去和閨蜜逛街。不知席烽提前準(zhǔn)備了見面禮沒有,她擔(dān)心貴而不當(dāng),不合家里人的心意。 她父親自詡是個文化人,傳統(tǒng)的禮數(shù)門道多,和生意人的講究和習(xí)慣不同。 慕黎黎一跺腳,刷自己的卡花了不少錢,在商場挑了件父親最愛的手擺件,看書的時候可以拿來把玩。 和席烽約好,在商場門口的馬路邊等他。 一上車,席烽掃了一眼她懷里包裝袋的牌子。價值不菲、長輩用的,已經(jīng)猜中了她的心思。 他往后座指了指:“不用你買,東西我讓助理準(zhǔn)備了?!?/br> 慕黎黎回頭看,后座被大大小小的禮盒占據(jù)。其中最扎眼的那個,和她手上的是同一個品牌。只是袋子比她的大多了,足足兩倍大,恐怕不是個手擺件那么簡單。 她低估了席烽的細心。慕黎黎愣了一下,眼神忽然放空,看著禮盒思路不知云游到哪去了。 席烽啟動車子,副駕的安全帶報警器響了,滴滴、滴滴的循環(huán)不停。 “怎么不說話,東西多了還是少了?”席烽問,按了按她的椅背,示意她系上安全帶。 慕黎黎回神,低聲道:“不用這么多,別嚇著我爸?!?/br> “是嗎。” 他開車的時候一向目不斜視,此刻卻分心瞄向她,緩緩說,“慕行長喜歡什么,我拿不太準(zhǔn),就各自買了一樣?!?/br> 慕黎黎一秒就懂了。她沒和席烽說過家里的情況,他卻早已不點自通。 慕黎黎對工作和職業(yè)沒什么概念,直到她上了大學(xué)。 金融學(xué)和貨幣學(xué)的課程學(xué)完,聽班主任講完學(xué)院師兄師姐畢業(yè)后的求職去向,她才知道銀行的工作還挺吃香。 這幾年雖然每況愈下,被民間支付工具搞得舉步維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很多人畢業(yè)還是愿意去銀行這個“鐵飯碗” 。 她父親從她一記事起,便做的是這份工作。多年經(jīng)營下來,地位也水漲船高,現(xiàn)在是本城某家銀行的行長。 不是多大的官職,錢也沒掙下多少,仍有很多人上門求他辦事。 慕行長的權(quán)勢是她一向不屑一顧的。從小見多了曲意逢迎的客人,也見多了他們游走其中的長袖善舞。談不上厭惡,但每次都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她一畢業(yè)就成了閑云野鶴,堅決拒掉了他找好的支行職位。 席烽一提“慕行長” ,顯然是提前做好了功課。而且不避諱的,光明磊落的告訴她知曉。 不是去看令尊,不是未婚妻的家人,而是慕行長。 該說他厚顏還是說他坦蕩?還是看她年紀(jì)不大又好性子,生出了惻隱之心,不忍騙她? 車子飛快地駛上了高速路,在周末如織的車流中穿行。 慕黎黎沉默下去,她只擔(dān)心一點,第一個領(lǐng)上門的男人優(yōu)越成這樣,后面再換人,會不會憑空制造了太大的壓力? 第三章 我是閃婚主義者 慕家住在南城一個建成有些年頭的家屬院里,物業(yè)管理很嚴(yán),席烽的車下不了地庫,只能停在地面的訪客收費區(qū)域。 慕黎黎在前頭領(lǐng)路,帶著手拎幾大盒禮物的他穿過小區(qū)。路遇不少熟悉的面孔,都是在小區(qū)住了幾十年的銀行老同事,她不得不一一打過招呼。 連帶跟在身后的席烽,也被眾人圍觀打量??谡终谧×怂霃埬?,但擋不住男人的英氣挺拔。 相熟的大媽笑呵呵的連連打聽,問這是家里親戚還是朋友,慕黎黎但笑不語,含糊過去了。 上樓出電梯右拐,慕黎黎的鑰匙不知塞在包包的哪個角落,一邊敲門一邊在包里亂翻。 大門很快從里面打開,替她開門的是章女士,慕家如今的女主人。 “終于來了!”生怕別人不知道有喜事的熱絡(luò),章女士滿臉堆笑地把人往家里迎。 樓道里光線略暗,等一進家門,豁然明亮的白熾燈光一照,口罩也摘下來,真人的面貌這才看清。 章女士臉上月季花一樣層層迭迭的笑容,便陡然間落了幾分,比她預(yù)想的出色多了。 玄關(guān)的過道狹長,站了三個人便顯得有些擠。章女士的腰彎得低低的,打開鞋柜去里頭找不是一次性的拖鞋,動作很是殷勤。 席烽說了句不必麻煩,自然不好去攔她。而邊上的慕黎黎,退后一步?jīng)]說話,也沒有出言阻攔的意思,仿佛事不關(guān)己。 席烽看了她一眼,也沒堅持。章女士蹲著把拖鞋放在他腳下,他禮貌地道了聲謝。 廚房里飄出陣陣飯菜的香味,章女士匆匆招呼他們落座,就折回廚房接著做菜去了。 