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嘆息，要不是有這一大家子，她哪兒用得著算計這幾分錢的豆腐。

    次日，江南和楊玲聽到大姐夫婦這奇葩的“分銷”方式，瞬間笑出了聲，“行行行，大姐、大哥，我們都可以的?！?/br>
    而后給兩人分別開了兩張收據(jù)，一張大姐確認(rèn)收到二十本雜志的收據(jù)，一張批發(fā)二十本雜志的付款收據(jù)。

    江南兩張都要求大姐本人簽字，因為她的丈夫工作被孩子頂了，如今處在無業(yè)狀態(tài)。

    江南解釋道，“大哥大姐，這是一種相互約束方式，如果你們昧了我的雜志不認(rèn)賬，我就找大姐的單位要賠償，如果我不認(rèn)賬或是影響了大姐的工作，你們也可以拉我墊背，您二位能理解吧？”

    大姐和丈夫?qū)σ曇谎?，覺得姑娘這話話糙理不糙，便同意了。

    最后，約定了五日一結(jié)賬后，江南便要走，大姐看著合同上的日期道，“你們還真到明年四五月份就能解決問題重新進郵局？”

    江南挑眉，“那當(dāng)然，不然怎么敢這么明目張膽找您？”

    大姐顯然沒想到她說的是真話，江南又道，“您放心，到那時您這邊的訂閱我都可以轉(zhuǎn)到郵局去，讀者還是到您這兒領(lǐng)雜志，不會有問題的?！?/br>
    讀者只會以為一直是在郵局訂的雜志，而郵局則會以為是在她這里訂的，不會影響大姐的。

    大姐心想，怎么會沒問題？本該她掙的錢都讓郵局掙了！

    江南和楊玲可不知大姐的想法，她們高興地看著成功銷出去四十本雜志，和到手五塊八毛錢，對下一個報刊點兒充滿信心。

    接下來，二人便見識了報刊點的工作人員各顯神通，有如大姐夫妻這樣真聽取了江南的建議擺攤的，也有隨手把雜志往報刊亭一放，轉(zhuǎn)手就能將其藏入其中、不露一點兒痕跡的；還有人更囂張，大咧咧掛在窗口正上方，還一臉無辜看著你問“怎么了”，再問就是上回下架沒清理干凈的……

    總之，江南和楊玲租了輛小三輪拉出來三百份雜志，剩下六十份帶回學(xué)校，莫敏和楚山青比她們厲害，三百份全分完了。

    回到辦公室，看著空了一大半的地面，莫敏終于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而后又道，“下一期改成一千二百份了，對吧？”

    江南點頭，“嗯?！?/br>
    中學(xué)和大學(xué)都放假了，學(xué)生不在校，畢巖峰那邊可能只需要給訂閱的讀者配送，訂單會大幅減少，她們只需預(yù)留出今天散出去這幾百份訂閱的量就行。

    感慨完之后，江南將今天簽訂的合同及收據(jù)原件都一一歸檔，莫敏也將兩邊收回來的錢都入了賬。

    并高興道，“咱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負(fù)債八百多，降低到了負(fù)債四百！”

    辦公室里的眾人聽得高興，一起鼓起掌來。

    江南便沒掃他們的興，等二三月雜志投入制作，一朝又要回到解放前了。

    而要想徹底將賬面救回來，就要靠江南和畢巖峰的合作了，因此，莫敏和楊玲接過了江南手中的工作，讓她專心錄制課件。

    宿舍里，江南問吳慧道，“有興趣做一份兼職嗎？”

    吳慧一臉好奇，“又選稿？”

    上回她被拉去選稿，江南堅持付了她五塊錢勞務(wù)費。

    “不是，”江南搖頭，拿出了她寫的教案，“錄課件?！?/br>
    而后，她給吳慧講解了她們即將要做的英語磁帶生意。

    吳慧不由感慨，“你們這戰(zhàn)線越拉越長了！”

    江南好笑，“是啊。”

    誰能想到，起初的她不過是想發(fā)表一篇宣傳結(jié)扎手術(shù)的文章，而后，因為這篇文章創(chuàng)辦了一份報紙；為了解決報紙的稿費問題，她們和《雅意》達成合作；又因為惋惜好文章無法發(fā)表，而創(chuàng)辦了一份文學(xué)雜志；如今，為了能讓新雜志存活下去，又鼓搗起了磁帶生意……

