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前世今生
“老黃?!?/br> “三天后,我給你報仇?!?/br> 藍禾拍了拍老黃的肩膀,鄭重其事的說道。 看見王毅留下的紙條,藍禾對三天后更加有信心。 “不用不用。” 老黃急忙擺著手。 “我這樣的人,怎么好意思給你添麻煩呢?!?/br> 老黃任然很卑微,傻笑著顯得什么都不在意。 “老黃,是我給你添了許多麻煩?!?/br> “沒有我,也沒人會找到這個地方來。” 雖說北街的有錢人還是比較喜歡來南區(qū)炫耀,怒刷存在感。 可這個破舊的城隍廟,還真是沒幾個人樂意來這里。 也是因為藍禾的原因,才讓老黃被王家大少爺欺負。 “真的不用了。” “藍哥兒,你是遨游在天際的雄鷹?!?/br> “眼界很高。” “可老黃我只想做個毛蟲?!?/br> 老黃苦笑著,瞬間使得藍禾一愣。 他有些看不懂老黃了。 自從醒來老黃便在身邊,王毅是怎么認識他的,又為什么如此信任的將自己交給他。 不過老黃這種卑微的姿態(tài),著實讓人無法理解。 “老黃,你以前不是這樣吧?” 藍禾試探性的問道。 唯有從高山跌落,生出深淵的人才會如此沒有任何斗志和希望。 “藍哥兒。” “我以前也見過你?!?/br> 忽然,老黃垂了垂眸子,再抬頭微笑道。 “...” 藍禾一時有些語塞。 又是個老熟人? 卻也靜靜的看著老黃等他繼續(xù)說。 奈何老黃話鋒一轉。 “藍哥兒,如果是以前,我當然相信那個王大少爺對于你來說完全不是一會事兒?!?/br> “可現在你要怎么掀翻他呢?” 意味深長,似嘲弄,又似真心求教,老黃目光灼灼。 “說實話?!?/br> “我也不知道?!?/br> “不過我覺得我能行?!?/br> 藍禾苦笑著,或許將一切的答案都押在了王毅的身上。 “在我這個年紀,充滿朝氣不是很正常的嗎?!?/br> “我自己都覺得我不行了,誰還能相信我呢?” 藍禾又似笑非笑的看著老黃。 無疑,這個老家伙也想找回他的朝氣。 “是啊?!?/br> “藍月帝國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大元帥?!?/br> “連下北域十三城,即將封王拜相的藍哥兒都不行?!?/br> “誰還能行呢?!?/br> 老黃瞇著眼睛盯著藍禾大笑道。 “哈哈,都是過眼云煙?!?/br> 藍禾尷尬的擺著手。 因為王毅相信老黃,所以藍禾也相信老黃,對于他知道自己的過往,沒什么意外的。 “藍哥兒?!?/br> “如果你不嫌棄,老黃我倒也能伺候你?!?/br> “陪著你重回京城,給你做個看門的仆人。” 老黃咧著嘴笑著。 “好啊?!?/br> 藍禾也笑著。 這個老家伙的斗志被他喚醒了一點點。 三天的日子過得很快。 王家和鐘家聯姻的事情也暫時壓過了北域戰(zhàn)事成為了今天的頭等大事。 王家不愧是大青山的首富,大擺宴席宴請了許多賓客,甚至郡城里的家族都有人前來。 “藍哥兒,你今天真帥?!?/br> 老黃毫不吝嗇的稱贊著。 “可不是嘛?!?/br> 藍禾傲嬌的應著。 一吊錢花去了一大半,專門為今天準備的新衣服,雖然不如以前的華貴。 粗布素衣,可一番打扮后,手里再拿個折扇,藍禾任然是個翩翩公子哥兒。 “老黃,這個你拿著?!?/br> 然后藍禾又從懷里掏出了貼身保存的一個玩意兒。 “怪咯人的。” 相比于藍禾的漫不經心,老黃的手都在顫抖,渾濁的眼珠瞬間清明了不少。 “虎符?” “是啊,那個狗東西下令殺我的時候,我順手偷了出來?!?/br> 藍禾輕描淡寫的說道。 “呼呼。” “這可得藏好。” 老黃不停的喘著氣。 這可是虎符啊,比黃金百兩還要沉重。 可以調動天下半數兵馬的東西呢。 如果,如果讓當今那少年天子知道這個東西在大青山。 以他弒父篡位的性子,大青山還不血流成河嗎!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啊?!?/br> 藍禾感嘆道,難得的陽光明媚,萬里無云。 “藍哥兒?!?/br> “鐘大小姐是個好人?!?