寬敞的客廳里恢復(fù)來前的靜悄悄。慕家的家具全部是中式風(fēng)格,連沙發(fā)靠背都是堅硬深沉的紅木色。 慕黎黎往里間瞧,慕嵐嵐果然出差沒回來,她的心一下放回了肚子里。 沒這個繼姐在,今天的會面對慕黎黎來講,不過是小菜一碟。 坐了一會兒,李阿姨從廚房里出來,手中端了壺?zé)岵?。同樣的笑容可掬,從兩人面前的茶幾上取了一只青花瓷的茶杯,俯身給席烽倒上。 慕黎黎幫她把茶杯端到席烽面前,又給自己倒了杯茶,晾在一邊。介紹說,這是在我家做了十幾年的阿姨,從小看我長大的。席烽頷首,說了兩句客氣話。 李阿姨朝他尷尬的笑笑,一把將慕黎黎從沙發(fā)上拉起來,拖到了不遠處。 “你這孩子,在這傻坐著干什么?” “不然呢,我去哪兒?” 頭回帶著未婚夫上門,一室冷清。繼母打了個照面,親生父親卻久久不現(xiàn)身。 李阿姨替她急,虧她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沒事人似的陪男方坐在這大眼瞪小眼。 “你爸在書房,你去喊他一聲啊… … ” “這么大動靜,他聽得到?!?/br> “你就犟?!崩畎⒁虊褐袅空f,“昨天你打完電話,你爸發(fā)了很大的脾氣,太太嚇得都不敢近身。估摸著大半夜才睡下,早晨起來心臟就不舒服了,一上午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 … ” 客廳空曠,縱然她音量放低,慕黎黎猜席烽也能聽到些只言詞組。 所以她沒多說,只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不去就是不去。 李阿姨推了推她的胳膊,規(guī)勸她:“這么大的事,哪有不當(dāng)面講的?你也是,談個男朋友一點口風(fēng)都不透,突然之間蹦出個大活人,嚇人不嚇人!” 突然蹦出來的,那是猴子。慕黎黎眼尾輕挑,臉色鎮(zhèn)靜,話卻說得桀驁:“這還嚇人?又不是什么離經(jīng)叛道的事兒,男朋友有什么呀,我又沒直接去領(lǐng)證?!?/br> “ … … ”李阿姨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你干脆把我們一起氣死得了,是不是?這又不是舊社會,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你要私定終身?” 她在慕家?guī)凸ざ嗄辏瑢δ嚼枥璞茸约旱拈|女還親,也明白這姑娘的脾性。 “行了,找你爸服個軟,先把今天的事對付過去,???” 未來的姑爺頭回來家里,大家長不出現(xiàn)像什么話。 李阿姨越過她看了幾眼席烽,還好這位準(zhǔn)姑爺沉穩(wěn)坐得住。 慕黎黎也是看在席烽的面子上,才努了努下巴:“您去吧。說一聲,再不來一會兒直接上飯桌,吃完飯走人,他不嫌失禮就好。” 反正有人備菜,她張嘴等著吃現(xiàn)成的。禮數(shù)不周,心里過意不去的也不是她。 慕黎黎擰起來,李阿姨頗有些無可奈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自己去了書房。 慕行長出來時,外面特意套了件中山裝的外衫,下身是一條深色的家居褲,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 引薦完雙方,再次落座。慕行長看也不看坐在沙發(fā)邊上的女兒,只沉住氣去瞧席烽。 他端詳了一會兒,才開口,問了三個問題。大學(xué)在哪讀的書,學(xué)歷最高讀到哪里,以后還打算再去深造嗎。 全是關(guān)于讀書的問題,過去、現(xiàn)在、將來都問到了。掉進故紙堆里了嗎,慕黎黎腹誹。 席烽作答,語速不快也不慢。慕黎黎才知道,原來他本科是和她同一所大學(xué)讀的。 只是他是理工科,兩人中間跨了好幾年。雖然她上學(xué)早,小時候還跳過級,入校的時候他已經(jīng)本科畢業(yè)了。而她一直讀到碩士,還是雙學(xué)位,比他多讀了好幾年。 這成了慕行長的談資,歷數(shù)她的課業(yè)有多優(yōu)秀,畢業(yè)論文發(fā)表的刊物有多權(quán)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