    “你要加入嗎？”她邀請道。

    “那當(dāng)然！”吳慧道，“你都忘了我什么時候就報名排隊了?！?/br>
    即使只是兼職，也是件有意思的事兒。

    而后，江南給吳慧詳細(xì)講解起教案的重點，兩人一人一個年級開始忙活起來。

    截止考試周前兩天，兩人已經(jīng)完成了初一學(xué)年及初二上學(xué)期的課件錄制，楊玲莫敏也帶著徐馨馨、楚山青將一月份的雜志全部銷出回款，并分發(fā)了報紙及雜志的稿費。

    大家一起進入了緊張的考試周，專心復(fù)習(xí)備考，直至一月二十三號考試全部結(jié)束。

    送走所有人后，江南繼續(xù)錄制課件，而莫敏楊玲跟進二三月份新雜志的制作工作。

    直至將二月份訂閱讀者的雜志發(fā)出，江南將手上高一、初一全學(xué)年及初二上學(xué)期的課件都交給畢巖峰后，三人才一身輕松各回各家過年。

    五天后。

    江南一下火車，便看見了趙瑞。

    他正擠開或送站或上下車的人，專注朝她走來，江南一瞬間心被填滿，仿佛疲累全消。

    “怎么帶這么多東西？”趙瑞一邊道，一邊接過江南的兩個裝得鼓鼓的行李包。

    江南借著人群，故意靠近他身上道，“大姑說讓我今年除夕夜上你家吃個飯，這是買給你媽和趙川澤的禮物?！?/br>
    趙瑞忽低頭，深深看向她，“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訂婚？

    江南回望他，“我怎么知道你想的什么意思。大姑說咱倆雖然還不能有名份，但總一起進進出出的，村里人說閑話還沒什么，你今年在村里露臉了，比較招人恨，若是被那些眼紅的當(dāng)‘流氓’舉報進去了才傻眼，索性讓我除夕上你家一趟，村里人大概知道是這么個意思就成?！?/br>
    趙瑞聞言，勾了勾唇角，“我這算入了丈母娘眼了嗎？”

    江南好笑，拍拍他的肩膀，“即使不是女婿，大姑看你也入眼得很?！?/br>
    而后，兩人出了車站，江南載著江南回了那個長租房。

    只一進門，江南只覺走錯了地方，驚訝道，“你重新裝修了？”

    除了院里那棵柿子樹，和三間房屋的朝向，到處煥然一新且簡意雅致，哪兒還有原來的半分模樣。

    趙瑞帶著江南進了臥室，原本的擠著兩張床的房間，換了一張紅木架子床，還配了梳妝臺、衣柜等物，床上的床褥更是非常喜慶的顏色，上面印著特殊的字樣。

    江南立刻會意，眼中閃過笑意，轉(zhuǎn)身故意問他，“趙川澤呢？我不是讓你帶他來?！?/br>
    江南回來之前告訴過趙瑞，她要先去看程皓一趟再回家，讓他把趙川澤帶上，一起去玩。

    眼下的情況，趙瑞顯然沒帶，而且居心不良。

    只聽趙瑞道，“年后再帶他吧。”今天他有重要的事兒。

    江南笑哼了一聲，又問他，“洗澡水燒好了嗎？”

    趙瑞點頭，出去給她倒水，江南舒舒服服泡了澡起來，便瞧見趙瑞放到旁邊的紅裙，江南輕笑一聲，也沒扭捏就換上了。

    趙瑞給她倒了洗澡水，又擔(dān)心她穿裙子會冷，把人抱到床上，幫人擦頭發(fā)。

    安城的二月還有些寒意，趙瑞在屋里放了火盆，房間里水汽混著暖氣，熏得人昏昏欲睡，江南撥弄著有些變形的裙擺問趙瑞，“這裙子好用吧？”

    趙瑞擦頭發(fā)的手一頓，而后靠近她評價道，“摸著手感挺好，用起來磨得慌?！?/br>
    江南聞言，笑出了聲，后仰靠在趙瑞肩頭，四目相對，其中情意互見，趙瑞低頭，慢慢靠近她，兩人從輕點碰觸，到了急促深入，屋內(nèi)只剩二人的唇舌相交及衣物摩擦的聲音。

    許久后，二人分開，趙瑞低沉著聲音道，“這個小院我買下來了，‘新房’布置你喜歡嗎？”

    這是他和江南第一次有親密接觸的地方，他不會讓給他人，所以，從滬市回來后第一時間便高價找房東買下，又專門請人來裝修。

    江南滿眼笑意，星光璀璨，“如果不這么紅就更好了。”