/br> “也只有你配得上她了?!?/br> 老黃杵著拐杖緊緊地跟在藍禾身后。 “當然?!?/br> “她是我相中的女人。” 不管鐘嫻存在什么小心機,還是那句話。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大青山首富的排頭很足。 整個街道都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慶祝這個好日子。 一老一少緩緩地朝著王家走去。 “李家賀禮,紋銀五千兩,白米十擔!” “郡城張家賀禮,駿馬十匹,商鋪四間!” 王家門口的小廝一邊記載著,一邊高聲吆喝著。 赤果果的炫耀,禮多者,昂首挺胸,禮少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們就在這里等?!?/br> 藍禾含笑看著這個似曾相識的場景,站在對面的路邊。 吉時還沒到,迎親的隊伍還沒有回來呢。 “就我們倆,能行嗎?” 少許后,老黃不安的搓著手。 人家王家門口早就走出來十來個拿著長棍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倆的仆人了。 “應該能行嗎?!?/br> 藍禾也不太確定,以他的武力值,對付三五個壯漢不成問題,畢竟客場作戰(zhàn),心里還是有些打鼓。 就看王毅那家伙能不能趕回來了。 “嘟嘟噠噠?!?/br> 伴隨著傳來喜氣洋洋的鎖啦聲,迎親隊伍終于出現了。 王倫,也就是王大少爺的全名。 人如其名,長得像是個輪子一樣,現在正騎在高頭大馬上,滿臉得意。 當看見藍禾二人后,臉色瞬間僵住了,就連他胯下的駿馬也停滯不前。 “老黃,你干的?” 當然,同樣傻掉的還有藍禾。 那日這家伙找上門來,老黃被揍了一頓,可誰知道這個王倫更慘呢。 大喜之日腦袋上都還纏著紗布,一只手吊在脖子上,簡直就是個重傷患者啊。 “我說他自己滑倒的,你信不?” 老黃標志性的傻笑。 “把這兩個乞丐趕走!” “真是晦氣?!?/br> 光天化日之下,自家門口,王倫還不相信老黃能把他怎樣了。 “是,少爺!” “打劫!搶女人!” 那十來個仆人才應下,從迎親隊伍后面便沖出來一隊馬隊,速度之快,配合之默契。 其中四人都沒有下馬,直接從四個方向將大花轎抬在肩膀上,迅速的朝著藍禾沖來。 “把這個小子和王家父子也抓起來?!?/br> 經過藍禾時,一名強盜又將藍禾拎了起來,直接甩進了大花轎中。 “喂!你們抓我這個糟老頭子做什么!” 老黃的慘叫從來都沒有落下,每一次,他都是那個被牽連的人。 “哼!” “不服氣上黑云寨來?!?/br> 丟下一句話,馬隊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外面的人傻眼了。 大花轎中的藍禾也傻眼了。 王家有錢,轎子很大,所以他沒有撲到鐘嫻的身上,正坐在鐘嫻面前傻乎乎的抬頭看著她。 今天這女人,又美出了一個境界啊。 “那啥,我說我是被抓的,你信嗎?” 藍禾尷尬的笑著。 “不信?!?/br> 鐘嫻淡淡的應著,這可是藍禾啊,怎么會被這些小山賊抓呢。 “我也不信,待會兒見?!?/br> 藍禾朝著鐘嫻神神秘秘的眨著眼,幾個閃身直接從轎子里跑了出去。 “報!” “報告大當家!王家父子倆以被虜獲,弟兄們正帶著他們往寨子里趕來!” 一小廝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在跨過門檻時還被絆了一下,順勢踉蹌的跪在了大堂中。 “師爺,你怎么看?” 坐在主位上的光頭壯漢不由的朝著旁邊詢問道。 在他身側的簾子后能朦朧的看見一道人影。 “咳咳?!?/br> “最近手頭不太寬裕?!?/br> “罰他們百八十兩?!?/br> 簾子后傳來的聲音比較稚嫩,可大當家聽得卻格外仔細,并且頻頻點頭,態(tài)度顯得十分恭敬。 少許后,兩個大腹便便的人被一干袒胸赤膊的山賊押了進來。 “你們下去吧?!?/br> 大當家淡淡的揮了揮手,又半瞇著眼睛冷冷的看著這兩人。 “不愧是大青山的鄉(xiāng)紳,真是人模狗樣的。” 這父子倆一直跪在地上,低著頭,完全喪失了和他對視的勇氣,所以也不知道大當家是在夸獎還是在諷刺。 可不得不說,在漠北這片荒涼之地,因為戰(zhàn)亂每年會產生數以萬計的難民。 百姓衣不果腹。 父女倆卻錦衣玉冠,長得油光滿臉的,粗短的腿跪在地上幾乎都看不見,再配上這個大肚子,就像兩個rou球似得。 “抬起頭來。” 大當家又冷冷的呵斥道。 “你可知我是誰?” 當父子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看著自己后,大當家詢問道。 “知道,知道?!?/br> 作為大青山的土財主,王翔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用袖子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急忙應道。 這里是黑云寨,方圓百里有名的土匪窩,主位上坐的大光頭便是綠林中小有名氣的鐵頭阿毅。 黑云寨建寨不久,短短一年時間而已,卻吞并了周遭一切勢力,就連官府圍剿十余次也無果。 寨中悍匪數量有兩千之多。 一個個都是舔血過日子的主。 “不知我們父子倆,哪里冒犯了大當家您?!?/br> 強壓住恐懼,王翔擠出笑容試圖證明著自己的無辜。 黑云寨扼守小鎮(zhèn)通往外界的唯一路口,平時王翔也繳納了不少保護費,著實沒有想明白到底哪里招惹他們了。 “你兒子不該看上鐘家大小姐。” “那可是我們師爺的女人!” 大當家狠狠地拍了拍太師椅,像是整個寨子都顫了顫似得,嚇得父子倆直哆嗦。 “不過我黑云寨向來講理?!?/br> “就罰你們白銀一百兩,怎么樣?” 如同看著砧板上的肥rou一樣,大當家舔了舔嘴唇。 ‘“好!” “明日,明日我便親自奉上?!?/br> 王翔一愣,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后,歡喜的應道。 一百兩,對于普通百姓來說是個天文數字,可對于他,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走吧?!?/br> 大當家不耐煩的揮著手。 待到他們倉皇的逃出大堂后,才不解的問道。 “元帥,為什么不直接把他們給滅了?” “叫我?guī)煚?。?/br> 簾子動了動,從后面走出一個少年郎。 他看起來雙十年華,身材較瘦,劍眉星目,五官精致,纖細修長的手上還握著一柄臟兮兮的折扇,穿著也是破破爛爛。 “羊毛得一點點的薅?!?/br> 藍禾眼中閃過整整精光,微笑著看著外邊萬里無云的天空。 “王毅,你有沒有后悔跟著我淪落到如此地步?” “屬下誓死效忠元帥。” “如果沒有元帥,漠北不會有剎那的安寧?!?/br> 大當家瞬間離開太師椅端莊的跪著,看著藍禾的神情恍若看向神靈。 “都說了,要叫我?guī)煚?。?/br> “我早就被那個狗東西給一擼到底了?!?/br> 藍禾輕輕地舞著扇子抿著唇笑著。 “屬下相信您一定會回去的?!?/br> 王毅認真的吐露著自己的赤膽忠心。 “你不明白。” “你怎么會明白呢?!?/br> 藍禾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步的走了出去。 他得去看看被帶回來的鐘嫻,看看那丫頭到底怎么樣了。 可惜還未看見鐘嫻,藍禾腦海中頓時變成了黑色,像是坐著時光機一樣迅速的往前翻轉。 “元帥,你在做什么!” 王毅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位身上掛滿包袱,嘴里叼著個白面饅頭的少年郎。 “逃命啊!” “在這里等死嗎?!?/br> 藍禾扶了扶即將從包袱里散落出來的官銀,又重新將饅頭塞到嘴里嘀咕著。 “你們不逃我可逃了?!?/br> 一系列舉動一氣呵成,看的王毅眼球鼓起,眸中的血絲遍布。 如果不是當初藍禾脖子上掛著虎符,任由誰都不會相信這個騎著小毛驢,全身都是灰塵,落魄的只看得見一雙眼睛和潔白牙齒的少男便是京中派來的新任元帥。 