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說什么，如虹說：“你出去吧?！?/br>
    “??？”大龍一愣，這時桌上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大龍瞄了一眼，“是季總。”

    如虹伸出手，大龍會意，把手機拿起來遞給如虹。

    如虹劃動屏幕，對大龍又擺了擺手，大龍比了個OK的手勢，輕聲出門了。

    “有兩件事通知你?！?/br>
    季惟東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一貫的理性，而無波動。

    如虹豎起耳朵聽。

    他說：“第一，之前接觸小半年的洗發(fā)水代言敲定了，合同明天發(fā)你，廣告大概下個月安排?！?/br>
    如虹舔舔唇，說：“好，和劇組溝通好檔期就行。”

    他沉穩(wěn)的“嗯”了一聲，頓了幾秒又說，“第二件事，關于你家人?！?/br>
    如虹微愣：“這次要多少？”

    如虹出道之后，家人每年總會問她要一兩次錢，每次理由都不一樣，但金額最低也要以百萬計，如果她不理睬，父母就揚言找電視臺爆料她不孝。

    季惟東勸如虹，國人崇尚孝道，很多事不是一張嘴說得清的，他們要就給，又不是給不起，算是花錢保平安。

    這幾年如虹一共給家里打了兩千零五十三萬，她每一筆都記著。

    “這次比較棘手，你哥哥開了家美容店，打著你的旗號招攬顧客，結果他居然賣三無產(chǎn)品，顧客用了爛臉，現(xiàn)在都在微博維權?！?/br>
    如虹聽著這些話，心跳的越來越快，咬著嘴唇，眼淚就下來了。

    她穩(wěn)著聲音，篤定說：“千萬不能上熱搜。”

    季惟東沉默了一陣，才說：“哭什么?！?/br>
    如虹一愣。

    季惟東聲音很冷靜：“你入行七年了，有長進一點?！崩潇o的有點冷漠，“表面上刀槍不入沒用，心里面銅墻鐵壁才行?！?/br>
    如虹聽罷，更是怔住了，一滴晶瑩的淚珠就掛在下巴上，一顆砸下來，又有一顆冒出來，如檐下的雨。

    她胡亂把眼淚一抹，淡淡說：“明白?！?/br>
    季惟東繼續(xù)說：“現(xiàn)在首要的是壓熱度和解決問題，事態(tài)還沒擴大，你背后有公關，有法務，還有我?！?/br>
    如虹頓了下，說：“好?！?/br>
    季惟東問：“我記得你后天飛上海站臺？”

    她點點頭，又想起他看不見，才回：“對，后天中午的飛機?！?/br>
    他“嗯”了一聲：“正好我也在上海，見一面?！?/br>
    她哪里能說“不”，于是笑笑：“行，我活動結束去找你?！?/br>
    掛了電話，如虹扶著沙發(fā)坐下來，捂了把臉，心里堵的難受。

    她氣得慌。

    這股氣一直壓在心里，直到吃完飯吃完藥，都沒有絲毫的好轉。

    季惟東說的對，她沒長進！

    她只恨自己不是一個從外到里都強大的人。

    睜著眼躺在床上，躺到外面的雨都停了，拿出手機一看，夜里11點多，她輾轉反側，干脆換衣服下樓，敲響了周烈的門。

    他睡眼朦朧，頭發(fā)洗過沒吹干就睡了，一角翹起來，像獨角獸的犄角。

    她就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么心情好了很多。

    他打了個哈欠，打到一半才看清是她站在面前，硬生生把下半個哈欠憋回去，問：“許小姐，怎么了？”

    變成了一只人畜無害的小灰兔。

    如虹仰著脖子看他，淡淡命令：“我要出去走走?！?/br>
    他幾乎沒做無謂的掙扎，或者說是，沒做表面上的掙扎。他取了電動車，在萬籟俱寂的深夜，每走一步路都屏息一下，慌張開了門，溜了出去。

    出去才發(fā)現(xiàn)原來雨并沒有停，而是下著毛毛細雨，可能是下雨的原因，外面沒有私生蹲守，他們一路暢通無阻。

    周烈騎到一半，問：“去哪。”

    她想了想，說：“偏僻一點的海域吧，萬一被看到，就掃興了?！?/br>
    他“哦”了一聲，手一擰，突然加電。

    如虹被加速的車子，猛地往前一帶，前胸差一點就撞上他后背。

    她的心跳本能加快。

    他卻忽然輕輕笑：“我想起以前上高中，半夜偷溜出去上網(wǎng)?！?/br>
    她一時忘記責備他，順著話接：“原來你以前是不良少年？”

    他搖頭：“我就喜歡上網(wǎng)?！?/br>
    她問：“那現(xiàn)在還上嗎？”

    他又搖頭：“現(xiàn)在掙錢?！?/br>
    她輕笑了一聲，問：“以前學習成績好嗎？”

    車子拐彎，他減速，微微側頭說：“好，我就不在這了?！?/br>
    轉了個彎，正好迎著風，對面的毛毛細雨都撲過來，如虹縮在周烈身后坐好。

    她記得他沒念過大學，想了想，問：“高考沒考上？”

    他沉默了一陣。

    如虹以為自己多嘴了，剛想說什么，他突然說：“沒高考。高三剛開學，我爸走了，我媽又生病，我就下學了?！?/br>
    如虹心一凜，淡聲說：“抱歉?！?/br>
    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又騎了十分鐘，他穿過一片木槿花叢，又走小路，穿過一片爛尾樓，把車停下，望著遠處的大海，說：“到了?！?/br>
    他帶她來的海域的確夠偏僻的，不遠處有座山，四周沒什么人煙，又不臨大路，連燈都沒有，黑漆漆一片。

    她見過荒山，可沒見過荒海。

    尤其明明距此幾公里之外，就是旅游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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