    趙瑞卻難得強硬，攬著她的腰道，“新房是用來娶新娘的，必須是紅的，我的新娘，現(xiàn)在也是紅的。”

    “誰是你的新娘？”江南笑著嗔罵道。

    “你?！?/br>
    趙瑞說著，手摸上了江南衣后的拉鏈，輕輕拉下了些許，露出了她白皙的肩膀和隱隱起伏，他輕嗅著吻了上去。

    江南看著紅色的帳頂失神，心里只一個念頭，趙瑞上輩子那些錄像帶沒白看。

    次日，江南起不了身去看程皓，只得遂了趙瑞的意，等年后帶上趙川澤一起，她只想還好沒有提前通知程皓。

    第65章

    午后， 兩人坐公交車回公社，又換自行車回家，靠近石栗大隊時， 遠遠見白色的大棚零星分布， 江南望著趙瑞騎車的背影，忽然問他，“你忙得過來嗎？”

    趙瑞跟她說過趙家分了八畝地， 水田為了交公糧沒動，其他全裝上了大棚， 原本自留地那二分地忙起來都需要李旭幫忙， 現(xiàn)在他一個人干， 每天得干多少活兒。

    江南感覺趙瑞的手好像糙了不少，雖然昨晚有時候磨得她不住戰(zhàn)栗，但也怪刮人的。

    “還行，”她只聽趙瑞道，“忙活不過來， 我會找人幫忙的?！?/br>
    江南笑道，“那就好，別是資本家連雇工都不會， 一個人哼哧哼哧苦干， 把身體搞壞了。”

    趙瑞知道江南這話是關(guān)心他，彎了彎嘴角， 便笑回道， “不會的， 你放心， 我絕對不會給你換人的機會?！?/br>
    江南忽想起那天在招待所的玩笑話，哼笑一聲， 自行車行了一段，她看到遠處連綿的青山，又疑惑問趙瑞，“你不是說帶錢回來做本金嗎？”

    這會子還沒出明文政策，趙瑞也就沒跨大步子鼓動大隊上將種中藥的山承包給他，大棚雖然也不便宜，但絕對花不了那五六萬塊，趙瑞又做什么生意去了？

    只見趙瑞微微側(cè)頭跟她道，“我讓人換成港幣，投到股市里去了?！?/br>
    江南聞言恍然，憶起上輩子一些事兒，“對，現(xiàn)在正是牛市……”

    她現(xiàn)在沒有資本，不到投資階段，一時半會兒想不到這上頭去，都快忘了有這條路子。

    趙瑞挑眉，“你知道？”

    他在村里，沒有合理的理由拿出大筆錢，不如就腳踏實地干活兒，把錢放到股市離生錢，等過兩年再拿出來干別的事兒。

    每當(dāng)江南透出對未來政策、經(jīng)濟信息了如指掌時，他總是不住惋惜，便道，“你上輩子真的可惜了?！?/br>
    有這樣的才能卻被困在家里。

    江南正想反駁他，她為什么不能知道，就聽趙瑞說這話，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趙瑞還以為她是上輩子的原主重生呢。

    江南笑了笑，沒糾正他，手指輕輕劃了劃他的后背，還不到時候。

    兩人說著話，不覺進了村，這回，他們沒有在村口分開，而是徑直回了家，路旁田地里上工的許多人都看到了，也咂摸出些意思來。

    曾經(jīng)被江南嚇唬過的趙瑞遠房堂嫂見了，偏頭“呸”了一聲，“我早說他倆有關(guān)系吧，還不承認(rèn)！”

    兩人本來也打的讓村里人知道這回事兒的主意，因此沒管各人是什么態(tài)度。

    回到家，兩人下了車，趙瑞幫她把兩個行李包拎進李家，開門就見趙川澤和建設(shè)愛紅在院子里玩兒。

    愛紅和建設(shè)一見到她，就驚喜地圍上來叫“姑姑”，江南時隔半年再見到他們也很開心，當(dāng)下讓趙瑞拿過行李包，將給兩人的玩具槍和洋娃娃都拿了出來。

    當(dāng)然，站在一旁沒動就看著她和趙瑞的趙川澤也有份兒，“這是你的。”

    她在商場一共買了三把塑料玩具槍，建設(shè)、程皓、趙川澤一人一把。

    趙川澤見他也有，心里高興，嘴角微微上揚，看了他爸一眼，慢慢上前接過，小聲說了聲“謝謝”。