再看他現在這幅模樣,王毅暗自嘆了口氣,當著藍禾的面緩緩卸下了染滿鮮血的黑色鎧甲。 “元帥,放下行囊吧?!?/br> “我們又贏了。” 王毅無奈的看著藍禾。 “贏了?” 藍禾一愣,三兩下的將身上的包袱藏到大帳角落里的鐵箱中,撅著屁股還自言自語著。 “不是說漠北鐵騎所向披靡嗎?” “怎么又贏了呢?!?/br> “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小心翼翼的鎖好鐵箱,藍禾重新坐回主位,咧著嘴笑道。 “王將軍,這次我們能得到什么封賞呢?” 獻媚的樣子使得常年駐守邊關的王毅恨不得當場把劍將他斬殺。 偏偏那道染滿灰塵的任命圣旨又正在掛在藍禾的頭頂梁上。 “如果我們再下一城?!?/br> “元帥會被封公爵?!?/br> 這個耿直的漢子不得不低下頭顱,忍著沖動一字一句的說道。 “公爵啊,那還不錯?!?/br> 藍禾舔了舔嘴唇,半瞇著眼睛,略顯貪婪。 “元帥,將士們還在外面等著你嘉獎?!?/br> 王毅提醒道。 不然還不知道這位元帥要浮想聯翩多久。 “對對對?!?/br> “走起走起。” 藍禾恍然大悟,負手便氣沖沖的往外走去。 看著這個白衣翩翩的少年郎,王毅滿眼的疑惑。 自從藍禾來到漠北邊境后,以往彪悍的民族節(jié)節(jié)敗退,每次的勝利就連他自己都措不及防。 “或許這就是圣上讓他來的理由吧?!?/br> 王毅眼珠子轉了轉。 “怎么才能討好這群祖宗啊。” “萬一兵變了呢。” “算了算了,還是口頭嘉獎吧?!?/br> 下一刻,王毅腳下一軟,氣氛的拂袖跟了上去。 “朽木不可雕也!” 大帳外,藍禾一路小跑站在了校場前的點將臺上,抿著唇微笑著看著下方黑壓壓的一片。 兩萬黑甲步兵整齊的站在校場上,卻聽不見半點喧鬧,唯有偶爾吹過漠北平原的風傳來低沉的聲音,像是那些英靈不愿意離開這片土地。 藍禾身材較瘦,劍眉星目,比女人還要白的皮膚和這些粗糙的漢子顯得格格不入,特別是這雙手,修長纖細,讓人懷疑能不能提起旁邊的重劍。 在這個偏遠的地方,沒有人知道他的來路,可下面的士兵們卻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仿佛看向神明。 只因為這個比女人還要嬌弱的元帥來了后,他們戰(zhàn)無不勝。 “嗯,很好。” “沒讓我失望?!?/br> “再下一城,本大爺封王拜相,指日可待!” “到時候本大爺就可以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很可惜,他就是長了一張嘴,一張沒有分寸,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的嘴巴。 “怎么滴?” “你們難道不想在漠北的都城喝著他們的羊奶,玩著別人的女人?” 見沒人回應,藍禾眉頭一挑,怒斥道。 “愿意,愿意!” 眾人高聲吆喝著。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小白臉皺眉頭就證明他不開心了。 他不開心,就會做出一些作死的事情。 比如半夜偷偷摸摸的深入敵營。 還好王毅將軍每每都能救回他,并且斬殺敵將。 “那就好?!?/br> “到時候把他們的公主皇后什么的。” “送過來給我過目過目?!?/br> 藍禾這才滿意的點著頭,又習慣性的舔了舔嘴唇,邪邪的笑著。 “圣旨道。” 忽然,一名軍士騎著高頭大馬從營外闖了進來,左手高舉著金絲鑲邊在正午陽光下亮瞎人眼的圣旨。 “又能賣個好價錢?!?/br> 藍禾暗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藍月九十八年,太子謀反,宣征北大將軍藍禾勤王。” 簡短有力,軍士還屹立于高頭大馬上,意味深長的看著藍禾。 “什么?” “那個狗貨造反了?” “這不是搞事情嗎。” 藍禾一愣,下巴差點都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